他考虑得还挺周到的嘛。江雨凝眼角爬上笑意,心里顿时暖烘烘的。
只是她刚起身,就看到紧闭的窗外飞来了只白色鸽子,看样子还是前几次那只。
江雨凝面色顿时沉了下去,这个太子可真扫兴,这么一大早就折腾鸽子,还扰乱她的好心情。
但是无奈,她只能起身,毕竟鸽子是无辜的,不能让那么可爱的小家伙眼巴巴干等她。
【辰时四刻,惠春酒馆天字乙号见】
啧!又是惠春酒馆。这太子是不是有强迫症?还是说他这是故意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们这次见面的?
她接着看下去:
【凝儿不用担心,景湛早就出了京城,他不会发现这次见面。原字。】
江雨凝看完后面无表情撕碎纸片,拿出纸笔刷刷写了几个字:【我病了,抱歉不能前去。】
她写好之后卷起纸片放进小竹筒,重新系到鸽子脚脖子上,目送它远去。
江雨凝实在想不通太子什么脑回路,他们之前的见面不是他给她毒/药,就是吩咐她要怎样做不利景湛的事,如今景湛已不在她身边,再见面有何意义。
莫非太子是想趁景湛不在暗中杀了她?江雨凝打了个冷颤,还真有可能,没有什么是太子这个阴险小人做不出来的,毕竟他这几日对她的态度十分奇怪,着实让她琢磨不透。
用完早膳,江雨凝在凉亭下边和芳盈学做荷包边唠嗑,聊到开心处,两人都乐得咯咯直笑。
“凝儿。”一道烦人的声音响起。
江雨凝回头,果真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太子,他竟然又来了澈王府。
芳盈忙放下手中的荷包,起身行礼:“太子殿下。”
江雨凝不情不愿跟着站起身,却没说话。
“免礼。”虽是在回芳盈,太子的眼睛却一直在江雨凝身上,关切道,“凝儿,本宫看你说生病了,特意前来看看。”
实际上是看到她的回信之后,他心中一喜,更有了直接来澈王府见她的理由。
“多谢殿下。”江雨凝回得客气。
太子目光扫向芳盈,言语严厉:“你这个做奴婢的怎么回事,怎么不好好照顾她让她生病?”
芳盈惶恐不安,世人皆知太子脾气阴晴不定,一旦惹到他就没有好下场。
眼看芳盈吓得要跪下,江雨凝一把拉住她的手,淡声道:“太子殿下,臣妾生病并不关她的事。”
“那就是景湛!”太子一提起景湛的名字就眸泛寒光。
“与任何人都无关,”江雨凝无奈,看着这个不需要理由就随意怪罪别人的人,随口撒了个谎,“臣妾只是清晨起床后吹了风,觉得头疼。”
“现在可好些了?”太子顿时紧张起来,“可有让太夫来瞧?”
“大夫让好生休养,臣妾现在又觉头疼了,恕不能在这陪太子殿下。”江雨凝在故意赶他走。
“好,凝儿先去暗间休息吧。”太子颇为体谅她。
“谢过太子殿下。”江雨凝说完就和芳盈一起往明轩阁走。
可她走着走着,总觉得不对劲儿,回头一看,太子就在她两步远处,他一直在跟着他们。
江雨凝不禁疑惑:“殿下这是?”
“本宫有事要和凝儿说。如今凝儿头疼,还是先去床上躺着,听本宫在一旁说就是。”太子说着,又命令芳盈,“你不许进去。”
江雨凝不可置信:“殿下是说要和臣妾一起回暗间?”
“当然,本宫也是为了凝儿身体着想。”太子说得坦坦荡荡,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妥。
“太子有话在这里说就好。”江雨凝语气冷淡。
她可不想被人说闲话。
“可是凝儿的病还没好。”太子心疼地看着她。
“无妨,臣妾现在疼痛减弱,还能撑得住,殿下有话直说吧。”江雨凝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他怎么这么磨叽。
“好,这里有风,”太子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敞开着门的东疱屋,“我们去这里说。”同时吩咐芳盈不要跟着。
江雨凝沉默地跟在太子后头进了东疱屋,却不料他突然转身,她的头一下子撞进他怀里。太子轻揽她的后背:“小心。”
感受到他的触碰,江雨凝排斥地后退,却不慎一脚踩上门前台阶,往后仰去,太子及时托住她的腰,扶她站直身子。
“多谢殿下。”江雨凝立刻躲开他的触碰,远离他。
太子却不以为意,以为她这是女儿家羞涩的表现,轻笑:“凝儿不必与本宫这么客气。”
“殿下请说吧。”她不愿多待,催促他。
太子立刻收敛起辞色,喉结滚动,呼出一口气后,眼神认真坚定:“凝儿,本宫喜欢你。”
这句话他昨夜已经反复练习多次,只是没想到说出口的时候还是如此紧张,他的心如今已经跳得毫无章法。
听到他这句话,江雨凝惊诧抬眼,怎么可能?
“殿下又在说笑了。”江雨凝垂眸,看着轻松自然,实际上寒毛都要竖起来了,他这是又在憋坏呢。
“本宫没有,”看到江雨凝误会自己的真心,太子委屈,为自己解释,“本宫从八月十五那晚对凝儿刮目相看开始就已经产生了情愫。”
江雨凝更疑惑,这个太子真是说瞎话不打草稿,中秋节那晚她不就打了段b-box,跳了段流行街舞吗?她这些拿手的才艺在他们古人看来肯定欣赏不了啊。哦,对,她还跳了段并不擅长的古典舞,不过,这有啥可刮目相看的?
“后来本宫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正常,本宫一看到凝儿哭心里也会跟着发疼,一看到凝儿和景湛举止亲密心里忍不住泛酸,前日在嘉义茶楼也下意识不愿意让凝儿看到本宫那副样子,甚至梦里也对凝儿念念不忘。”太子深情地注视她,“昨日本宫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凝儿,本宫不仅喜欢你,还深深地爱上了你。”
江雨凝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个太子为了骗她竟然都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到底有何居心!
“可你已经让我嫁给了景湛,我现在是你皇嫂。”她直接拿掉了在他面前的“臣妾”称呼,用皇嫂身份护体。
太子不屑地笑了一声:“正因如此,昨日本宫执意撺掇父皇派他带兵去广郡。”
看江雨凝一脸惊愕,太子趁机说:“你真以为他爱你?”
“他对我什么样我自己清楚。”江雨凝语气冰冷。
“那你可知父皇前日责罚我从我手中收回的一成兵权给了他吗?”太子冷笑,故意挑拨,“他本可以不去,但是为了兵权他去了,离开了你。”
“胡说,他那是保家卫国!休与儿女情长放在一起谈论。”江雨凝反驳他,同时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太子看江雨凝竟然这么维护景湛,狐疑地看着她,皱眉:“凝儿,你这么护着他?”
江雨凝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还不能被太子看出她的立场,万一惹怒了他,他可能会丧心病狂地直接拉着她与景湛对峙,并向景湛揭发她作为奸细的事实。到时候,她先前在失忆的景湛面前编造的那些谎言都会被戳穿,一切都会前功尽弃,景湛甚至可能会抢先在太子之前杀了她这个期骗他感情的奸细。
“不是,刚才我看到景湛手下路过这里,故意说给他听的。”江雨凝强装镇定,面不改色撒着谎,心里却在祈祷,希望他真的能相信她这话。
太子朝窗户那看了一眼,笑:“原来如此。”
他就知道江雨凝对他绝对忠心不二,恐怕这世上对他最真诚的非她莫属了吧。她未出嫁时每次看到他,都会因羞涩迅速垂眼,但还是能被心思敏感细腻的他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她那包含深情的眼神。
太子又回想起江雨凝心甘情愿为他奉献一切时的义无反顾,心中不禁泛起甜蜜,紧接着却又苦涩起来,终究,是他醒悟得太晚。
可这简短的四个字让江雨凝心中忐忑不安,这是何意,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江雨凝正想着,却见太子上前一步,她下意识后退。
太子觉得好笑,“凝儿怕本宫?”
“殿下这是要做什么?”江雨凝不答反问。
看到她如此戒备的样子,太子开始自责起来,心疼地看着她,温声道:“是本宫不对,一直对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江雨凝不明白他为何要说这些,但是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捂住额头,神色痛苦:“我现在头疼加剧,要去休息了,殿下也请回宫吧。”
说完,江雨凝就往外走,却不料刚走到门口,太子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放开我!”江雨凝冷声说着,就去掰他握住她手腕的手。
太子不撒手,略微一用力,将她带入怀里。
“殿下请你自重!”江雨凝大声呵斥,在他怀里奋力挣扎,想推开他。
“凝儿,景湛现在不在府里,你不必害怕。”太子只当是她怕被景湛看到,更加心疼,安慰她。
察觉太子抱她更紧,她却挣脱不了,江雨凝气急,狠狠给了他一脚:“我是你皇嫂!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雨凝不说还好,她一说太子再次听到这个刺耳的称呼不由得来气,将她抵在墙角,垂眸看着她,懊悔地说:“凝儿,本宫后悔了。”
他不该将她当作棋子嫁给景湛。
“你后不后悔关我何事!快放开我!你信不信景湛会杀了你!”江雨凝现在已经气到不再去注意会不会泄露她立场的事了,她只想摆脱他的控制。
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他痴迷地看着她红润的唇,情不自禁想凑近。
江雨凝的手被他钳制住,动弹不得,看到他逐渐放大的脸,嫌恶地立刻别开脸,怒斥:“滚!不要碰我!”
她终于明白了,太子此行目的就是故意糟蹋她,毁她声誉,以此刺/激景湛让京城中人看景湛笑话。好狠毒的心,为了与景湛作对,他已经不惜毁掉她。
江雨凝一边不死心地用脚狠狠踹他,一边喊:“来人啊!救命啊!”
可由于两人身高力量悬殊,江雨凝的挣扎一点用都没有。太子无视她的踹踢,他右手轻而易举控制住她的双手,将她死死抵在墙上,左手捏住她的下巴。
眼看就要口勿下去,太子的左脸突然重重挨了一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又被重踹在地。
太子艰难抬眼还没看清是谁时,他的头被重重砸在了地上,肚子深中数脚,拳头如雨点般砸在他脸上,让他睁不开眼。
“湛儿!湛儿!”景文帝急忙拉住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景湛,心疼地看了一眼鼻青脸肿捂住肚子痛苦蜷缩成一团的太子,劝景湛,“别冲动哪。”
景湛无法形容当他一进门看到那副画面的心情,他觉得将太子大卸八块都不为过,但是当着景文帝的面他又不能将太子打死,只能通过一下又一下重落在太子身上的拳脚来泄愤。
“接下来就由父皇处置。”
景湛扔下一句话,拉起江雨凝就走。
江雨凝还未从害怕和震惊中缓过神,景湛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两人一路无言。
直到到了明轩阁,景湛端来木盆,握着她的手放入温水中轻轻搓/洗,江雨凝愣愣问他:“这是在干嘛?”
她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已经微哑。
景湛没说话,继续细致地为她洗手,直到用她的干净手帕给她的手擦干后,他才抬眼,轻声问:“他还碰了你哪里?”
江雨凝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喃喃开口:“腰、下巴……”
还没等江雨凝说完,她的脸上传来温热的感觉,她睁开眼,原来他在为他轻轻擦拭脸颊,尤其是下巴处,擦拭了多遍。
第一次被别人擦脸,尤其对方还是景湛,江雨凝觉得不太适应,握住他的手,“阿湛,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去换衣服。”
“啊?”当着他的面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