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长辈吃饭确实特别香,如果这个长辈不是总觉得你瘦,将你的碗堆成小山更好了。
他这些日子不是陪太后就是陪江大夫人吃饭,江河觉得自己都被喂胖了。
乐阳公主倒是十分满意,她本来就是锦衣玉食长大,庄子的饭菜粗糙得很,女兵喜欢得很的大肥肉对她而言,简直是一种折磨。
偶尔她跟着江河去陪江大夫人吃饭,如何吃最多的饭、还能保持优雅是她从小就学会的事。
江大夫人十分满意她的仪态,温柔贤淑果然是对付长辈的利器。
已搞定一个婆婆,还有一个应该也不在话下。
江家二房三房发现江大夫人和江河来往密切后,还有什么不明白。
江河那张脸,可是集中了父母的优点,不仅和江大夫人有五成像,剩下五成像老庆北侯,老庆北侯当年也是京里有名的美男子。
等他们发现江河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是赶紧杀了正主,将冒牌货江白赶侯府,爵位就是他们的了。
但接下来的事情的发展,根本让他们无从下手。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江河竟然成了驸马,还用价值亿万金的琉璃制造方子作聘礼,他们要是敢伤他一根汗毛,皇帝就能活剥了他们。
还有女杀神乐阳公主,据说为了保护婆婆的安全,特意送了两个女兵给江大地夫人。公主殿下还说,要是谁敢对江大夫人无礼,可以先斩后奏,她全权负责!
这下子谁还敢动手?没看到江家那些不省心的妯娌和姑娘们对江大夫人都是恭恭敬敬的吗,就怕惹着江大夫人不高兴,乐阳公主一鞭子抽过来。
江二爷江三爷顿时颓丧不已,梦想破裂的滋味实在难受。
江白实在是诡计多端,他居然早早地就和江河联系上,江白肯定是用了苦肉计让江河原谅他这个冒牌货,他们现在就是想挑拨离间也没办法。
——
南蛮的战争还未结束,一行人以龟速朝京城奔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骨头都快发霉的江父趴在垫着无数棉被的马车上养伤,伤在最尴尬的地方,成日只能趴着,实在是没滋没味的。
赵家兄弟的同僚们已经习惯这种比走路快不了多少的速度,但没有一个人有怨言。和钱氏一行在外奔波近一年,他们从中赚到别人半辈子都赚不到的银钱。
等回到家乡,他们就能给父母妻儿好点生活……
殿试已过了两三个月,从京城出发的商人将京城的新鲜消息传到了远方。
钱氏一路上听着儿子的事迹,自豪极了,同时对丈夫极为不满。
“都是你,没事爬啥树?玉郎一个人在京城考试多孤单啊,咱们居然都不在他身边。”
江父不敢吭声,他这不是想着树上的花很美,想摘给她看,哪知道会摔下来?
“咱们玉郎竟然连中六元,这是要在写上史书的吧?”钱氏清秀的脸上布满自豪,“这样的天才居然是我生的!你们江家的祖宗都得感谢我,没我这个好媳妇,你们哪来这般优秀的孩子?聪明不说,还长得像谪仙似的……这不,连皇家的公主都看上,要招他为驸马。”
江里父忍不住嘀咕,“你没听商队的人说吗?玉郎用琉璃的制造方子为聘礼,这琉璃多值钱啊,十个公主都娶得起了。”
钱氏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猛地一巴掌拍在丈夫脑袋上。
她满脸不可思议地说:“你居然舍不得?你是不是傻瓜,那琉璃方子是普通人家能保得住的吗?玉郎不将它送给皇家,咱们全家人肯定会死得不明不白!”
有钱也得有命花啊!
江父很无奈,他真没那么蠢,只是说说罢了,但夫人真是越来真粗暴了,肯定是跟那些波斯女人学的。
骂完丈夫后,钱氏又想到儿子当初交给她的任务。
“我听行商的人说,有个来自大食那边的商人带来一种粮种。”钱氏迟疑不决,“据说大齐没有的粮种,产量极高哩。”
“你是想……”江父支起身体。
“玉郎注定走仕途之路的,若是他找到新粮种,天下人得了他的好处,日后即使是公主也得敬他三分吧……”钱氏小声说。
玉郎当上驸马,她高兴之余又忍不住担心,公主是金枝玉叶,嫁给一个寒门出身的农家子,日后玉郎没点底气,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公主压在上头?
这过日子并不是说锦衣玉食就行,若是心口不顺,一辈子难捱得很。
江父压低声音,“不是有琉璃方子了吗?”这功劳还不够大?
钱氏再次拍丈夫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道:“笨蛋!这不一样,粮食是吃进千家万户人的嘴里,这吃人嘴软,日后若是两小口子吵架,百姓可不会看公主金枝玉叶就让我们玉郎忍气吞声。”她家玉郎是她宠着大的,公主不管多尊贵,都别想让玉郎低下高昂的头颅。
护卫队的头领听说要去找粮种,再加上钱氏多出些钱,个个都没有意见。
如果说之前他们只是看在钱和赵家兄弟的战友情的份上,尽力保护这对夫妻的安全,那么在得知江河的事迹后,全都转化为尊敬。
不少家里有孩子的护卫还咨询他们养孩子的方法,这两夫妻都很热心的回答,没半点隐瞒。
原来养孩子也不能总是打骂,这对夫妻不走寻常路,儿子是从小是被夸着长大的,所以才养出个千古六元?且身为农家子也有自信尚公主?
——
江河十分郁闷,他爹娘都快要到京了,突然间又跑没影。
早知道就不让他们去找什么植物种子。
而且江白都在回京的路上,说不定爹娘还没回到京城。
果然,半个月后,军队凯旋。
军饷给得足,江白又有上辈子的记忆,这仗打得分外痛快,结束得也快。
南蛮之地血流成河,数十年内无人再敢轻言兵事。
上辈子的诸侯王作乱,南蛮跟着煽风点火的事,这辈子肯定影都没了。
作为登基后的第一场战事的大胜利,皇帝陛下面上有光,走路都是带风的,他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到城门口迎接。
乐阳公主眼里的羡慕都快要变成实质。
江河低声对她说:“多带你的兵到各地剿匪拉练,日后有机会,我会想办法让你领兵上战场。”
公主转头,朝他露出感动的笑容,果然还是驸马对她最好。
她以后一定会更“温柔体贴”的。
老狐狸们眯着眼,这江白不好封啊,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侯爷,再封赏就是公爷了,日后再上战场只怕封无可封啊。
正待开口请皇上将封赏换成女眷的诰命,江白就暴出惊天动地的真相。
他竟然不是老庆北侯之子,刚和乐阳公主定亲的未来驸马江河才是。
那些曾经见过江大夫人的朝臣恍然大悟,他们还奇怪为何江河长得如此眼熟的呢,原来是像江大夫人,怎么他们一直都没怀疑过这事呢?
不过也难怪他们被瞒过去,江白一个受益者,竟然和受害者一家亲,谁会联想到?
再说,一般人若是遇上这种事,不是想方设法消灭威胁到自己利益的人吗?
江河心平气和的向皇帝求情,直言并不想继承爵位,江白在得知两人交换的消息后,派心腹保护他,已救他数次性命,救命之恩当以爵位相报。
朝臣们今天吃的瓜太大了,他们真恨不得拿瓜子边嗑边看戏。
爵位说送就送,你让那些为了爵位,你给我一箭、我给你一刀的兄弟情何以堪?
江白当然不乐意接受,两人当爵位是块烧红的铁,烫手得很,你推我拒。
皇帝最后决断,江河继承爵位,江白因人品佳战功高,封义勇将军。
朝臣们心下嘀咕,果然还是更看重妹夫,只是可怜江白从小作为伴读的情份。
那些老狐狸们似笑非笑地看了这些天真的孩子一眼,如果之前还有人担心江白战功太高、日后封无可封,现在就全没这种担心。
一个义勇将军,将来往上走的路宽着呢。
这些目光短浅的只想着江白掉下去,却不想他是走了一条更宽的路。
今日皇帝说他“人品佳”,他将到手的爵位都让出去,日后多少人愿意到他麾下效劳。
他连爵位都能不要,肯定也不会贪手下的军功,且这次的战事也证实他的领兵能力,日后谁不想跟着他混?
——
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后,江白、江河双双向皇帝告假,去接江父和钱氏这对夫妻。
乐阳公主也很想去迎接公婆,被太后无情的镇压在绣架前。
“你就要成亲了,这喜服喜被总要懂得怎么缝吧?不求你绣只鸳鸯,但缝起来总会吧?”
乐阳公主如临大敌,这针线可比刀剑可怕多了。
当看到女儿缝出来的东西后,太后惨不忍睹地扭过头。
“还有男子的贴身衣裤,你也要学的,玉郎的贴身衣物你想让谁帮忙做?让别的女人动手,难道你不堵心吗?”
乐阳公主的脸色马上严肃起来,贴身衣物这么私密的东西,当然不能让别的女人碰啊。
她也会吃醋的。
——
路途太无聊,江河和江白下棋打发时间,顺便聊天培养兄弟感情。
“回去定要再煮几回。”江河的双眼瞄向江白的肩膀,“还会受伤,代表你还不够强。”
江白想起被煮的滋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问道:“乐阳也爱舞刀弄枪,你怎么不煮了她?”
江河一脸羞涩地道:“阿白,你真讨厌!还没成亲就挑唆我看她的身子……这多不好意思啊,不过既然是未婚夫妻,其实看看也没啥。”
我勒个去!
这不要脸的回答让江白虎躯一震,谁挑唆你了,是你自己馋的。
不要和文臣比没脸没皮,尤其还是千古六元,江白果断的转换话题。
“爹娘是什么样的人?”他说的是江父和钱氏这对夫妻。
“世上最好的爹娘!”江河肯定地说,“他们很容易讨好的。娘喜欢听好话,比如她买了新衣裳和头面,你要赞美她的眼光好,赞美之语不得少于三百!”
江白:⊙﹏⊙有点困难,衣服有什么好夸的?头面有什么好夸的?
“如果有客人上门,一定要亲自陪同,因为这是她炫耀的好机会,你一定要表现得无比孝顺无比乖巧,仿佛你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感动全大齐的好儿子,充分满足她的虚荣心。哦,这是我最喜欢的时候,因为每次她都会额外给我零花钱。”
江白:—__—我给她零花钱,能省掉这个环节吗?
“爹和娘一个样,只是爹更喜欢含蓄点,所以你夸他得夸得有文采。”
江白一脸痛苦:“怎样夸,才算是有文采?”
江河举例,“如果你说,爹,您是全世界最好的父亲,我深深的以你为荣,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几百万人才能当您的儿子——”
江白被肉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这,这叫有文采?”他们是不是对文采这词理解不同?
江河面无表情,“我的意思是,麻烦你将上面的话写成诗去夸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