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侯爷还没睡?”
门口伺候的小厮恭敬地说:“大夫人,侯爷还在书房。”
江大夫人微微蹙起眉头,“这孩子真是的,还在长身体呢,就这么糟蹋自己。”江大夫人念叨着,朝身后的丫鬟道,“去厨房,我要亲自下厨,给侯爷煮宵夜。”
等她们转去厨房时,提灯笼的丫鬟道:“大夫人,侯爷也是为了撑起这个家。”
江大夫人的眼眶有些发红,如果不是丈夫突然病世,儿子如此年轻,如何需要这般不顾后果地拼命?
“对了,先前伺候的赵家兄弟怎地不见人?”江大夫人突然想起跟在儿子身边的两人,“赵二郞之前还支支吾吾地同我说,想让我帮看看有没有美貌的丫鬟呢。”
提灯笼的丫鬟掩住嘴,笑着说:“赵大郞听说这件事后,亲自将他揍了一顿,结果赵二郞还是坚持要找貌美的娘子。”
这也算是为美色不要命了。
江大夫人也忍不住乐了,赵家兄弟一直是儿子的左臂右膀,赵二郞嘴巴灵活,能说会唱,她每次看到都开心。
江大夫人叹了口气,“老侯爷病逝时,若是赵家兄弟在的话,还能陪我儿说说话,开解一下。”
当时她看到儿子仿佛背负整个天下的重担,那极度痛苦的模样,让她这当娘的心都要碎了。
丫鬟轻声道:“奴婢听说,少爷让赵家兄弟去办很重要的事,据说情况很紧急。”
老侯爷生病的时候,二房三房蠢蠢欲动,异想天开,竟然肖想爵位,如果事情不紧急,侯爷何必这个时候让他们离开?
“也不知是什么事?”
江大夫人嘴里念叨着,端起在厨娘帮助下做好的燕窝粥,亲自送去儿子的书房。
——
每年的初秋,白鹭书院会招生。
知道江河想要自己考进白中鹭书院后,江县令便给江河布置了很多功课。
每隔三天,江河就拿做好的卷子去县里找江县令修改,对于功课他游刃有余,空余的时间都拿来研究医书。
钱氏的商队终于将他要的药材都凑齐,钱氏所花的钱和精力让江河感动,原生世界是孤儿的他抵抗不了这种直白无私的母爱。
将药材配好后,正刚坚决要求自己先泡着试试,钱氏也是这么想的。
江河没办法,只好让书童先试试。
“少爷,水太烫了。”正刚默默咬牙忍受,他已经被煮成一只螃蟹。
“不烫没效果。”江河面不改色的加柴,来个水煮正刚。
正刚的脸憋得通红,委屈地说:“少爷,很疼呢。”
“不疼没效果。”江河无情地将他按下去,“脖子也要煮。”
正刚倒吸口冷气,这满桶的药多像卤水啊,所以说少爷想吃卤肉了?
从水里出来后,正刚以为自己终于解放,却被江河提溜到床上,只见他掏出金针就是一顿扎。
正刚张嘴就要惨叫,被江河赶紧捂住嘴,“小声点,别惊扰到我娘。”
正刚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他见过厨房卤肉的过程,肉卤好后,就拿个尖尖的铁棍子戳一戳,让肉更入味。
江河拍拍他的脑袋,“这可是你少爷我研究出来的针灸刺穴之法,可管用了,保证你力气变得更大。”
正刚眼泪汪汪地咬着被子,今天他还帮忙村民将一头跑出猪圈的大肥猪抗回来,他觉得自己力气已经够大了。
等江河将金针拔出来的时候,正刚流了一身汗,江河又将他丢到药桶里。
正刚欲哭无泪,所以说,戳过再煮是为了更入味?
江河不知道书童的心思,这会儿他正得意洋洋呢。垃圾系统,真以为他的积分是这么好拿的?针灸术都是人研究出来的,他又不是不会研究。
系统:〒﹏〒生平从未见过如此抠门之宿主!
江河:→__→你不做奸商再说这话。
系统:这届宿主不好带啊。
一个月后,当正刚一手一个大石锁轻松地甩着,看得两位赵师父的嘴巴都张大,明明先前只能举一个的。
“二师父,来战!”
同样扎针水煮过的江河精神饱满,对赵二郎下战帖,这次要摁着他揍。
结果,一把木剑被他舞得风生水起,赵二郞发现自己居然接不住。
终于满足自己将死颜控摁在地上摩擦的愿望,江河身心都舒坦了。
赵二郞被打得鼻青脸肿,顾不得捡起自己破碎的自尊心,他一把拽住江河,双眼发亮,“玉郎少爷,您考虑从军吗?”
正刚的眉毛瞬间竖起,生气地说:“二师父,我家少爷要考状元的!”
“武状元也是状元!”赵二郎理直气壮地说。
正刚却是摇头,“我家夫人说,武状元不能游街,少爷的脸不能让全天人欣赏,实在太可惜了。”
赵二郞看向江河的脸,觉得此话很有道理,美好的事物就要让世人多欣赏,不然老了皱成橘子皮多可惜。
江河趾高气扬,“我就算老了,也是最帅的帅老头!”
好吧,你美你说的都是对的。
晚上,隔壁的赵家,赵大郞面色严肃,严厉地盯着赵二郞,一副要揍他一顿的模样。
赵二郞坐立不安,“大哥,难道我做错什么了?”
“如果世子知道你鼓动江少爷从军,大哥得为你买棺材。”
赵二郞干笑道:“不至于吧?我只是可惜玉郎少爷的天份。”从手无缚鸡之力到能将他摁地上打,简直是武学奇才。
赵大郎摇头,“世子对江少爷的感情很不一般,世子曾经发誓,要一辈子为江少爷保驾护航。”其实赵大郞也有自己的私心,“从文还好,若是从武,以江少爷的心性和能耐,你觉得若有战事,他会乐意躲在安全的地方等着人送军功吗?”
赵二郞低头不语,若是江玉郎是这样的人,他们兄弟就不会倾囊相授。
“如果江少爷出什么事,世子只怕一辈子都不快活。”赵大郞拍拍弟弟的肩膀,“凡事多为世子想想。”
赵二郞刚想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用力地摇头:“大哥,你说的不对!世子上次不是说,让我们以后跟着玉郎少爷,以他的命令为主吗?我们应该从玉郎少爷的利益出发,而不是还想着世子……”
赵大郞死死地瞪着他,赵二郞亦是不服输地瞪回去,他的做法才是正确的。
终于,赵大郞的肩膀一垮,门一甩回房去了。
弟弟这天杀的看脸毛病,这才多久就开始叛变!
——
“还没发现赵家兄弟的下落?”
侯府花团锦簇的一角,隐约传出不悦的男声。
恭敬地立在黑暗中的男子小声说:“我们一路追,拐了个大弯,还是追丢了……只能确定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江南一带。”
“江南这么大,去哪找人!”男人的声音极为气闷,“我大哥当时都病得要死了,江白还勒令心腹离开,这其中肯定有很重要的事!”
只要他找到线头,说不定就能将整件事抽丝剥茧,给江白造成致命一击。
“夫君。”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就见一个身材肥胖、脸蛋明显有双下巴、面相有些凶恶的妇人从外面走进来,朝他们说道:“你不如问问我的消息!”
立于黑暗中的男子对妇人行礼,“二夫人。”
江二爷挥退下人,“你先下去,再去打听。”
等下人离开后,江二爷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并不再理会他向来看不惯的妻子。
“你能知道什么?”他轻蔑地说。
江二爷的长相称得上英俊,偏偏一双眼睛的淫、邪之色将八分的容貌衬得油腻浮夸,但在肥胖的妇人眼里,他却是千好万好。
见她盯着自己不说话,江二爷的脸拉下来,“不说我去休息了。”
“我是猜的!”江二夫人赶紧说,“先前江白曾问过他母亲,关于他出生的事。”
江二爷心中微动,双目灼灼地看她,“他出生的事?他问这个做甚?”
“据说江白出去打猎时,有人嘲笑他的长相不佳。”
无论是老侯爷还是江大夫人都生得好相貌,偏偏江白只是清秀,半点都没能继承父母的优点。
“这有什么?”江二爷不以为然,多的是父母长相好看,儿女长残的例子,正如他妻子,谁能想到高瘦纤细的岳父岳母会生出一头猪呢?
江二夫人咬了咬唇,“我怀疑江白根本不是江家的骨肉!”
“什么?”江二爷顿时惊住。
江二夫人一鼓作气地说:“你大哥大嫂都是瓜子脸,偏偏江白的脸有点方,你大哥大嫂都是双眼皮,江白是单眼皮……我问过旁人,一般来说只要是亲生的,相差不至于这么大的。”
这话有理。
江二爷顿时兴奋起来,生平第一次看自家这胖婆娘没那么碍眼,“你让人去调查——不对,去找到更多的例子。”
江白如果不是江家人,他的侯爷之位还坐得稳吗?
“没有确凿的证据根本行不通!”江二夫人露出智珠在握的笃定,“接生的稳婆才是最好的证据。”
“我马上让人去找当年给大嫂接生的稳婆。”江二爷握住江二夫人的手,“没想到你脑子这么聪明,夫人真是女中诸葛。”
江二夫人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夫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是我们二房的利益,我会用心办好的。”
她见丈夫含笑看着自己,顿时心中一喜,意有所指地道:“夫君,你看夜深了……”
江二爷果断放开妻子的手,“我去柔儿那里歇息。”
江二夫人顿时气得半死,她迟早要将丈夫那一园子的莺莺燕燕全赶走!
江二爷夫妻聪明,江三爷夫妻也不蠢,江二的院子里有他们的眼线。
他们第一时间就知道发生什么事。
“咱们一定要赶在所有人面前,找到当初接生的稳婆。”
“快了!”江三爷压抑着心中的兴奋,“我已经派小六子他们去南方找了,只要找出江白不是咱们江家人的证据,马上就可以上报皇上,将他的爵位撸下来。”
他半辈子无能,每个人都在夸他大哥怎么好怎么厉害,现在爵位还不是快到他头上?
江三夫人刘氏也是一脸兴奋,“我就说江白那小子生得不似咱们江家人,六亲不认,冷血无情,这京城放印子钱的人多的是,他居然还抓到自己人头上!”
想到那些损失的银子,她就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