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门啧了一声,这才低声道:“的确是大事呢,不夜翁主进宫了,你说这是不是大事?”
韩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道:“你怎说起胡话来了…不夜翁主她——”
说到这里,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没有人敢拿这件事开玩笑,真的被天子知道了,怕不是不知道死字真么写的…所以说,此人说的是真的!?
这件事是很突然、很古怪,但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了!
“此时从何处得知的,可准?”韩让赶紧追问。
这小黄门轻轻一笑:“今早传来的消息,昨日横门的城门司马接到了不夜翁主的车驾,看样子确实是不夜翁主没错了。后又有人查证,大长公主府昨日开过正门,这不就是不夜翁主回家了?今日这还早呢,就听说大长公主进宫来探望皇后…你说说看,不夜翁主有没有跟着一起来?”
这小黄门伺候刘彻也很早了,至少当年也经历过陈嫣逃离长安的事情,所以对如今的前后首尾可以说是相当清楚了。如今听说不夜翁主回来了,最先想到的就是禀报天子…只不过他只是一个小黄门,没有此时上奏的资格。可要是拖延到稍后,又怕皇上到时候不满他!
如果就是这么一小会儿,人又从宫中离开了。事后查到是他中间拖延引起的,那真是万死也无法取得天子的谅解了。
韩让基本认同对方基于情报做出来的推理,但他也得承认,其实是有可能没跟着。韩让并不知道陈嫣忌讳宫城忌讳到什么地步了,但大概推测是有的,说实话,陈嫣再次回到长安已经够令人吃惊的了,还主动来到宫中?不是说不可能,只是这里面需要有极大的原因才行。而现在看来,韩让找不到这样的原因说服自己相信这一点。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件大事,确认了几个细节之后韩让就赶紧回去向天子禀报此事了!
刘彻原本因为韩让‘擅离职守’不快来着,听到这话先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人都是这样的,从另一个人身上获取信息并不是单纯从语言上,往往还包括表情、口型,甚至包括对这个人的了解,两人之间平常的话题。
打个比方来说,平常生活中说话,一个人很有可能吐词不清、语意模糊,但另一个熟人往往能够准确地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换成是电视上的演员,如果台词功力不过关,同时又没有字幕,看电视的人就很有可能一脸懵逼了。
因为隔着先屏幕,很多获取信息的渠道就被屏蔽了,所以要求语言这一方面格外清晰!演员们为什么要特别学习台词,原因就在这里了。事实上,如果表演中的台词技巧用在现实生活中会显得情绪饱满过头,也太拿腔拿调了,因为现实生活中其他获取信息的渠道依旧是在发生作用的。
在陈嫣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刘彻并不经常和身边的人提起她,更绝少想着她会主动回来。韩让忽然来这样一句话,完全不在平常的对话范畴内…他得反应一会儿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当然了,说是反应一会儿,其实是很快的。
等反应过来之后,刘彻没有韩让想象中的神色激动。他站起了身,人往外走…韩让不敢怠慢,赶紧跟了出去。但马上,走在前面的刘彻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韩让,拧着眉头,声音干涩道:“阿嫣在哪儿来着?”
刚刚急着走出来,都忘记问人在哪儿了!
韩让连忙道:“禀陛下,嫣翁主如今应回了长安,先是去了大长公主府——”
韩让尚未说完,刘彻便抬腿继续往外走了,边走边吩咐道:“摆驾,去大长公主府!”
见天子这样着急,韩让顾不得失礼,快步追赶了几步,道:“陛下、陛下!陛下且慢!还有最新的消息呢!大长公主刚刚进宫见皇后娘娘去了!”
这个时候刘彻的脑子很乱,完全无法思考什么,只能跟着韩让的话道:“所以…?”
韩让低声道:“陛下…所以嫣翁主很有可能随着大长公主进宫了,如今正在皇后娘娘宫中呢!”
对啊!这句话让刘彻脑子里仿佛拨云见日一样。
“对对对!一定在阿娇那里——摆驾椒房殿!”等到一路往椒房殿去,刘彻的脑子依旧处在过热的状态…人在过于亢奋的状态下会出现脑子转的太快,热乎乎的情况,刘彻现在差不多就是如此了,而且更加复杂一些。
根本不是纯粹的兴奋…在最初的兴奋过去之后,很多其他的、相互纠缠着的情绪齐齐翻涌上来。
刘彻爱慕着陈嫣,但又不只是爱慕。这类似于人类的条件反射,他一辈子的挫败、痛苦,有一半可以追溯到陈嫣身上。或许相比起他的绝对权力,陈嫣弱小的不值一提,当年他只是一个念头,想让她入宫而已,就逼的她不得不浪迹天涯,远离亲人故土,甚至一封信都不敢写回来。
然而现实就是,他最大的失败就是由陈嫣带来的…她无比弱小,他强大无敌,但那又怎样呢?面对她的时候,他的强大其实是很难发挥作用的——当清晰地意识到,陈嫣只会和她真正爱的人在一起,权力可以让她吃苦、死掉,却无法改变她的想法。到了这个时候,刘彻就知道自己真的无计可施了。
刘彻即使面对匈奴,面对朝堂上的强大敌人,也从没有这样无力过!那些敌人或许难缠,或许短期内占着上风,但刘彻从来不会怀疑,有朝一日他能够将那些人通通打倒!可陈嫣呢,当权力也没有用的时候,他究竟要怎样才能留下她?
当一个人在另一个人身上吃够了苦头,甚至感受到某种无望的时候,感情必然会发生某种隐秘的变化。他爱着她,但也害怕着她,因为她可以伤害他…这是世界上的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的!
这种害怕的情绪某种程度上让刘彻对陈嫣的爱并不纯粹是正面的了,不像数年前,那个时候他从陈嫣身上得到的记忆都是正面的、快乐的,他想要让她陪着他,就是想让这种快乐更多!而现在每每想起,多了许多苦涩。
但这并没有削减‘爱’本身分毫,或者说,这让刘彻更加在意陈嫣了。爱、恨、害怕等等情绪都能够让一个人下意识地在意另一个人,甚至有的时候害怕能让人更加在意。这样复杂的情绪,被酝酿数年,已经足够紧紧锁住刘彻这个人了。
一步一步走向椒房殿,分明听到了囚徒拖拽动铁链的声音。
经过这一波爱恨难辨的复杂心情之后,最终是一种忐忑,甚至虚无…这类似近乡情怯。刘彻曾经就想过,如果陈嫣一辈子不回来,似乎也不错——他其实早就意识到了,自从陈嫣离开长安,他越来越深的爱意里就参杂了许多别的因素。
他的求而不得、心心念念让她在他的记忆里越来越完美,越来越有魅力…简直颠倒众生、倾国倾城。
见到真人的那一刻,反而有可能将这一切摧毁!只要想到那种可能,刘彻就感到一阵虚无。这数年的追逐,既是辛苦,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确实已经习惯了这件事充斥他的生活。有朝一日分崩离析,他反而有一种空虚感。
越来越接近椒房殿,这种虚无感就越来越明显。甚至有一瞬间,刘彻根本没有勇气往前走,恨不得掉头就跑,逃回自己的寝宫…此时的刘彻不再是这个庞大帝国的主宰者,不再是千百万生民的君王,他就是一个受情绪操控的普通男人罢了。
“陛下?”韩让有些不解,之前还脚步急促的天子怎么这会儿忽然停下了?
刘彻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在原地不动了。当沉浸在情绪中的时候,他的确会展示出自己软弱平庸的一面,但一旦恢复一点儿理智,一切又不同了。他到底是刘家天子,决断过天下事,威势日重,他是不会让自己软弱到这个地步的。
在难做、不想做、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至少要先去做了再说。白费功夫,也好过一事无成,这是刘彻做事的方式。永远不要指望他会收敛,他向来是进攻性的处事方针。
“无事…”刘彻说完,又重新迈开了步子,先不去管脑子里已经乱成麻的情况…
而且…说实在的,他虽然下意识地想逃走。但这会儿真的让他往回走,这又不能了…陈嫣可能在椒房殿,那他怎么可能不去呢?很多年前就是这样了,到了现在,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陛下驾到!”随着唱赞的宦官一个接一个地出声,椒房殿内外立刻屏气凝神,给刘彻行礼。
刘彻没有任何停留,只是在进殿的时候询问站在门口管着炭火的宫女:“你们皇后呢?”
宫女是皇后宫里的,什么大阵仗没有见过,当下恭敬而不失礼地道:“禀陛下,方才大长公主求见,皇后娘娘正与大长公主在内室说话。”
刘彻点点头,也不说什么,转头就往内室的方向去——本来,就算刘彻是皇帝,这样直接进入皇后的内室,这也是有点儿不合适的。不过显然没有人会去纠正刘彻这个问题,所以刘彻也就长驱直入,直接走了进去。
一路上的宫人跪倒了一片,刘彻依旧是没有一点儿迟疑。终于走到了最后一道门前,刘彻终于是停下了脚步,但停顿的动作只是一瞬间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问什么要停顿这一下。很快,他亲手推开了门。
轻轻一声,门已经大开,内室中的情况一览无余。
陈娇、刘嫖,陈娇的傅母,还有一个似乎是婢女的人…最后,还有一个留下背影、披着薄罗披风的人。
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那个背影的主人转过身来,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仿佛这么多年的时光一点儿也没有过去,平静地看着他行礼:“陛下。”
相比起当年,她现在的礼可标准多了。但是刘彻知道,一切和曾经没有什么差别!曾经的她不在意对他的礼,其实现在也不在意,只是学会了做样子而已——或者说,这不是做样子,只是她和他已经变得生疏起来了,所以不能再那样‘随便’了。
她的内里依旧傲慢又漫不经心,一如曾经…看来即使漂泊天涯也没有将她打磨地圆滑世故。
不,其实是经过了打磨的,但这种打磨并没有让他圆润,而是让她更加棱角分明、锋芒毕露。就像是刀尖,当然是越尖利,反射出的白光才会越刺眼!
刘彻定定地看着这个突然撞进他眼睛里的女郎…试图在她身上寻找和过去的相同之处、不同之处。
然而越是看下去,刘彻的心就越是往下坠…命运又再一次展现了自己说不清楚是刻薄还是悲悯的一面…
刘彻失望了吗?并没有。
说起来,陈嫣也二十出头了,在这个时代这个年纪的女人都可以嫁人数年了。宫中这个年纪的女子,往往都能称得上‘老人’,开始要被更鲜嫩的新人替代。如之前刘彻接进宫的韩兰,她的年纪就和陈嫣差不多,虽然没有经过宫中那些事,露出疲态,相比起宫中同年龄的宫妃来说称得上是年轻,可是到底不是小姑娘了,那种年轻小姑娘特有的青涩新鲜,她都是没有的。
而陈嫣不同,其实她也没有什么生涩感,但绝对还是新鲜的、鲜活的!
她站在那里就让人回忆起很多,都是快活的、喜悦的、热热闹闹的。这就像是年老的人看到年轻的人,下意识地就会感叹青春的美好。其实这个时候年轻人并没有做什么…实际也不需要做什么,他们只要站在那里,就已经很美好了。
现在的陈嫣对于刘彻就是这样的存在,仿佛时光的彼岸,刘彻早就涉水而过,而陈嫣却留在了原地。仿佛是岁月也在优待她,所以她一如往昔。
这…只能说,人的精力确实能很大程度影响一个人的外在气质,甚至外貌。
同年龄的两个人,一个高中毕业参加工作多年,另一个则大学在读。即使前者的工作也不需要日晒雨淋,但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排除某些人天生生的嫩,一般都是后者明显比前者年轻生涩的多的。
这不是玄学,而是确实如此。
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十岁上下就是半个大人,十三四岁就可以谈婚论嫁。等到十五六岁,基本上都已经为人妇、为人母了!待到二十多岁,最大的孩子已经能跑能跳,得开始操心孩子教导上的事情了。
这当然会影响她们的心态!即使有的女孩子做了老姑娘,到了二十多岁还没有嫁人,心态也不会如同现代二十多岁的姑娘们(二十出头,这在现代就是‘小姑娘’啊,别人看她们年轻,她们看自己也年轻)。
当女子将自己定位为‘年纪不小’了的时候,自然就真的年纪不小了,神态中会露出成熟女子才会有的东西。
这些不会让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变老,但确实会消去一些新鲜、干净、生涩、轻快。
陈嫣在这一点上,几乎没有受到这个时代的影响,至少影响不深。在这个时代生活了这些年,她也没有觉得自己年纪上了二十岁,好年华就远去了,事实上,她觉得自己最美好的年华才刚刚开始呢!
她有自己为之奋斗的事业,平常会享受生活,在这个公元前、没有太多娱乐的时代,她尽力给自己找到各种乐趣。还每天作息良好、生活健康,注意锻炼身体,争取未来能长命百岁,好多看看这个世界在她的影响下能走到哪一步。
所以现在的陈嫣呈现出一种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很难呈现出来的活泼与新鲜。仿佛是一支水灵灵的芦蒿,你知道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充满了生机勃勃的力量。
明明刘彻自己也只比陈嫣大了七岁,但这个时候分明觉得自己和陈嫣已经是两代人了。她还是离开时的样子和年纪——若是那个时候的年纪,刘彻生孩子早,确实可以生出一个一般大的女孩来。
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重温旧梦,或者说真正的重温旧梦。相比之下,之前接韩兰入宫,现在看来只是笑话一样。是时间太久,他有些忘记阿嫣的样子了,所以才会找到一个相差那样远的人暂时代替她,安慰自己的求而不得?
太拙劣了…
这个时候,他忘记了自己的顾虑和空虚…这大概就是命运最最刻薄也最最悲悯的地方了,他用这种绝对的方式告诉刘彻——曾经紧紧拽住他呼吸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以为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天真!太天真了!
第282章 采薇(8)
“陛下驾到!”
这一声立刻惊住了内室之中的人, 虽然来之前就设想过会不会被刘彻逮个正着, 但当这件事真正发生的时候, 还是会手忙脚乱、无所适从。刘嫖立刻急得团团转:“这、这可怎生是好?”
陈娇相对而言镇定一些, 指了指内室之后的另一个小房间, 那里平常是一个类似茶水间一样的存在。若是陈娇晚上突然醒来渴了要水喝, 总不能喝冷水吧?在睡觉的地方烧水又会有动静,打扰到休息,所以这些事都是在隔壁这个小房间做的。
握了握陈嫣的手,陈娇的神色没有太多的变化,声音不大不小地道:“阿嫣不用担心,皇上他总不至于让人来搜我这椒房殿,我说你不在这儿,他又能说什么?”
陈嫣却是三人里面最为淡定的, 不是因为她不在意这件事, 而是在来之前她就已经完全考虑清楚一切了!既然都决定要来了,还寄托于侥幸, 侥幸刘彻没有收到消息,侥幸自己不会被逮住…这未免太可笑了。
她早就不是最开始那个普通的小女孩了, 她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其中很多事情需要有大毅力、大决心才能做成——她建设的集团, 如果只是因为她的起点高, 又有远超这个时代的眼光, 就能做到这个程度, 那未免太小看了这件事的难度, 以及她本人的努力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
这既小看了在这个时代做事情的难度,也小看了这辈子一直在努力生活、提升自己的陈嫣。
应该说,这样大的事业,无论在哪个时代做出来都不会容易。如果因为时代不同,就忽视了其中人的努力,这显然是不公正的。
当陈嫣可以做出一个影响成千上万人,影响时间更不知道是上百年还是上千年的决定的时候,她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她和刘彻确实算得上是‘棋逢对手’。在他们分别的这段时间内,他们某个方向的成长是趋同的。
一件事没有成功之前会先考虑它失败的可能,这就是现在的陈嫣了。
刘彻的突然到来确实不是什么好的发展,但陈嫣并没有因此就慌张起来。而是回握住姐姐陈娇的手,摇摇头道:“大姐…不必如此了,若是陛下真的知道我在你这儿了,就算不能找到我又怎样呢?这里是未央宫,若是他想让我出来相见,总是有办法的。”
“我就在这儿,哪里也不去…想来,姐夫他总不能硬把我扣在宫中吧。”心里百转千回之后,称呼又恢复到了曾经的样子。
陈娇想要劝陈嫣,然而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确实,陈嫣说的话没有任何问题,这里是未央宫,等同于刘彻的家。哪怕刘彻不会再椒房殿硬来,但对于他来说,有的是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即使是敢和他对着干如陈娇,真的上升到刘彻认真了的程度,也是只能认输的——或许陈娇并不会认输,但实际上她已经输了,客观现实并不会因为她的主观意愿而有任何改变。
她让陈嫣躲起来,就像是小孩子游戏输了耍赖,并没有什么作用,最多就是拖延一时而已。
“如此…便也罢了。”陈娇终于只能如此说了,心情郁郁:“…说起来,她简直就是克我们姐妹的,我从来在他手里讨不到好…人人都说我年轻时跋扈,处处管着他,弄得他都不自主了,这却是笑话!知道内情的都明白。我怎么能管的住他呢!”
确实,因为当年有太皇太后撑腰的关系,刘彻面对陈娇的管束,不可能完全当作耳旁风,有的时候还真得做出一些样子来。但这就说明陈娇管住了刘彻吗?当然不是。事实就是,刘彻如果想要做什么,陈娇根本就拦不住,他想纳的妃不是一个个都纳了?他想宠幸的女人不是一个个都宠幸了?…
非要说那个时候和后来有什么差别的话,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会敷衍一下陈娇,后来连敷衍都懒得做了而已。
“后来他又这样对你…”陈娇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她没有任何一刻这样讨厌着自己的丈夫,自己这个曾经的爱人…他的不爱伤害了自己,而他的爱又伤害了自己的妹妹,似乎爱与不爱都会伤害到人。
陈娇甚至会觉得这就是老天爷的刻意为难,当年一个独宠长乐宫,一个独霸未央宫的陈氏姐妹,长安贵女中也是骄阳与霁月一样的存在,谁能想到如今都毁在了同一个人手上!
莫非命运的馈赠早就暗中标注了代价,曾经的春风得意、春花灿烂只是提前催发了日后的所有,所以后来要凋零到这个地步?
陈嫣对此无话可说,相比起陈娇,她对这方面感受到是没有那么深。主要是她的性格就比较能够‘自得其乐’,在陷入到一种境况中后,更偏向于接受,并且首先找到其中好的一面。
刘彻当年的举动确实彻底打乱了她的人生,但她被迫仓促进入另一种生活方式后接受的很快——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专注于自己的事业,脱离了普通的大汉贵女的人生,从客观上来说对她甚至是有利的…虽然这种‘有利’并不是刘彻主观上的目的,也不是陈嫣原本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