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江河一点都不心虚的从商队拿走两成的利润,商队还想多给点的,毕竟托江河的福,他们这次至少赚回十倍的利润,等同于跑了十趟!
不过江河却是拒绝了。
这一路上,商队的人将他伺候得像太上皇,再者他拿太多,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
商队快要抵达京城的时候,雪下已经下了好几场,路边都是小腿高的积雪。
“请问是锦州学子江河江公子?”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跺跺发麻的脚,他已经在这里等好几天。
正刚探头看他,问道:“我家公子正是锦州学子江少爷,不知阁下是……”
那管事顿时大喜,蹲了这么多天,终于将人蹲到,可真不容易,赶紧道:“小的主子是庆北侯,他让小的在此等候江公子大驾光临。”
庆北侯府派人过来接他们,江河也不客气,便和商队的人分开,同时也谢过他们这一路上的陪伴。
商队的人依依不舍,几乎都是眼睛含泪,纷纷向江河道别。
他们目送护院们护着江河的马车走远,直到看不到踪影,这才抹了把不舍的眼泪。
有人道:“听说玉郎公子的母亲也是个擅长经商的,日后我们可以找她多交流生意经。”
商队的人纷纷点头,以往他们看不起女商人,和女商人打交道时,可没那么好说话。
但玉郎公子的母亲肯定不一样,能养出玉郎公子这样神仙似的聪明人,他的母亲能是普通人吗?
第127章 交换人生的农家子15
江白很想亲自迎接江河,以示对这个弟弟的看重,但没想到江大夫人突然病了。
江大夫人生病的原因很简单,江白知道抱错这事是瞒不住的,决定和养母坦白,只是他没想到江大夫人会承受不住,直接病倒在床。
“娘,对不起!儿子并未想占这侯爷之位,而是想等玉郎到京后,儿子定会将庆北侯府的一切归还给他。”
江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母亲喝药。
他没想到江大夫人会是如此痛苦,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
江大夫人突然挣扎着起身,一巴掌甩了过来。
她那双平时总是很温柔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和悲痛,“你告诉娘,是不是你发现自己不是爹娘的孩子后,就觉得随便死都无所谓,才会选择去南大营?”
相比起儿子居然不是亲生骨肉的震惊,养了十八年的孩子不想活了这事更让她痛苦不已。血缘是很重要,可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又如何能割舍?就算是块石头,十八年能都捂热了,何况人心是肉做的。
阿白罔顾性命的做法,对得起她和夫君花在他身上的十八年的心血吗?
江白呆了下,赶紧抓住母亲的手,“不是的!娘,孩儿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将脸贴在母亲的双膝上,就像小时候那般,每次做错事时就将脸拱在母亲的怀里撒娇耍赖一样,“孩儿自幼就想当个大将军,就像父亲一样,这一直是孩儿的理想,娘您忘了吗?”
江大夫人当然没忘,丈夫也曾有过让儿子参军的念头,可她就这么一个儿子,每当丈夫提起,她便哭闹不休,方才打消父子俩的念头。
“儿啊,武将不仅辛苦,而且也危险。”江大夫人不禁大哭出声,“你爹会突发疾病去世,正是因为他早年在战场时常受伤,留下诸多疾病……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娘怎么活啊……”
江白的眼泪流下来,他只觉得自己对不住母亲,又愧对江河。
相比起亲生儿子,他娘现在更注重他,哭泣也是为他的安危而非亲生儿子没在锦衣玉食的环境里长大。
“娘,我去南大营除了这是我的梦想,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江白为母亲拭去眼泪,“玉郎读书实在太厉害了,听说他连中四元,儿子觉得和他比,读书肯定比不过,但比从军打仗,他肯定不如儿子!所以儿子就想啊,玉郎从文,儿子从武,咱们家也算文武双全了。”
江大夫人终于破涕为笑,总算愿意喝下苦药汁。
江白一勺勺地喂母亲喝药,脸上也带出笑影。
江大夫人现在总算安下心来,阿白并没有因为抱错和她离心,还是她的儿子。
“他……真有这么好?”江夫人轻声问。
得知真相时,不是不心疼亲生的骨肉,而是不愿意面对当年因自己的疏忽抱错了孩子,同时也割舍不下养了十八年的孩子。
她心里痛苦不已,只能暂时逃避。
但逃避不是办法,乱七八糟的想法过后,还是忍不住想问问那个自己挣扎了两天两夜才生下来的孩子。
江白脸上露出笑容,滔滔不绝地说:“娘,弟弟的长相俊美,被世人称为千古第一美男子,他参加乡试的时候,幸好儿子派人去护着他,否则那些锦州的世家女个个都要抢他当夫婿呢,连女山贼都发誓非他不嫁。他还会读书,会赚钱,对了,还会种田……”
“娘,你可知云川县令在京城名声大噪,因为杀虫剂和那让文物百官都惊叹的肥料……娘,我和您说,其实这些都是玉郎弄出来的。他不愿意要这个名声,担心考官会因为名声太盛高抬贵手给他高名次,他说只想凭实力拿状元。”
江大夫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喃喃地道:“这孩子竟然是个心高气傲的,只想凭实力拿状元?他真当状元这么好考?”
江白说得越多,江大夫人就越觉得自己像是在听话本。
“因为他说被山贼侮辱的女子并不肮脏,那些女子便振作起来,如今已经不想自杀,现在差不多全部在他家的铺子干活,发誓要为他赚钱。”
其实赵二郞送来的信是这么说的:“那些姑娘说,玉郎少爷像神仙一般高洁出尘的人,连神仙公子都说她们心灵高洁美丽,凡夫俗子的闲言碎语,她们自不会当一回事。”
“赵二郞说,若是换个人来做这事,就没这种效果,实在是因为玉郎的模样太出色,使得他说的话总是特别有道理。”
江白故意挑一些好的话和江大夫人说,不仅是逗她开怀,同时也想帮这对素未谋面的母子俩熟悉彼此。
江大夫人听得面无表情,这长得好看的人,说话就有理,难不成圣人都是天仙绝色不成?
“他甚至还劝服老鹰涧的山贼改行去行商。”
江白说着,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这个弟弟的所做所为要是京城的说书先生知道,定能说个三天三夜,这简直和他们口中的“英雄高十丈,凡人一见立刻下跪拜为主公”的说书一般不现实。
“如今老鹰涧的山贼现在不要过路费,正热火朝天的修建客栈,准备改去卖山货呢。”
听到这里,江大夫人怀疑是不是江白太过美化江河,这么有魅力的美公子,甚至连男女都一网打尽的孩子,真的是她生出来的?
江白忍不住笑了,信誓旦旦地说:“娘,玉郎先前和我的通信、还有赵家兄弟的信全在这里,您先看看,看完就知道玉郎是什么样的人。”
说着,江白将早就准备好的信件取出来,递给母亲。
江大夫人看完后,沉思很久。
“阿白,我们出府,我要亲自去看望他。”
江白很欣慰,母亲的病更多是心病,现在心病去了,她总算能打起精神。
不过,他还是提醒道:“娘,玉郎说过,我和他的身份交换回来的事,要等他的养父母回来。他的养父母对他疼宠了十八年,我看他的意思是,要是他的养父母不同意,他就不想交换回来。”
说到这里,江白心里的负重轻了许多。
幸好他的亲生父母像养父母一样都是慈爱的,即使两个孩子被抱错,他们都能得到独一无二的爱,比那些被抱错后也被错待的孩子幸运多了。
江大夫人好笑地拍拍他的手,温声道:“正如你在我身边长大,我更看重你一样,玉郎更看重自己养父母也不奇怪……你也不用拐弯抹角的安慰我,道理都是相同的,我想在你心中,娘应该比你的亲生父母更重要一些。”
江白的眼睛发热,依恋地偎依在母亲身边。
重生后,他再也没作过这种孩子气的举动。
江大夫人是以上香为借口出去的。
这对亲生母子的见面地点选在她常去上香礼佛的寺庙。
江家二房三房原本还欣喜她病倒,结果人家不过是思念亡夫过度。
“外边天寒地冻的,她还要去寺庙给死去的大哥点长生灯,真是情深意重。”
江二爷、江三爷看着身边上不了台面的婆娘,十分郁闷,要是他们死了,黄脸婆别说害相思病,只怕会吃得更香。
毕竟家中的那些庶子庶女们,她们正好可以找理由将之扫地出门。
二房三房的主母嘴角抽搐,如果她们也有这样不要通房小妾、一心守着她们的夫君,别说下雪,即使天上下火雨下刀子,她们也乐意冒着危险去点长生灯。
——
当看到江河的那一刹那,江大夫人终于知道赵家兄弟信里说的“天人之姿”是什么意思,她这个亲生母亲都看呆了。
不过江河和江白两人看到对方的长相时,心里的想法都差不多。
江河:╮( ̄▽ ̄)╭男主长得太着急,不过很有亲切感,这满脸养出来的大胡子,和爹一个模子捣鼓出来的。
江白:(⌒▽⌒)弟弟长得真好看,竟然综合了爹娘身上所有的优点,不愧是千古第一美男,果然名副其实!
接着,江白愧疚地看了江大夫人一眼。
他觉得实在抱歉,没想到他的容貌真的是严重的给庆北侯府拖了后腿。
江白想像中的亲生母子俩见面后,抱头痛哭、互诉衷肠的场景并未出现。
由于天气冷,一袭白色兔毛大氅将江河的美貌发挥了十二成,这让以美貌扬名京城的江大夫人第一反应是摸着自己的脸,发现自己好像输给了亲生儿子。
“您是我亲娘?”江河也下意识地摸自己的脸,一脸哀叹,“我说您为何要将我生得这么美?”
母子俩相同的动作,以及江河这状似抱怨的话,让屋内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顿时一松。
江大夫人不解地看着亲生儿子,“生得美不好吗?”
江河扯扯嘴角,“我家书童每次遇到山贼,第一件事就问有没有女山贼,您说呢?”想起因容貌造成的麻烦,他忧伤地说,“只怪我过份美丽。”
江白的手一抖,手中的茶泼了出来。
江大夫人忍不住笑起来,“那日后只能找个厉害点的儿媳妇,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江河深以为然,“我也这么认为。”
逗比的江河将母子间的重逢换了个调子。
江大夫人坐在那里,含笑听着亲生儿子的成长故事,小时候因为长得像年画里的仙童,经常被小伙伴摸鸡宝再三确认不是姑娘,长大后被女人追着跑,导致逃跑、上树非常溜。
儿子的“凄凉往事”换来她阵阵笑声。
雪后的景色很美,玉树冰挂,山寺美得如同仙境。
直到江大夫人要回府时,母子俩都有些依依不舍,还有很多话想说。
江大夫人冲动地抱住她的孩子,顾不得这孩子已经成年,她慈爱地说:“我的儿,为娘真高兴你能长成现在的模样,比娘想像中更出色。”
江河拍拍亲生母亲的背,“亲娘,我不介意您多疼爱点阿白的!你看我长得这么美,我养父母肯定更疼我,这样阿白太可怜,都没人爱了。”
江白听得脸都黑了,他又不是吃奶的娃,还要争宠。
他清咳一声,将曾经暗搓搓的主意点明,“玉郎,你该叫我哥哥的。”
江白一脸诧异地看他,“明明我才是哥哥吧?来,阿白,叫声哥哥,以后哥罩你。”
兄长的尊严是不可挑衅的,江白气势汹汹,“我才是兄长,你看我的长相身高,怎么看都是我年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