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话说完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小同学,要是冉桑榆回来了,你让她给老谢打个电话——谢初同,你认识吧?”
“好。”
李睿走后,阮恂偷偷给冉桑榆打电话。可是打了几遍都是无法接通,她只好把手机又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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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是班主任许诏的课,上课铃声过后几分钟他才进门。阮恂的班主任是个年轻男老师,戴着一副金属边眼镜,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温和,但是只有七班的学生知道,那只是个轻薄的假象。
他站在靠门口的讲台边敲了敲黑板:“大家先搁一下手里的事情,今天有个新同学转到我们班。”
七班的学生们都兴味的将目光探向门口,想看看新同学长什么样子。
许诏让开门口,说:“大家欢迎新同学。”
阮恂首先看见的是那一头极具代表性的金色头发,她愣了愣,随即想起方昀好像没有说过阮含一会和她一个班?
大家都被阮含一那头过分优秀的头发惊到,班主任十分头疼的说:“阮含一同学,虽然我很赞成我们班学生都保留个性,但是学校真的不准染发,你还是找个时间染回黑的吧?”
阮含一冷淡的应了声“是”,就提着书包去了最后一排的空座位上。
许诏这才走上讲台,开始上课。
他讲的是一篇上节课没有讲完的课文。阮恂之前那节课没有上,因此听得云里雾里,下课后许诏刚走出教室,她连忙追了上去:“老师,我同桌冉桑榆今天早上没有来学校——”
许诏回头推了推眼镜:“冉桑榆啊,她今天早上请了假,说是家里有事。”
“哦哦,”阮恂恍然,“谢谢老师。”
许诏笑了笑:“没事,对了,我听你们物理老师说你这次物理考的还不错?要继续努力啊,我们马上就要分科了,综合科成绩很重要。”
阮恂“嗯”了一声。
回到教室才发现半个班的女生都转回去偷看阮含一,而她靠着窗台坐得跟没骨头似的,脸上还一片冰冷,配上她与众不同的发色和衣着,俨然一副大佬姿态。
林语然回过头来悄声对阮恂说:“我听说转到我们学校很困难的,除非你成绩像白怿那样,借读也要交很高的借读费,这个新同学有点来头啊。”
阮恂含糊的答应着,见林语然的同桌也是一脸八卦的神色,她就把原本要给阮含一的文具和参考书又放回了课桌抽屉里,免得同学又胡乱猜测,爷爷说要多照顾姐姐,她不能给阮含一添麻烦。
中午放学她本来想问问阮含一的寝室收拾好了没有,结果一转头她人已经没了,阮恂只好自己去食堂。她吃饭很慢,等回寝室的时候几个室友都已经在了。阮恂收拾了一下自己桌子准备上床休息,周潇潇忽然说:“今天转来那个男生好酷啊。”
阮恂刚想告诉她那是个女生,于聘婷就嗤笑:“花痴……”
周潇潇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嚷:“我花痴,是谁上次专门绕到高二的教学楼去看白忱?”
于聘婷脸热了热,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周潇潇,你跟踪我?!”
“跟踪?谁稀罕跟踪你,”周潇潇得意的说,“凑巧被我遇上了,你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李怡馨从椅子上站起来,借着身高优势睨着周潇潇:“碰巧?怎么就那么巧?”
“就这么巧,怎么了!”周潇潇底气十足,狡黠而讽刺的道,“你以为白忱是什么好人?今天早上的处分没听见,他们揍得就是我们班张清凯!”
李怡馨冷笑:“关你什么事,跟踪狂,变态。”
周潇潇起身一把甩开自己的椅子:“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是碰巧碰巧,我那天和阮恂一起去交物理作业,物理老师办公室在高二教学楼好不好?不信你问阮恂!”
两个人同时看向了阮恂。
阮恂不明白她们俩的战火怎么忽然就烧在了自己身上,而且她从来都没有和周潇潇一起去交过什么物理作业,除非是她穿过来之前,原身和她一起去的。但是明明平常周潇潇对她冷嘲热讽的,怎么会关系好到一起去交作业?
“我有点忘了,”她好脾气的笑了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周潇潇的脸色沉了沉:“你好好想想,上上个周五。”
上上个周五,也就是十天前,那时候貔貅她已经穿过来了,周潇潇在撒谎!
可是她为什么要撒谎……又为什么要忽然提到自己帮她圆谎?
她压下心里的疑惑,软声道:“你是不是都记错时间了,我们上周四都去高二教学楼的物理3d教室的,是不是那次啊?”
林语然也道:“对,那次不是两个班一起去的高二教学楼吗,记不记得?”
李怡馨的神情有所松动,她横了周潇潇一眼,径自爬上了床梯。
这场吵闹之后一连两三天周潇潇再没有和阮恂说过一句话,阮恂即觉得奇怪又感到庆幸,因为她实在不怎么喜欢这个室友。
晚自习下后回到家,阮恂刚想找冯姨问爷爷今天的情况,结果刚走进玄关,就看见了坐在餐厅长桌上首的林窈。
佣人接过她和阮含一的书包,冯姨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她笑了笑,道:“阿寻小姐和含一小姐回来了,我熬了小鸡汤,都来喝点吧?”
阮恂刚想说她不饿,林窈却朝着她和阮含一招了招手:“过来吧,都过来。”
阮含一过去坐在了林窈对面,林窈脸上的笑意在灯影之下鲜妍又虚幻,她亲手盛了一碗鸡汤递在阮含一跟前:“冯姨小火炖了两个小时,含一,快过来尝尝……对了,学校还习惯吗?”
“还行。”阮含一用勺子撇去了汤表面的一颗葱花。
林窈向后靠了靠身体,对冯姨道:“含一不喜欢葱,下次做菜别放了。”
冯姨应了声“是”。
阮含一扔下勺子,瓷器碰撞“叮”一声脆响,她站起身:“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先上去了。”
“你的卧室要明天才能装好,”林窈微笑着道,“这几天只能想先委屈你了。”
阮含一不置可否,转身往楼梯走去。
林窈也不在意她冷淡的态度,随手一指阮恂:“阿寻,你也不喝冯姨的汤么?”
阮恂摇头:“我不饿。”
林窈抿唇笑了:“阿寻,你姐姐房间里没有电脑,你先把你的笔记本拿过去给她用。”
阮恂说:“好。”
“含一,等到新卧室装修好,”林窈看向已经走到楼梯扶手处的阮含一,“如果你不喜欢,或者觉得太小就搬去阿寻的卧室,她那间比较大,让阿寻住新卧室就可以。”
阮含一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似的,大步上了楼。
阮恂回到卧室,把下午乘着吃饭的空档给阮含一买的资料书和之前的文具都找了出来,又拔下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和书一起抱在怀里,去找阮含一。
她轻轻敲了敲卧室门,差不多半分钟后门才打开,阮含一似乎刚洗过澡,穿着黑色的工字背心和长裤,浸过水之后的头发呈现暗金色泽,看上去像是某种危险的金属。
她朝着阮恂挑眉,她的眉毛颜色也是偏淡的,却异常的工整,像是一笔流丽细长的“一”。
“我把电脑给你,”阮恂朝她递了递怀里的东西,“还有上课要用的资料书和文具。”
阮含一侧身让开门口:“书和文具放下,电脑拿回去。”
阮恂进到卧室里,将一摞资料整整齐齐的搁在了书桌上,却抱着笔记本电脑有些犯难,因为这是林窈命令的,现在爷爷还没有从医院里回来,她不想和林窈起什么冲突。
“电脑我用不到,”阮含一冷淡的说,“谢谢你的书。”
阮恂识相的知道这就是让她走的意思了,她点头,低声说了句“再见”就离开了阮含一的卧室。
她刚要帮她掩上卧室门,阮含一忽然出声:“喂,小朋友,你应该见过我亲妈吧?”
阮恂茫然四顾,这才明白“小朋友”是在叫她,转身道:“嗯,见过的。”
阮含一的亲生母亲,也就是阮啸之的第一任妻子早逝,原身那时候才四五岁,根本没有多少清晰的记忆,阮恂对那位夫人的印象,都建立在她卧室墙上那张油画画像上。
“卧室有张画像,”阮恂说,“我带你去看?”
阮恂的小拖鞋在寂静的走廊里“吧嗒吧嗒”的响成一首古怪歌谣,她推开自己的卧室门进去,指了指床头上方一副油画。
那张画像风格极其写实,连主人公脸上的细纹和鬓角的碎发都画的栩栩若真,色彩浓郁而鲜艳,年轻女人手里捧着一束殷红欲滴的玫瑰,身后的背景确实暮夜星空,于是和她白皙的肤色对比非常强烈,给人一种侵略般的视觉冲击感。
阮含一双手放进裤子口袋里,耷拉着肩看了半响,自言自语道:“这就是我妈?啧。”
阮恂点头:“你和她很像呀。”
都是小脸型,都是上挑的眼尾,双眼皮不那么明显,于是显出几分英气,区别最大的地方大概就是,阮含一右眼下有一颗不太明显的泪痣。
“像吗?”阮含一反问。
“像的,”阮恂说,“要是你的头发也是黑色,就会看的明显啦。”
阮含一垂下眼眸:“但我不喜欢黑头发。”
阮恂小声说:“可是校规不允许染发……”
阮含一看了她一眼,说:“要是校规允许染头,我还染它干什么?”
阮恂:“……”
作者有话要说: 阮含一:叛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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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的小世界
从逻辑上来说这个理由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有点无法反驳,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
阮恂爬上床站起来,想要把那副画像取下来给阮含一,阮含一却摆手:“不用,就在那挂着吧。”
说着就要走,阮恂却叫住她:“等等!”
阮含一回过头来,见阮恂小碎步跑过去搬书桌前的椅子。卧室整体都是复古的欧式装修风格,家具也是,那把高背椅明显是实木材质,阮恂将椅子搬起来时整个人完全掩在了椅子靠背之后,只露出一点乌黑的发顶。
大概是椅子太重,她搬得非常费力,像个迎风摇摆的细瘦豆芽菜似的,把几步路的距离走出了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艰难感。
阮含一过去,一手扣住椅子靠背,轻而易举的拎起来,居高临下的问阮恂:“放哪?”
阮恂目瞪口呆,伸出一根手指,慢慢指了指书柜。
“铿”一声,椅子被阮含一放在了书柜前。
阮恂为自己菜鸡的体力默哀三秒,爬到椅子上,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打开书柜门,从最顶层取下来一个相框。
相框已经很旧了,里面镶嵌着的经年久远的照片也开始泛黄,旧的色彩像是蒙了一层光影的滤镜,而照片上的女人正和墙上那副油画一模一样。
阮恂撑着椅子面跳下来,轻轻吹了吹相框上并没有多少的灰尘,把它递给了阮含一。
阮含一接过那张照片,看着看着忽然哂笑一声,懒洋洋的摆了摆手:“谢谢啊。”
“不用谢……”阮恂的话语被阮含一关门的声音淹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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