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庆幸他被赶走的时候,还记得带身份证?
前台见一个年轻男人半夜来住旅馆,脸色就有点奇怪,接过他身份证往读卡器上一扫,发现他已经结婚之后,神情就更微妙了。
“不好意思蒋先生,”她说:“您已经是有妇之夫,独自一人来住旅馆,有您夫人的签字许可吗?”
神他妈的签字许可!
“……”蒋文渊几乎要被气笑了:“我出来住旅馆,还要有陆湘南的签字许可?!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前台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看他的眼神像是瞅见了潘金莲,还是正在喂武大郎吃砒霜的那个,她将身份证推回去,道:“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我也没办法。”
说完,又道:“请您在这儿等一下,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的监护人,叫她来接你的。”
出门住旅馆要陆湘南的签字也就算了,这会儿连走都不能走,非得叫她来接?
唯恐自己脸丢的不够吗?!
蒋文渊心里的火气就跟要爆发的火山似的,冷冷瞪了前台一眼,抢过身份证,头也不回的跑了。
前台在后边叫他,他也跟没听见似的,停都没停。
这鬼地方的法律法规跟原世界一点也不一样,之前那前台说的要叫监护人来接,兴许也是那些鬼规矩中的一个,蒋文渊唯恐被旅馆里的人扣下,出了门就死命的跑,直到拐出去几条街,确定别人再也追不上自己之后,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大冷的天,他跑的太久,肺就跟要炸开似的,喘气儿的时候都疼,蒋文渊两手撑着膝盖,心里极觉得荒唐,又觉得悲凉。
妻子带着野男人回家,半点不留情的当着小三的面动手,然后又把他赶了出来;亲爸亲妈一点都不担心他受委屈,反而说他不懂事,要带他回去给陆湘南道歉;唯一的妹妹不仅不理解他,还用那种充斥着嫌恶与不满的神情看着他……
自己怎么就沦落到这样的境地上了!
夜风冷冷的吹过,蒋文渊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正觉得悲哀,忽然身上一暖,转头一看,原来是有人在自己身上披了一件大衣。
他心念微动,抬眼去看,就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白灵珊。
她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脸上化着淡妆,看着来又清纯又明媚,现在她正用那双灵动的眼睛看着自己,关切的问:“这位先生,你还好吗?”
蒋文渊遭受了来自陆湘南和原生家庭的双重摧残后,再见到昔日的旧情人,怎么能不心生感触,情不自禁的流下两行泪,伸臂抱住了她。
白灵珊刚刚结束一场演出,路过这儿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相貌挺出挑的男人呆呆的站着,神情惘然而悲哀,像是遭受了什么打击似的。
她是个小演员,自己都挣扎在温饱线上,哪里有那么多善心怜惜别人,正准备走,寒风却将他身上的香水气味送了过来。
那是某蓝血品牌新发的限量版香水,她曾经在剧组男一号身上闻到过,说是品牌方送的,有意接洽他为品牌代言人,男一号的经纪人深以为荣,在剧组里重复说了好多遍。
白灵珊分辨出这味道,脚步也就停了,将脸上的不耐烦抹去,神情关切的走了上去。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两人很快亲近起来,白灵珊只当是遇上了富贵人家偷跑出来的小少爷,有意哄蒋文渊开心,看他神色怏怏,便带着他去喝酒,见他醉酒后流露出的大男子主义言辞,不禁更佐证了他出身不凡的想法。
蒋文渊到这个世界之后,见到的不是家暴渣女,就是想从他身上捞钱的贪婪父母、无情妹妹,忽然间遇上前世情人,又见她这么柔声细语,当然把持不住,喝的半醉之后,俩人就理所应当的去开了房。
第二天蒋文渊一觉睡醒,便见美人在怀,欣然的拉着白灵珊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一口。
白灵珊温柔的看着他,道:“你偷偷跑出来,家里人会不会担心?”
“担心?”蒋文渊想起自己的父母,不禁冷笑:“他们才不会担心我,顶多是担心我走了,自己没地方要钱。”
什么?他父母都在问他要钱?
这跟自己想的可不一样啊。
白灵珊微微一怔,脸上赞叹之色更盛,试探着说:“真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的,居然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
蒋文渊被这话不轻不重的噎了一下,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个靠妻子养着的家庭主夫,含糊的笑了笑,没有搭腔。
白灵珊怕叫他觉得自己是贪慕金钱,也没多问,反正她是女人,这种事儿上怎么都不吃亏,温柔的哄着蒋文渊说了会儿话,又交换了联系方式,在看见他的名牌手机之后,她更加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要我送你回家吗?”分别时,白灵珊温声道:“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啊。”
“……”蒋文渊勉强挤出个笑:“我会的,你放心吧。”
两人就此分别,白灵珊抱着睡了一个大家少爷的心思美滋滋的走了,蒋文渊则沉浸在旧情人重逢的温情之中,短暂回味了一会儿,就挽起袖子开始找工作。
他毕竟不是这个世界上土生土长的人,不像其余男人一样,从小就接受了女尊男卑的思想,他骨子里是个直男癌,怎么可能原意用脸和身体去讨好女人,卑躬屈膝的伺候陆湘南那个贱人。
蒋文渊决心要靠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番天地,想当初,他不也将蒋氏集团经营的有声有色吗?
此时此刻,他选择性的遗忘了自己是在陆氏集团的基础上组建了蒋氏集团,全然将一切归功到了自己身上。
踌躇满志的蒋文渊很快就遭到了现实的铁拳攻击。
他是男人,又是已婚的身份,这几乎注定了没什么正经单位会收他,更别说他学历也并不十分出众,诸多女性候选者包围之下,更没人乐意要他了。
蒋文渊在求职网站上发布了自己的信息,一整天过去了,却没个正经人联系他,要不就是妈妈桑,要不就是夜店经理,他身上带的现金不多,想用银行卡取钱,却发现那几张卡都已经被陆湘南那个狗日的冻结了。
艹!
蒋文渊骂了一声,肚子却饿的厉害,看一眼裤兜里的钱,没敢去正经酒店,随便找了家面馆,点了份素面吃。
老板娘约莫五十来岁了,一张胖脸十分和气,对着他看了会儿,没多久,就端着面给他送过去了。
“快吃吧小伙子,”老板娘拍了拍他的肩:“人生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蒋文渊看了一眼,差点掉下眼泪来。
他点的是最便宜的小碗素面,老板娘送来的却是大碗的牛肉面,肉片切得又厚又大,小葱清脆,剔透鲜香的汤汁都要从碗里漾出来了。
父母对自己恶语相向,而原本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却在此时给予了自己温暖。
蒋文渊的眼眶湿了,接连对她说了好几声谢谢,忍着眼泪,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他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姑娘从一辆面包车上下来,仔细打量了他几眼,又凑到老板娘耳边去说话,寒风将那两人的嬉笑声送到了蒋文渊的耳朵里。
看面相的话,她们俩好像是母女。
蒋文渊脸上浮现出几分了然,忽然就明白老板娘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热心了,心里不禁有些好笑。
他就是再落魄,也不至于要娶一个卖面人家的女儿啊,两个人根本就不搭嘛!
蒋文渊这么想着,就见那年轻姑娘忽然推了老板娘一把,像是在鼓励似的,不一会儿,老板娘就笑容满面的坐到了他所在的那张桌子那儿。
那碗面给了蒋文渊坚持下去的勇气,他开始思忖应该怎么拒绝老板娘的女儿,才会不损伤到她的自尊心,正在脑海里打腹稿,就见老板娘将有些乱的头发拢回耳后,柔声道:“我男人前几年就病死了,我女儿也不反对我再结婚,我家的条件你也看见了……你怎么想?”
“……”蒋文渊:“????!!!!!”
他看着老板娘肥壮的腰身,大饼似的脸,还有两鬓花白的头发,就此陷入了沉思。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也将蒋文渊的思路打断,他近乎是屁滚尿流的爬起来,捏着手机逃跑了。
来电显示上跳跃着蒋父的名字,蒋文渊犹豫一下,还是接起来了。
“你个死孩子,是跑到哪儿去了?打了那么多电话,一直都打不通!”
电话刚接起来,蒋父的骂声就传过来了,蒋文渊心里一阵厌烦,正准备挂断电话,就听蒋父哽咽道:“你知不知道,昨晚你跑出去之后,你妈去找你,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下去了……
蒋文渊心头一颤,慌忙道:“我妈现在怎么样了?!在哪家医院?!”
“我们在市人民医院,七楼,”蒋父道:“你过来看看吧。”
蒋文渊之前被蒋母的话伤透了心是真的,但这么多年的母子感情也是真的,听说自己亲妈为了找自己摔伤了,自然心急如焚,什么顾不上了,打个车赶去了医院。
蒋母年纪不算小了,摔了这么一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蒋文渊赶过去的时候,就见医生在边儿做检查,蒋父满脸担忧的坐在外边儿等,见儿子过来,先一巴掌招呼过去了:“养你有什么用!不能帮你妈你爸分忧解难也就算了,还净给家里添乱!”
蒋文渊这两天挨打的频率简直创历史新高,只是这会儿他担忧蒋母,倒也顾不上感慨伤怀,抓着蒋父的手,道:“我妈现在怎么样?”
“腿断了,要手术,照了一个什么光,医生说肚子里边长了肿瘤,也要尽快手术,”蒋父擦了一把眼泪,向儿子道:“我打听了,光手术费就要五十万,咱们家根本就拿不出来……”
说到这儿,他忽然一屈膝,向儿子跪下了:“就当是爸求你,为了你妈,你去求求湘南,好好道个歉吧,总不能这么看着你妈出事啊!”
蒋文渊的逆袭之路还没有开始,就被中途阶段了,他心如刀绞,呆呆的在病房外坐了良久,终于狠下心来,摸出手机,咬着牙给陆湘南打电话。
没有人接。
没有人接。
还是没有人接。
一连三遍拒接,直接就把蒋文渊勉强支撑着的傲骨打垮了,他在心里打的腹稿也越来越软,构想出来的措辞也越来越谦卑。
他知道,要是得不到陆湘南的帮助,自己的母亲也许就真的完了!
蒋文渊打电话的时候,蒋父就坐在一边,目光希冀的盯着他看,见一连几遍都没打通,脸色也慢慢的灰暗下去。
蒋文渊没法看着母亲出事,也不能见父亲在自己面前这样伤心,这样的关头,所谓的尊严和屈辱反倒只是小事了。
“爸,你在这儿照顾妈,”他咬紧牙根,说:“我去找陆湘南!”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
……
燕琅这会儿正坐在摇椅上品酒,时熙站在一边儿,神情温柔而殷勤。
手机亮了三次,她浑然没有理会的意思,反倒是时熙,看似担忧的说了句:“是陆先生打过来的,也许是遇上什么事了……”
燕琅摆摆手,不耐烦道:“他能有什么事?就是有,也跟我没关系,别理他。”
时熙温顺的笑,轻轻应声。
系统咔嚓咔嚓的嗑着瓜子儿,说:“昨天晚上蒋文渊个贱货遇上白灵珊了,还为爱鼓掌了呢。”
燕琅怔了一瞬,才想起白灵珊就是原世界里蒋文渊包养的那个小三,后来还给他生了个私生子,蒋文渊只觉得白灵珊肯没名没分的跟着他,肯定是真爱,却没想过一个正经姑娘,谁愿意未婚生子,还给人做小三?
说到底,这俩人就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罢了。
燕琅嗤了一声,忽然突发奇想:“你说,鼓完掌之后,蒋文渊会不会怀孕?”
系统听得一怔,忽然雀跃起来:“有可能啊!狗血剧里边儿不都是这么说的吗,偷听必然会被发现,病人咳嗽必然有血,为爱鼓掌必然一发击中!”
燕琅想象着蒋文渊生孩子的场景,差点笑出声,再转念一想,与其出手去收拾那对狗男女,哪有看他们狗咬狗来的自在?
蒋文渊那么喜欢白灵珊,还觉得她给他做小三太委屈了,既然如此,何不成全这对狗男女,叫他们做对真正的夫妻,带着私生子,享受贫困而幸福的生活?
系统将昨晚的事情讲了,摇头道:“白灵珊肯跟蒋文渊鼓掌,是因为觉得他有钱,自己有利可图,要是知道实情,肯定不会乐意的。”
“这还不简单?”燕琅笑道:“你要知道,人的脑补能力是无限的。”
系统不解道:“比如说?”
燕琅想了想,打了一行字过去:“我手洗干净了,能摸摸你的//吗?”(修改无能,自行意会)
系统:“……”
燕琅补充道:“我说的是奖杯。”
作者有话要说:
锁的我心好累,也没有不和谐的啊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