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夜衡紧紧地握住拳头,浓眉深锁,“我护不了你。”但他决不允许有人侮辱他的女人!
她无所谓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
“所以,我只能杀了你。”他眼眸中忽然聚起一抹杀气,抬手掐住她的脖子,郑重吐字,“你死,总比你受尽凌,辱,自杀的强。”
她做为现代人,贞操看得不如古代女人重要,哪怕受辱,也不一定自杀好吧。
这男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颜水心的脖子被扼得喘不上气,“我不想死……”
“你只有死,才能少受折辱。”他虎口收紧力道,独眸有几许疯狂之色。
未出口的是,等她死了,他会下去陪她。
不会让她寂寞。
事态不在他的掌控,他恨自己无能,无力护她。舍不得她受一丝伤害。别无选择了,不是吗?
她被掐得脖子都快断了,用力拍打着他的手腕,奈何,他的虎口就像铁钳子一样,箍得她动弹不得。
其实,以她的身手,他现在伤重,又虚弱,她未必打不过他。
那不就翻脸了
还是不要。翻脸一时爽,到时被活埋可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颜水心坐于床沿的姿忽然猛地站起身,就蛮力朝他扑压下去。
萧夜衡被她撞得向后仰倒在床上,她马上对着他的唇重重吻了下去。
他僵了一瞬,唇上的触感实在太过柔软美好,让他眷恋不已,不由想要更多……
颜水心是卯足了劲地连啃带咬,又深情款款,总算让他疯狂的眸色渐渐宁和下来,扼住她颈部的大掌也渐渐松开。
好一会儿,她才退开,压在他身上,抬手轻抚他残缺的左颊,温存出声,“萧夜衡,我答应你,如果真到无可挽回的时刻,我一定自尽。现在,还不是时候。”
温柔的女声极致的诱惑,定定直视他,“我不但不会死,还会护你平安。”
萧夜衡的心被深深的触动了。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说会护他。尤其,他已成为这样一个不人不鬼、堪比怪物的残废。
见他眸中杀气尽退,她才撑着床板坐起身。
“我治好了牢头孙成的过敏红疹,他要赏我。那我便要了能让你正常得到用餐。”她淡淡地向他诉说,“没想到,他竟然让我感恩,隐喻之意,让我献身。我装着不明白,给他开了几帖让他不易过敏的药。”
萧夜衡敛眉,“只能拖一时。”
她试探性地问,“他很防着我,我煎的药,都让我先喝一口。我是否弄些药控制他?”
“没用。得灭口。”萧夜衡狠毒地道,“若不杀了他。一旦知道你下药,严刑逼供,也会逼你制出解药。”
颜水心也是这个意思,试探地让他说出来,证明他是关心她的。
“那得找个好时机。”她轻应着。
“吃晚饭了、都把碗伸出来!”杂役郑全大声喝着,拎着两大桶饭菜,用长的铁勺子依次给各间囚室的犯人打餐。
到五十九监室外头的时候,他笑对颜水心说,“你倒是有几分本事,让牢头允了萧夜衡断了的吃食。”
她面色微哂。
郑全一边往牢栏的两个空碗里打了二碗饭菜,状似好心地提醒,“颜水心,你可得离萧夜衡远一点。别看他是安王爷,他得罪了皇帝,即使在外头,都没人敢接近。这囚牢,可非刑部监狱,没什么王不王爷的,王八倒是有。哈哈哈!”
颜水心抿唇不言,郑全厉瞪她一眼,“不识相,早晚吃亏。”
等郑全拎着木桶一走,她把其中一碗饭递给萧夜衡,“王爷,吃饭。”
萧夜衡冷哼,“那杂役不是说了,叫你离我远一点。就不怕惹祸上身?”
颜水心从原书知道,他不但没得罪皇帝,他失去了一只左眼,与左脸毁容,都是几年前救皇帝光荣得来的。
只是,他毁容之后,不屑澄清任何谣言,又有晋王萧慎从中作梗,世人竟然以为皇帝不喜他,从而离他远远的。
“我才不怕。”她开始炮轰甜言蜜语,“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我罩你。就算你得罪了皇帝,我仍然是你的好妻子。”
萧夜衡听了分外感动,只是一张冷如寒霜的面庞并无半丝表情。
两人用餐后,颜水心走到牢栏边,瞧着没人从牢道过来,一脸凝肃地从袖袋中掏出一把各种各样的碎药。
他看着她拣药,心知她偷来给自己治腿伤的。
“今天偷药时太急了,来不及分拣,拿回来慢慢挑。”她把其中一部份药挑好了递给萧夜衡,“你先吃掉吧。”
萧夜衡也不问,一抓各色细碎的药草药根,放在嘴里直接嚼吞了。
她眨了眨眼,“王爷,你不问是什么药,就吃吗?”
“不是内服治腿伤的?”他神色泰然若水。
她摇首,“我瞧着你内力被什么药抑制住了,是治那个的。”
萧夜衡森若寒冰的眸光中难得地划过一抹不可置信,“我中的是化功散,你能配得出解药?”
第18章 王爷与初雪同住
“你刚才不是吃了么。”她不以为然。
萧夜衡内心万分激动。
化功散被称为无解之药,会使有武功的人在初期无法凝聚内力,时间长了,则化内力于无形,相当于一身内力都废了。
他立即试着气运丹田,源源不断的内力蓄涌凝蕴,形成一道道真气,在他的掌控下流向四肢百骸。
化功散的毒真的解了!
而且,他的内力并没有消失,真是个莫大的好消息。
颜水心看他有几丝兴奋的脸色,就知道她配出的药有效果。
萧夜衡赞许地盯着她,“你的医术竟如此了得。”
她微微一笑,“那是。”
他已经从狱卒的聊天中知晓她是药神司马敬的传人,便也没有多问。
颜水心把手里剩余的药放进墙角装了些许水的竹筒里,又捡起先前他刷过牙的那根木枝,弄掉他洁过牙的那头,将柴枝伸进竹筒里捣药。
萧夜衡觉得她真的是物尽其用,一不放一丝一毫可以利用的东西。
确实,牢里能弄到所需,不容易。
“你腿伤的敷药,需每天更换一次,连续七天。”她把药捣戳成泥汁之后,站起身走到床沿坐下,动作极轻地挽起他的左腿裤脚,露出他只剩半截的残肢。
“七天之后,隔三天换一次药便可。”她继续将残肢上缠绕的布条解下来。
看到他断肢上的伤口已经有生肉的趋势,目测是不会再发炎了。
萧夜衡看着她熟练地把断肢上干涸的药用指腹轻柔地弄掉,换上刚捣好的药泥,敷上。
她又将布条缠回了他新上了药的左腿断肢上,“这布条本该每天一换。可没有干净的换布,只有二天一换了。”
起身在牢里转了一圈,又去翻稻草。
萧夜衡看她的动作,问道,“你在找什么?”
“之前给你退烧敷额头的那块布哪去了?”她疑惑。
萧夜衡伸手进衣襟里拿了出来,“在这儿。”
她过去接过,忽尔调皮地问,“你知道这布是哪儿来的吗?”
他摇首。
她凑近他耳畔,“是本姑娘的肚兜。一分为二,一片给你当了缠腿的崩带,一片竟然被你贴身收着。你就那么喜欢我?”
萧夜衡虽然有过怀疑。
毕竟那布的质地格外柔软,一隅还绣着白色的梅花。
一被确定地说出来,他一张半残的面孔瞬间爆红。
“哈哈,王爷,你的脸怎么红得像猴子屁股!”她乐得捧腹大笑。
萧夜衡面色极为不自在,也只有她会这么揶愉他,“姑娘家说话,得文雅。”
她无辜地冲他眨眨眼,神色很是俏皮,“我不是嫁给你了吗?是妇道人家。王爷你有没有常识?”
是啊。她嫁给他了。嫁给了他这个比恶鬼还恐怖的残废!萧夜衡忽然猛地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里,歉疚地呢喃,“别怪我……”
这话真是没头没脑,颜水心觉得这货一会掐她、一会抱她,像神经病,“什么别怪你?”
他加紧了拥她的力道,“之前我差点杀了你……”
颜水心被他箍抱得身子勒痛,还是等着他说下去。
“之前,我毫无缚鸡之力,如今,我内力不再受控,情形便好多了。”他淡淡开口,“这不是普通的囚牢,亦非刑部监狱。晋王萧慎的势力日益增大,羽翼渐丰,有巨额来源不明的钱财招兵买马。数月之前,我受皇帝密令,查探晋王钱财的来路。折损了数名探子,才查到晋王集纠权贵弄出了致命死牢。牢里的囚犯每天死几个,死哪个,成为了权贵们重金押大小的乐子。而晋王作为最大的庄家,以此斩获钱银无数。”
颜水心看过原书,其实是知道这事的。只是,这牢里,估计没几个人知道。
如今,牢里三百个男囚,死的只剩二百一十个,女囚三十,还余二十八人。
她表现出刚知道的样子,“原来如此。那这囚牢里的人,最后会怎么样?”
“全部死完。”他唇里吐出了云淡风轻的四个字。
颜水心听罢,面色下沉,“有没有成功越狱的可能性?”
最近,偶尔会有囚犯越狱,可惜,尸体隔天就会被狱差巡逻时发现丢在牢外高围墙内的一隅。
萧夜衡摇首,“目前为止,没有。据我所查到的消息,从失踪名单上看,有真正十恶不赦的死囚,也有各种良家男女。想必,都是进了这死牢,统统有去无回。”
颜水心真是不寒而怵,“所以,你之前认为反正最后我也会死,不如索性杀了我,还少受些苦。”
他抬手轻抚着她的后背,轻应了一声,“嗯。”
“但是……”她推开他些许,装着十分深情地瞧着他半残的面容,缓缓放着彩虹屁,“不管前路有多么艰难,我都想跟你一起走下去。哪怕多一时、多半刻,与你相处,那便是偷来的时光……”
萧夜衡感动万分,冷漠如平湖的心犹如被人投了一颗石子,荡起了一圈一圈动容的涟漪。
凝注她深情的眼眸,他低首便印上了她的唇,轻吮,掠夺般地与她唇舌交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