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肆很满意,回头,对牧祺道:“辛苦你跑一趟,今天还先不开始上课,明天按你的计划表来就行了。”
“当然。”牧祺笑得也很疏离,“我随时待机。”
接下来,不用严肆吩咐,牧祺自己就离开了。
随着房间门一声轻响,严肆解开了自己围着的一条巴宝莉围巾,又把裁剪得体的大衣脱下来,黑色的贴身高领羊毛衣露了出来。
谢执过去拿,被严肆避开,自己随便扔到床上。
严肆回头,看着谢执用一种懵懵的眼神把他盯着,下意识地想rua。
严肆:“这么盯着我看干嘛,很奇怪为什么请家教?”
谢执:“是有点。”
严肆:“我问过王季泉了,你们开学有摸底考对吧?”
谢执点头:“嗯。”
“那么。”严肆走进了谢执旁边,抬起手,掌心按住他的额前碎发,揉了揉,“利用寒假把课补起来,爸爸妈妈就不会生气了,对不对?”
严肆的手指揉头发的力度和他说话的语气一样轻柔。
谢执垂下眼睛,压抑住起了的那层雾。
严肆不知道他爸爸妈妈为什么生气,他是真的以为,父母是不满意谢执的成绩,所以……
我是多幸运,才遇见了你。
严肆揉了一会儿,看着谢执没反应,把手放下来,看了看低着头的谢执,暗自叹了口气。
严肆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小茶几上面出现的一篮水果上面。
“砂糖柑?”严肆走过去,拿起一个,“我们这里有这个水果?”
谢执:“我从重庆带回来的。”
严肆想了想,明白了:“外公买的?”
“对。”谢执提到外公,终于高兴了,“外公买的,请你吃。”
严肆看着谢执脸上那一抹淡淡的笑容,也放下了心。
严肆伸手,拔开小橘子顶部连这皮的那个小树枝,往下剥橘子,说:“谢谢外公。”
这句谢谢一语双关,也不知道是谢谢外公买了橘子,还是谢谢外公让谢执开心起来了。
一只小橘子没多大点儿,严肆很快就把它剥完了,扯掉其中白色的经络,严肆举起来,直接递到谢执的嘴边。
谢执下意识地张开嘴巴,咬住橘子。
然后,谢执感觉到橘子传来一阵拉力——严肆把橘子往下一掰,直接就着谢执的嘴,分了一半走。
分走的那一半橘子有一瓣与谢执的嘴唇一擦,谢执眼睛骤然睁大,严肆却已经把橘子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谢执嘴里的橘子在这一刹那破皮,一股甜甜的汁水流了出来,融化在他的舌尖。
严肆嚼了两下橘子,囫囵吞了,捞过自己的围巾,往谢执脖子上一绕,说:“走吧,带你出去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严肆同学。橘子不是这么吃的!
第68章
严肆拍戏的地方是一个不怎么发达的小县城, 外面除了几家有限的餐馆外,其实真的没有什么能吃的。
半下午的时候又下了一场雪,此刻雪停了,在地上堆着, 更冷。
谢执一个南方孩子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么冷的地方, 刚刚出去不到十分钟,脚趾都冻麻木了。
严肆把自己的手套摘给他, 让谢执套上。
街边一间小店亮着灯。
严肆看过去, 第一家是烤肉。
严肆:“吃烤肉吗?”
谢执听到烤肉两个字, 胃隐隐约约一缩,好像又抽了一下, 却还是点头:“吃。”
严肆盯了一眼谢执,眉毛一皱,凶他:“吃什么吃。”
谢执看着严肆。
严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昨天才胃疼, 今天就吃油腻的烤肉,胃不要了是吧?”
谢执:“……不是你说的……”
恶人先告状!
严肆知道谢执那个眼神的意思, 非常坦荡地让他看:“我是考验你一下,看看班长同学是不是馋猫。”
一边说话,严肆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店, 伸出手,严肆左手拉住谢执手腕, 右手打开饭店的木门,带谢执走进去。
暖暖的风扑面而来,谢执瞬间就不冷了。
“严大明星来啦。”老板娘穿个围裙, 亲切地欢迎出来,“欢迎欢迎,老样子,煮火锅对吧?”
“不吃火锅。”严肆把谢执取下来的围巾接过来,挂在门口的木架子上,“今天喝粥。”
老板娘要去吩咐火锅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有些狐疑地看了严肆一眼。
老板娘:“粥火锅我可不会做啊。”
严肆取大衣:“不要粥火锅,就喝粥。”
老板娘:“……?”
这可是奇了怪了,严肆平时无肉不欢,自家粥铺能够吸引到严肆,还全靠了一款冬季限定的羊肉火锅。
而今天,严大明星只吃粥?
严肆把外套都脱完了,看着老板娘还在他面前定着,只能指了指谢执,解释:“不是我想喝粥,是有个小朋友过来玩了,他胃不好。”
谢执刚刚在脱衣服,脱帽子,这时从黑暗里走出来,老板娘才看清她。
“啊!”老板娘捂着自己的嘴,轻叫了一声,“是班长!!!”
严肆:“……你认识?”
老板娘:“我看了你们那个综艺的!天哪!是班长,你是真的班长吗??”
谢执很不好意思,点点头:“我是……吧。”
老板娘:“那你怎么会来这里?!”
谢执:“……”
谢执抬眼看看严肆,严肆接收到他的求救信号,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把谢执拽过来,顺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严肆:“老板娘,能不能等会儿再激动啊,我拍戏一整天,真的快饿死了。”
老板娘看了一眼严肆,终于反应过来严大明星没吃饭这个严肃的事情。
老板娘正色一点头,伸手,一把把谢执拉到身边。
被无视的严大明星:“……?”
老板娘裹挟着谢执往前走,把他扯到高高贴在墙壁上面的菜单前驻足,以一种指点江山的口吻,伸出手:“班长乖乖,看看有啥想吃的,随便点!这顿我请!”
谢执最后只给两个人点了两份粥,然后让严肆不够再加。
店内客人很少,都是中年大叔类型的熟客,没什么人看严肆谢执,两个人没坐包间,只是在角落落座。
老板娘把烫好的两副碗筷拿上来,摆在两个人面前,又下去。
严肆隔着桌子打量了一下谢执,发现一趟春节过去,谢执不仅没吃胖点,好像又瘦了。
严肆蹙眉,问:“还没有来得及审问你——怎么几天不见,胃疼的毛病都有了?”
严肆:“第一次发现还是以前就有?严不严重?明天让史哥陪你去趟医院?”
“不不不,不严重。”谢执不想去医院,摆摆手,“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那天……吃辣了。”
严肆喝了口茶,莫名其妙:“吃那么辣干嘛?”
印象中,谢执也不重口味。
谢执:“……不干嘛,就是吃辣了。”
那天的事情说出来卖惨嫌疑太重,谢执并不想说。
但严肆却敏锐地在这一句话中,捕捉到了谢执有准备隐藏的部分。
严肆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说:“三。”
谢执:“什么三?”
严肆:“我们之间只能有三个秘密,你确定,要把秘密用在这里?”
谢执:“……”
怎么可能浪费重要的三个秘密在这上面?
谢执看着严肆认真的眼神,不想告诉他那天的事情,但是更不想辜负严肆的信任。
谢执想了想,最后道:“也没什么大事。”
严肆:“小事也可以说说。”
谢执:“就是那天学校外面店没开门,我找不到地方吃饭。”
严肆:“然后?”
谢执:“后来碰到一个开着的面馆,人家也要下班了,是赶着给我做的。”
严肆看着谢执,没讲话。
谢执:“我……就不好意思再挑。”
谢执并没有用任何“抒情”或者“比喻”的手法,但严肆就是从这平时无华的白描之中,品读到了一种孤独。
大年初三,谢执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学校外面,吃饭的地方都找不到,别人给了他一碗辣椒也不敢说,自己就吃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