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十个撒腿往院里跑。
后面那五个刚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四周看了看,一望无际全是田野,这是住在荒郊野外吗?怎么周围连一户人家都没有。
他们不熟悉地形,也不敢乱跑,只能跟在这些人身后。
刚进去,柳大郎就把大门锁上了。
那五个新生吓了一跳,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一个个面面相觑,最终有一人咳了咳,“走,进去看看。”
其他人赶紧跟上。
“来来来!你们一人挑一个位子坐下。”陆时秋敲了敲讲台。
那十个学生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那五个新生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
囡囡从自己位置上站起来,给每人发了一本书。
题目叫《如何从混混成为状元》。
没错,这是陆时秋的新书。他从年初,一直写到年中,花了整整半年时间,借着辩论赛的热度再度火了。
晏三奎为此还给了他千字一千的润笔费。俨然已经把他当畅销作者来看待。
新书刚卖出三天,首印两千本就卖完了。晏三奎趁热打铁加印一千本。甚至有外地书肆找他谈合作。虽然出不到晏三奎的价格,但也有五六百文,非常不错了。
兴许不久的将来,只靠写书,他一年也能挣个千八百两。虽然不多,但是他也算是真正的先生了。
陆时秋美滋滋想着。
底下学生看着这书名脸皮抽了抽。
先生真是一惯不要脸,原以为他坑了他们,先生能给他们补偿。谁成想,居然是书。
“你们看完这书就知道先生以前也干过不少混事。什么招猫溜狗,勒索讹诈通通干过。但是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只要你们有一颗向上的心,你们一样能考上状元。让那些觉得你们是讨厌鬼的人傻眼。”
其他人一言难尽。
陆时秋笑了笑,开始宣布一件事,“现在我来任命。以后公孙竹是咱们学堂的斋长,陆令仪当副斋长。
公孙孙竹负责考勤,仪容仪表。上课的时候要负责维护课堂秩序,在课后也要帮助管理学生。
陆令仪负责学生的饮食。如果谁没有完成任务,就自己做饭。你负责登记。”
之前那十人倒是习以为常。新来的五人却是傻了眼。什么?完不成任务,就自己做饭?
陆时秋说完,就让学生们先休息一刻钟,他回去准备他的教案去了。
等他一走,学堂里立刻炸开了锅。
……
陆时秋刚到家,木氏就小声道,“刚刚来了客人,正在家里等着呢。我瞧着他们穿得挺好。”
陆时秋笑笑,猜想是新家长,“我去招待他们,你先去灶房烧点茶。”
木氏点了点头。
陆时秋进了堂屋,就看到屋里坐着两个陌生人。一个是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一个是十一二岁的男孩。
两人衣着都很精致,一看就是出自大户人家。那小男孩束头发的簪子居然还是玉的。看那玉的成色估计价值不菲。
陆时秋脸上带笑,“两位今日光临寒舍,鄙人蓬壁生辉,快快请坐。”
两人站起来还了一礼,三人落座。
陆时秋有些迟疑,“不知二位是?”
年长些的男人笑盈盈道,“我是太康伯,名叫张国恩,这是我的儿子张承天。今天贸然登门是想请陆先生收下小儿。”
陆时秋努力忽视张承天打量自己的目光。
他对京城不怎么熟,他那十个弟子的身份背景还是囡囡从他们口中套话才知道的。
这太康伯是什么来头?他一头雾水。
不过人家是太康伯,那就是伯爷,家里指定很有钱。陆时秋脸上挂笑,试探问,“我这边对学生资质没有要求,只有一条,伯爷不知有没有听说?”
意思是别以为你是贵人,但是我这边只认钱。
太康伯还没开口,张承天1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屑地哼了哼,显然嫌他粗俗。
太康伯却不以为意,哈哈一笑,“自然!”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双手递给陆时秋。陆时秋一怔,接过来一瞧,居然是一万两。
陆时秋一头雾水,“这么大笔银子?我这里束脩每月只收五两。”
说着就要推回去,太康伯摆手,“陆先生,且听我一言。”
陆时秋点头,“您说。”
“是这样的。我家是皇亲国戚,富贵已经到头了,我不打算让我孙子考科举。但是我也不想他虚度光阴,我想要他成材,他不仅要比那些状元厉害,还要会别人所不会,你明白吗?”
陆时秋一愣。这意思是让这孩子全面发展,还得每样都厉害?
这人要求也忒高了吧?
“这是一个月的束脩,我每个月会派人送来给你。”
一个月一万两?
陆时秋眼睛瞪得溜圆,猛咽唾沫,这他娘的也太有钱了吧?
怪不得女皇绞尽脑汁不让那些世家子出头呢。想想啊,有这么多钱什么事办不成?
陆时秋看了眼张承天,这小子眼尾上挑,一看就不是安份的主。可是谁让人家老子有钱呢,看在钱的份上,他原谅这孩子的小缺点了。
陆时秋把银票揣怀里,从容如流拍着胸口,“好!既然伯爷看得中我,我必定竭尽全力替你教导。”
太康伯拱手,“多谢陆先生。”
他指着自己带来的笼子,里面有两只鸽子,“这孩子喜欢鸽子,请先生通融一次。”
陆时秋:“……”
行!谁叫您有钱,您是大爷呢。他还得帮忙搭个窝。
陆时秋点头表示同意,不过他还是补了一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太康伯笑了,“好!”
说完,他看着张承天,“好好跟陆先生上课。不要辜负你母亲……你祖父的良苦用心。”
张承天点头应是。
交待完毕,太康伯便告辞了。
陆时秋原想留他喝茶,对方不愿久留,客套一番,就告辞离开了。
看着马车越来越远,张承天久久没有收回视线,陆时秋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张承天低头看了眼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陆时秋一愣,这小子该不会是洁癖吧?居然连拍一下肩膀都不行。
张承天拂开他的手,淡淡道,“领路吧。”
这颐指气使的样子倒造得陆时秋一愣。这臭小子知道什么是尊师重道吗?
陆时秋勾了勾唇角,甩袖往前走,“好,我给你领路。”
陆时秋到了学堂,陆时秋指着囡囡后面那处空位,“你坐那边。”
张承天点了点头。
其他人看见这个陌生的小子微微有些纳罕,互相咬耳,“这人谁啊?”
看他穿的衣服家里必定也是有钱的,应该是当官的。
可是他们怎么没见过他呢?
京城官员很多,但是圈子不大,多多少少都认识。这个小少年真的从未见过。
第一堂课,陆时秋让大家到前面自我介绍。
这些学生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家境,什么我阿爷是礼部尚书,我爹是工部侍郎。
轮到张承天,他也没有瞒着,“我爹是太康伯,我是他的第三子,我叫张承天,今年十二岁。”
陆时秋看向其他人。
听到太康伯,学生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有人惊讶出声,“咦,这不是仁安皇后的娘家吗?”
现在是天皇和女皇共同执掌朝政。
天皇早年中了子母蛊,终身不能有子嗣。他登基时过继了奉元帝唯一的儿子,立为皇太孙。
皇太孙的亲生母亲是奉元帝的玉妃,因生皇太孙有功,天皇封为懿安皇后。
奉元帝的原配皇后封为仁安皇后。
懿安皇后的娘家就是顾家,仁安皇后的娘家就是张家。
这两家的孩子无论男女都要进宫给皇太孙当伴读。张奉天怎么跑到外面求学来了?
众人都有些不解。
瞧着张承天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们也不好腆着脸凑上去,这样太掉价。
陆时秋听到这些信息也没放在心上。
他开始正式上课。
陆时秋以为张承天跟其他人一样是纨绔子弟,没成想,这人居然是个好学生。
他非常聪慧,当其他学生照着陆时秋的学习法背诵完文章,他却只需要读个两三遍就会了。
要说有什么不好,那就是这孩子有些高傲,看不起人。
常用语就是“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
原来在陆时秋的激励下,学子们下了课,遇到不会问的问题就会问同窗。一般来说都是问问囡囡。
但是十几个全围着囡囡,那得等到何时。
于是狄虎撞着胆子问张承天,被他狠狠嘲笑一番,狄虎脾气火爆,哪是受委屈的人,恼羞成怒之下一把揪住张承天的衣领,“你小子,别以为你会几道题,你就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有本事,你跟她比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