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的密痘,模样丑死了。身上如她之前所说,几个月没洗了?
不知道洗干净……
一抹幽光从孙成犀利的眼眸中闪过,他还来不及品味,颜水心已飞快地抽回了手。
“差爷,您身强体壮,只是碰到了过敏源。身上才会起红疹。”她迅速决断。
“具体是什么导致过敏?”孙成的脸色很臭,一脸络腮胡衬得他更凶恶。
“您属于过敏体质。像是虫爬过的山草啊,日久的积灰不小心碰上去,都有可能。大千世界,小的也说不出具体是哪项。”她可不敢说是自己给他的座位涂了鼠便。
“可否治好?”孙成不停地往身上抓,“痒死爷了。”
“吃两副药即可。”她回。
孙成下令,“李典,带她去监医室抓药,看着她煎好,送过来。”
“是。”李典带着颜水心领命离去。
颜水心下午就在为孙成与李典煎药中渡过。
由于被狱卒李典看着,她也没做任何手脚。
等药给二人送去,李典见她继续帮杂役郑全干活,倒没看着她了。
天色黑下来,颜水心走过囚牢两侧长长的夹道。
正巧碰到两名狱卒从其中的一间囚牢拖出了一具男尸。
从狱卒边拖边骂骂咧咧的情况看,男囚莫名其妙就死了。
每天都有尸体从牢里运出去。不知哪天就会轮到自己?
颜水心的心情有几分沉重起来。
接近五十九监室的时候,她看到萧夜衡正坐在牢内的粗牢柱边,往她来的夹道看。
一看到她,萧夜衡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几许。
“你在等我吗?”她踏步走进牢里,试着让脸上的微笑驱除心里的沉甸。
“你想多了。”他脸上浮过一丝不自然,很快又冷漠得像个面瘫。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她从袖袋里掏出一片巴掌大的树叶包着的一个煮鸡腿。
“你哪来的?”他瞬间冷了面色。
在牢里,鸡腿这种珍贵的食物可不容易弄。
倒是有女囚陪狱卒睡,偶尔能吃上一个。
“你吃了,我就告诉你。”她将鸡腿递到他面前。
他一把挥开,厉色,“不说就滚出去!”
话音刚落,他内心便懊悔不已。
这鸡腿,她是带给他的。如果她真为了一个鸡腿,陪狱卒……
那他宁愿死!
“还有,你的这包药是怎么弄来的?”他将白天,她偷偷用盛饭的桶带进来的一包药从袖袋中掏出来。
颜水心被他的火气弄得莫名其妙,“你凶什么。”
为了给他弄药、弄到个鸡腿吃,她可是冒着风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她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出去就出去!”
转身欲走人,萧夜衡连忙拉住她的衣袖,将她一把扯倒。
颜水心被他扯得触不及防,没站稳,跌在了他身上,刚想起身,却被她紧紧抱在怀里。
“别走。”他将她紧紧地箍在怀里,轻声而痛苦地呢喃,“也许,我今晚就死了。”
她闻言,心里升起了一股酸涩,“你不会死的。”
他盯着她满是痘痘的小脸,怎么觉得那么好看呢?
看不够。
其实,他刚才语气重,是太过担心她吃亏。
天知道,今天一整天,他简直渡日如年,无时无刻地担忧着她的安危。
若是她真的用身体去换……
他一定设法让囚牢里的人全部陪葬!
前提,他得活着。
颜水心从他阴沉可怖的脸色看出了几分关心。
低头又瞧见他浓烂的半截左腿。
瞬间,她就不忍心跟他置气了。
“我会医术。”她简明扼要地解释,“鸡腿是帮杂役郑全看伤,得到的酬劳。那包药,是我从给狱卒王莫的药里面,偷藏的。”
萧夜衡仔细端祥着她整齐的衣着,与平静的神色,确定她没吃亏,才稍稍安心,“太危险了,被发现……”
“我也不能看着你死。” 她将鸡腿凑到他嘴边,“快吃吧。”
鼻间是煮鸡腿的香味,萧夜衡凝注着她格外秀气的面庞,心里无比的感动,摇首,“你吃。”
太久没沾过荤了。
这些天,他甚至不被允许吃食物。
要不是她将自己的饭菜偷偷让给他,他早饿死了。
她也很难得沾点荤,不想她什么都让给他。
“你不吃,我可生气了。”颜水心板着面,“快点,一会儿,咱们还要‘办事’。吃点肉,将养一下,也好。”
“可……”
他话未落,她已将鸡腿塞进他嘴里。
随她怎么逼,他都只肯吃一半。
颜水心只好三两口吃了剩下的一半。
虽然谈不好上吃,可这是肉啊!
嘴里淡出个鸟来的她,真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萧夜衡强迫自己将满腔的酸涩感压下去,幽漆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我脸上有东西吗?”她被看得不好意思。
由于鸡腿是用树叶包的,她手并不油。
将骨头带着树叶丢在牢房一角,稻草盖上,明天洒扫时再扔出去。
他摇首。就是想多看看她。
第13章 治腿
墙角有一个先前问郑全讨来的竹筒,往天她都是用来装水喝的。
今天趁洒扫的功夫,她在厨房里偷了点狱卒喝的烈酒,倒在竹筒里,用塞子盖着,带来了囚牢。
栏杆内的两个饭碗,也被她在晚饭后,装着洒扫,用水洗得很干净了。
其中一个碗里还装着水。
拔开竹筒的塞子,倒了些酒进其中一个碗里。
她先扶着萧夜衡躺到牢里唯一的一张木板床上。
将一个装了水,一个装了酒的碗放在一旁的地上。
萧夜衡即使不问,也明白,她这是要帮他治腿。
颜水心折回牢里一隅,端着同样趁洒扫洗净的恭桶到床边摆着。
取了藏在地板缝隙下面,那片事先用铁铲磨成的刀片踱步回床边,倒了其中一个碗里的水将铲片洗干净。
脏水用恭桶接。
再将尖锐的铲片泡在另一个酒碗里消毒。
萧夜衡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心知牢里的每一滴水,一片铲刀,甚至那包药,全都来之不易。
包括平日里的食物,都是她冒了很大风险弄的。
看着她肃穆的神色,他的心重重地疼了起来。
心疼她。
他怎么不去死?
死了就不用连累她了。
可是……
越是看着她,他越发地舍不得她了。不可否认,她让他不想死。
察觉到他的注视,她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我要开始了哦。会轻一点的。”
故意轻快的语气,似乎想驱逐无形的沉重。
他轻颔首。
她又站起身,走到牢房的铁栏边,往牢房长长的夹道看了一眼,确认暂时不会有狱差过来之后,返回床边坐下。
没办法,给他治伤,怕狱卒不高兴,她也唯有偷偷摸摸地抢时间。
小手摸进自己的袖袋,她掏出一块布巾在他眼前晃了晃,“知道这是哪来的吗?”
他瞧见是一块素白的、不规则的,什么东西上撕下来的布,一角还绣着一朵白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