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醋?”
他吸了口烟,“没。”
“卧槽,”兄弟骂了句,眉毛眼睛挑出一个高难度的弧度,仿佛惊讶地要分家一样,“这姐姐什么路子啊?”
李靳屿夹烟的手撑在沙发上,笑了下,“野路子。”
“要不,你过去搂个小妹妹,我给你俩拍个照。然后让乔麦麦发给她,你发过去就是纯刺激她,她就算吃醋也会忍着不说的。”
“不去。”
那几个妹妹眼神没从他身上移开过,看他抽烟,看他跟兄弟聊天,李靳屿不是没感觉。
兄弟再次建议说:“那要不你搂乔麦麦吧,我不拍脸,让乔麦麦窝在你怀里,捂着脸。那总行了吧,亲妹。”
李靳屿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又开始活动了,伸伸懒腰,踢踢腿。
乔麦麦拍完非常不确定了看了他一眼,“哥,你确定要这么作死?”
李靳屿抽着烟心里也不太确定,但一旁的兄弟说得头头是道:“这不叫作死,李靳屿第一次谈恋爱,他没安全感正常。而且据我谈过两个刻骨铭心的恋爱得出深刻的经验,真正爱你的女人是但凡出现在你五米之内的异性,她们都会警惕留意,是否对自己构成威胁,但凡有可能是你的理想型,她们会拿出八倍镜格外观察,并且随时准备击毙。”
“这么夸张?”李靳屿听着还挺羡慕。
兄弟一脸“你真的没见过世面”的表情:“女人吃起醋来,能立马从单细胞生物进化成福尔摩斯这种智商超过180的非人类。不吃醋,要么这女的懒不愿意进化,要么就是不喜欢你。”
……
叶濛第二天醒得早,下意识掏手机刷了下朋友圈,惊呆。
这小畜生居然还发自拍。这自拍也太渣男了吧?李靳屿的唇形本来就有点渣男嘴,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冷淡至极,肆意笑开的时候,嘴角尖尖细细,像少年阳光。但如果像现在这样,抿着嘴角微微上扬的时候,就有点渣男的邪气。加上这个迷之视角,好像是仰拍的。全然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钓鱼照。还好他没用滤镜,但原相机硬照的像素看着反而更拽。
叶濛都忍不住想评论一句:“看见了吗,渣男他就长这样。”
李靳屿别说自拍,上次拍完他俩的亲吻照,叶濛后来想偷照片无意间翻了下他的相册,发现除了那张接吻的,其余都是一览无余颇具文艺气息的风景照。更别说在朋友圈发自拍,算是空前绝后,炸出朋友圈一众僵尸给他点赞评论。不点赞不知道,一点赞吓一跳,她跟李靳屿的共同好友居然还挺多,不过大多都是一些姐姐妹妹。看来酒吧加了不少啊。
杨天伟、乔麦麦、方雅恩、江露芝、刘宜宜等路人甲乙丙丁一众共同好友已经给他点赞了。底下已经有她能共享看见的评论——
【小杨生煎:哥,来我们战队,什么都不用干,用脸滚键盘就行,绝对火。】
【刘宜宜:很帅啊。呵呵。】
【江露芝:?】
【fang:你有没有亲戚跟你年纪差不多男的?】
【ljy回复fang:@杨天伟】
【fang回复ljy:滚。】
【刘宜宜:……】
【小杨生煎回复fang:我怎么就滚了。】
连叶濛的奶奶都留言了:
【雨珊123:很精神,小伙子。】
【ljy回复雨珊123:谢谢奶奶。】
老太太挺会用微信的,微信头像是叶濛学生时代的自拍照。老太太还特别爱用微信摇附近的人,经常摇到一些男的问她:“微信头像是你自己吗?”老太太:“我孙女。”大部分男的都不当回事:“真爱开玩笑,小姐姐好漂亮。”老太太权当他在夸奖叶濛:“从小就好看。”一开始隐晦的老太太还听不太懂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后来聊得深入了才知道对方到底什么意思,骂骂咧咧把附近的人这个功能给关了,都是什么新型癞蛤蟆,净想着吃天鹅肉。
事情比叶濛预想的,要进展顺利。李靳屿这种会装乖的弟弟,到底就是能收拢老太太的心。
叶濛也发了两条:
【柠檬叶:哥哥的手不是手,是春风河畔的温柔。】
【柠檬叶:哥哥的肩不是肩,是阿尔卑斯的山巅。爱心】
叶濛本想调戏两句就算了,李靳屿肯定不会搭理她的,谁知道,她刷牙的时候,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朋友圈突然跳出提醒,她眼皮莫名一跳,下意识点开:
【ljy回复柠檬叶:哥哥的腿还可以荡秋千。】
第38章 (二更)
朋友圈一众能看见这条评论的小姐妹心里都隐隐有些泛酸,人间苏神这是在追叶濛?这感觉就好像是,你曾经追过、或者被拒绝过的那个对谁都冷冷淡淡的男人,突然有了恋爱的苗头。你心里也只是微微一酸表示敬意。
她们还不了解叶濛啊,见色起意,来者不拒。哼哼,冷笑冷笑。
叶濛没来得及回,手机放在洗手池上疯狂震起来,她随手摁下接听键,继续刷牙,是邰明霄,声音冷静:“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叶濛一顿,太阳穴突突突直跳,刷牙的动作缓下来,低声问:“什么消息?”
邰明霄静默片刻,才开口道:“那个新加坡藏家临时取消跟我们的面谈。”
叶濛大脑一瞬间凝滞,定了会儿,又马上快速刮了两下,漱干净后低声问:“理由呢?”
邰明霄说:“说是临时要回新加坡一趟。”
“几点飞机?”叶濛低头看了眼时间,处变不惊地走进更衣室随手拎了套西装,一边电话一边镇定自若地给自己换上,“酒店去机场的路上还有一个小时,我可以在车上跟他谈,给我一个小时就行。”
“别忙了,”邰明霄似乎抽了口烟,长叹口气说,“昨晚凌晨三点退的房,走得很急。你到公司来再说。”
叶濛一进大楼,看见熟悉的保安和电梯人流,那股窒息感就扑面而来,她在楼道口抽了支烟,情绪稍微缓解了一些,才去摁电梯。迎面碰见很多熟悉的面孔,一如既往地抱着热情的笑容,毕恭毕敬地冲她点头致意,各种久违的称呼盈绕着她的耳畔。
“濛总早。”
“叶总早。”
“濛濛姐早,吃早餐了吗?金拱门最新出的夹腿汉堡要不要给你来一份?”
夹不夹腿不知道,但大家对她算是夹道欢迎了,知道她今天回来,在门口列着队夹杂着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大张旗鼓地对她表示热烈欢迎,不管这里头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成年人的世界,有时候面子工程也不是说到位就到位的。
但叶濛这人就善于修葺面子工程,要论客套,她比谁都客套。一一招呼打过去,谁都没落下,连新来的她都能自然地牵上话头,“这链子挺好看的,加个微信,等会把链接发给我。”
小姑娘显然没她老练,红着脸害羞道:“好,好的。”
等人走了,她才意犹未尽,颤颤巍巍地问一句:“这……就是叶濛啊?”
小姜来这个艺术品精品公司才三月余,但时常会听几位同事念叨几个名字,老总勾恺从小在古玩城泡大的,所以他的专业算是无可厚非。而邰明霄,他是这行业的百事通,永远一手掌握所有的行业资讯,当然也包括八卦。人彬彬有礼也谦和温柔,休息的时候还会在茶水间跟公司里的妹子们聊些五花八门的八卦。
然后就是叶濛,叶濛跟邰明霄一个路子,爱调戏年轻新人,工作的时候一丝不苟的挺认真,私底下就没边了。勾恺就显得冷峻一点,整天冷着一张脸跟员工都不太亲切。当然一直以来都是勾恺负责专业,他俩负责亲切和维稳,这个维稳可不只是包括客户关系的维稳,还有员工的维稳。勾恺高高在上,天生的优越感,是不太擅长和这些容易受伤的玻璃心员工小朋友沟通的,尤其是刚入职场的。
于是叶濛和邰明霄就成了他们和勾恺之间的桥梁,两人天天一唱一和地变着法儿地怼勾恺。每天上班看他们仨聊天都是一出精彩纷呈的大戏,引得隔壁公司的人都心急火燎地想跳槽过来追剧。两人总能合着伙帮他们从勾扒皮那里谋一点福利,比如女性的大姨妈假。他们算是最早实行的一批企业之一。
还有一次,员工加班只能把猫带来公司,结果不小心从他们公司楼上摔下去,二十六楼,直接摔死。叶濛跟邰明霄又从勾扒皮那里抠出一笔金额不小的经费,放入每月的员工意外支出,比如谁家猫狗意外死亡,可以出一笔丧葬费,好好给它办一个追悼会。如果当月没有任何意外发生,那就月底大伙一起搓一顿,反正这钱都是从勾恺口袋里掏的。
那时候,整个公司到处充斥着欢声笑语。但叶濛走之后,公司氛围就变了。
“还好那个新合伙人走了,叶总回来了,”老同事一脸欣慰地对小姜说,“以后你就知道了,也不单单是因为她跟邰总对我们好,我们就喜欢他们,是有时候很喜欢他们的处事态度,待人接物,懂得处理自己的欲求,谦卑坦诚又热烈。想成为他们这样的人,成为不了,所以就希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多看看他们也是一种激励嘛。”
小姜:“你是不是喜欢邰总啊?”
“嘿!”同事呵了声,匆匆结束这个令人懊恼的话题。
三人坐在勾恺的办公室开会,叶濛和邰明霄并排坐在勾恺那张偌大冰冷的办公桌对面,邰明霄百无聊赖地玩着面前的地球仪,“所以他昨晚给你发了个消息,就急匆匆领着秘书回去了?”
勾恺则仰在老板椅上,手里拎着个小地球仪也在转:“是的。”
“还有什么办法能联系到他?”叶濛问。
勾恺看了下时间,“他五点的飞机,这会儿应该还在飞机上,他和秘书的电话手机都不通。只能等他十二点下了飞机,我再跟他联系。”
邰明霄停下手里的动作,建议道:“要不地址给我们,我跟叶濛跑一趟新加坡。”
勾恺:“可以,自己买机票。”
“他那个戒指至少320万,这单签了,分成还不是进你口袋,你抠搜个什么劲。”
“你们在我这挖的还少?”
“签不签这单无所谓,我只想见见那个华裔,”叶濛笑笑,“你不签,我可以让刘扬那边的人签,反正咱勾总不差钱。”
邰明霄跟着立马道:“那可不,人生自古谁无死,咱勾总拉屎都不用纸。”
叶濛:“留取丹心照汗青,勾总也就一小文青。”
“闭嘴,”勾恺黑着脸签下差旅单,“出门,左转。”
李靳屿奶奶最近出院,徐美澜得知他奶奶住院后,隔三岔五地来过好几趟,在昏弱的病房里,两个瘦骨嶙峋的八十岁老太太真挚热切地互相握着对方的手,发自内心地鼓励着彼此:“国泰民安,年岁很好。孩子们才刚结婚,来年说不定还能抱孙子,说什么也要坚持下去。钭菊花同志。”
许是看徐美澜身子骨这么硬朗,钭菊花自那之后便嚷嚷着要出院,这不,刚回家就开始拉肚子了。李靳屿去医院开了点药回来,换了鞋去给老太太烧热水,兑成半温,拆了两颗白绿的胶囊捏在手里,趿拉着拖鞋,满房子绕了一圈才在院子里找到老太太,把水递过去,“梁医生开的药,这几天叮嘱我不让你抽烟。”
老太太抱着平安,坐在那张废置已久的轮椅上,太久没回来,一边轮胎蹋蹋瘪瘪地漏着气,乖乖地吃了药,二话不说搡他离开:“你快去看书吧,别管我了。”
南方天气已经回潮,墙缝地板冒着汨汨的水珠和潮气,天气已经渐渐回暖。李靳屿敞怀套着件宽松的运动服,里头薄薄的一件t恤,清瘦干净,高大地站在这小院的方寸之地,篱笆院外的桃花已经慢慢地抽了一些芽出来,浅浅嫩嫩地搔着枝头,仿佛给这个刚新婚的小新郎添了抹情意。
李靳屿拎来气筒,单腿跪下去,准备给轮胎补个气,听她这么说,头也不抬,默不作声地给她上气筒,“我不看书。”
“那桌上摊的那两本公务员考试手册是给平安买的啊?想把平安培养成警犬啊?” 老太太啧了声,继续说,“不就是想给媳妇儿一个稳定的生活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小年轻谈恋爱不都是热火如天,爱来爱去的,怎么你跟叶濛都不发这种我爱你,你爱我。顶多她叫你一声宝贝,你还死要脸的只嗯一下。叫回去啊,宝贝我爱你这样,热火一点。”
……热火你个鬼。
李靳屿仍是单膝跪着,闻声抬头,一只手肘撑着膝盖,歪着脑袋气笑:“您又偷看我聊天记录?”
老太太瘪嘴,“我不小心看见的。”
“你是不是逼我手机设密码啊?”
“我那不是玩消消乐的时候不小心看见的么?”
李靳屿气得想把她两边轮椅的气门芯都给拔了,让她老老实实坐在这反省,“您再偷看我聊天记录,我把消消乐记录给你删了,让你一关一关从头开始玩。”
“这还能删?”
“能,上次杨天伟就删过乔麦麦的。乔麦麦气得把他键盘灌了水。”
老太太下意识抱紧了平安忐忑不安地嘟囔道:“那你是要了我老命,我好不容易玩到1187关。”
叶濛好在回去办了护照,加急申请了商务签,立马就飞了趟新加坡,但是无功而返。邰明霄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在回程的飞机上跟她同她聊了起来。两人买得是头等舱,在空姐温柔的注视中,声音压着很低,“你说会不会有人从中捣乱?”
“理由呢?”叶濛盖着毯子,带着眼罩,回了句。
“不知道,”邰明霄也戴着眼罩,两人各自靠着,“但我觉得天底下的事儿没有这么巧,勾恺说王兴生五点上了飞机,可你也看到了,他老婆并不知道这件事。而且,王兴生百分之九十九没有上新加坡的飞机。”
“你说他会不会跟他秘书有什么关系?我看她老婆的眼神不太对,好像对老公这种失踪行为很习以为常了。”叶濛说。
邰明霄摘下眼罩跟空姐要了杯咖啡,“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事实就是昨晚王兴生和他秘书两人开得一间房。但是为什么在凌晨三点突然离开取消跟我们的会面,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奇怪吗?”
叶濛抿了口红酒说,“你不会怀疑勾恺吧?他为什么这么做?”
“骗你回来?”邰明霄笑了下,“不知道,我只是猜测,别紧张,或许王兴生真的只是临时有事,你知道他们这种古董收藏家,随时随地如果接到消息有地方拍卖什么藏品,他们就会二话不说地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