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抽抽搭搭的哭了一整晚,紫鹃也庆幸了一整晚。
第二日,紫鹃也抽抽搭搭了的哭了起来。
她是不用洗小姐的衣裳,她却要洗苏嬷嬷的衣裳。
苏嬷嬷的衣裳可不比小姐衣裳干净,洗起来比洗小姐的衣服累多了
不光洗衣裳,还得给苏嬷嬷端茶倒水,伺候苏嬷嬷。
而且还不能耽搁院子里的其他粗活。
以前紫鹃给苏嬷嬷做这些,能得个好,现在做,便是分内应该的了。
紫鹃哭到几乎晕厥。
谁洗衣服,谁扫院子,谁擦桌子,谁搬椅子,在主子眼里看来。不过是芝麻大小的事情,甚至都算不上事情,在下人们眼中,可就是大事情了。
下人们心内不平则生怨怼,怨怼则生混乱,混乱则要出事故。
这位乡下长大的大小姐,实是太糊涂了,不会半点驭人之术。
苏嬷嬷自然不会提点徐琳琅,就这般糊涂下去才好,日后,谁若是娶了徐琳琅,内宅必定鸡飞狗跳。
糊涂些好。
徐琳琅整日除了和礼仪师傅学学规矩、去给长辈们请请安,便是看《齐民要术》、《皇帝内经》和别的画本子了。
应天府的贵人圈果然又有了传言,魏国公府的大小姐徐琳琅,整日里无所事事。也不刺绣,也不读书,也不学习才艺,只知道虚度光阴。
“公门六玉”旁的“五玉”可都刻苦着呢,这徐琳琅,也不懂得笨鸟先飞,当真是被养歪了。
过些日子就是魏国公府老夫人的寿宴了,这位大小姐必然要露面,倒是后便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物的。
各家夫人,还没听说谁家的姑娘这般不像话呢
天下初定,文官武将都是新贵,家里根基不稳,无甚家学渊源。
皇上皇后分外重视贵族子弟,官家子弟的读书教养。
故而各家的闺秀都卯足了劲儿读诗书,学礼仪,学才艺,一个赛一个的有才华。
像徐琳琅这般一无所长还不思进取的,在这应天府的官家小姐里,确实还找不出第二个,
各家夫人心里不免轻视了徐琳琅。轻视归轻视,魏国公的嫡长女刚被接回了府,各家还是要送礼过来的。这可不能瞎糊弄。
各家夫人自然又是一番准备,将给徐琳琅的礼物送到了魏国公府。
芷清苑内。
苏嬷嬷正和徐琳琅说着话。
“小姐,这几日这些别家国公夫人俱送来了礼,不过却都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好东西,想必是轻视小姐刚从亳州回来。”
苏嬷嬷端着盛着各家夫人礼物的托盘,一边唠叨道。
“嬷嬷收拾起来便是,。”徐琳琅专心致志的看着画本子,头也不抬。
苏嬷嬷乐得如此。
这些日子,每当有别的府的夫人送来了礼物。这乡下丫头都看也不看,也不看样子,也不计数,更不提造册登记。
这般下来。自己从这些首饰里拿上几件。她也不会知道。
这个乡下丫头果然好拿捏。
别的国公府夫人送来贺礼,自己告诉她这些首饰成色平平,想必是没把大小姐放在眼里。
这乡下丫头听了自己的话,往后再来了礼,竟然看都不看,直叫自己处理了。
苏嬷嬷颇为得意,这府里就没有比这更好的差事了。
思及此处。苏嬷嬷看着一心只看那些无用书本子的乡下丫头更加顺眼了。
收好了贺礼,苏嬷嬷殷勤地端过一杯红枣桂圆茶:“小姐仔细眼睛,也该歇歇了。”
徐琳琅抬起头笑笑:苏嬷嬷待我真好。”
苏嬷嬷更是装出一脸慈爱:“是奴婢亲自去濠州州把你接回来的,这样的情分,我自然会全心全意的待小姐。”
徐琳琅的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冷笑。
苏嬷嬷又关切地说道。
“大小姐,过些日子,便是老夫人的寿辰了。”
“到时候府里定然要来好多夫人小姐,我便给小姐说上一些各家夫人小姐的情况,免得小姐到时候什么都不了解失了礼。
徐琳琅点了点头。
苏嬷嬷便滔滔不绝的说开了。
这家夫人是如何苛待下人,那家夫人如何虚伪做作。这家的小姐是如何目中无人,那家的小姐是如何爱嘲笑人。
说的都是些让徐琳琅对这些人生了抵触的话。,
徐琳琅装出和上一世一般惶惶的神色。
苏嬷嬷颇为满意,又开口道:“对了,小姐,这个月的月钱下来了,一共二十两呢。”
“原本该是十五两,夫人疼小姐,特地给小姐涨了五两两。”
谢氏疼爱自己,给涨了五两,徐琳琅心内轻蔑一笑。
徐琳琅知道,徐达早就给她安排了田地铺子的,不过这些都是内务,内宅庶务自该是当家主顾操持管理的,徐达便让谢氏将田地铺子交给徐琳琅。
徐琳琅国公府已近两月了,谢氏丝毫不提田地铺子的事情,想来,谢氏定然是把徐琳琅田地铺子的租子都贪墨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那些租子,少说也有五百两。
按照徐琳琅对谢氏的了解,谢氏贪墨了这些租子之后,定然是忙不迭的用这银子去贴补她的母家了。
第12章 十二
五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当今,大明官员的俸禄都不高,就算是国公府这样的门地,国公爷们的俸禄也不过是仅仅能够维持日常开销。
好在还有陛下的封赏、田地庄子的收入,倒是不至于过的太过紧巴。
徐达除了是魏国公,还身兼数职,有着太傅、太子少傅、参军国事等职务,这样一来,俸禄就多一些,不过也多不到哪里去,仅仅能让府中过的阔绰一些。
魏国公府平时的人情往来,积蓄,还有别的大花项,主要都是靠着圣上封赏给徐达的那些田地庄子。
徐琳琅的月钱是十五两,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十五两已足够一家几口人半年的吃用。
可是对于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来说,不过是手上的零钱罢了。
应天府有头有脸的贵人,随便哪一个,头上身上的首饰,便上了几十两上百两的价钱,出门做客的衣裳,也是动辄便超出了几十两。
普通的有钱人家的小姐确是指着月钱过活,可是对于应天府内的公侯府的小姐们来说,月钱不过是个形式罢了。
几位国公家的小姐们名下,都是有些田地铺子的,有了田地铺子的收入这才能支撑得住姑娘们的花用。
徐琳琅自然也是有庄子铺子的。
在徐琳琅还没来应天府的时候,徐达本就将南市街最繁华的南市街上的三处铺子分给了徐琳琅。
除此之外,还有城郊的一处田庄。
谢氏是魏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这种分庄子铺子的事情,自然都是该由谢氏出面打理,所以,徐琳琅的这些田契地契房契都在谢氏处,由当家主母谢氏代为打理。
徐琳琅来了应天府的这两个月,谢氏收着徐琳琅那几间铺子的租金和庄子的租子,每月能有二百大几十两的进项。
按理来说,本该徐琳琅一入府,谢氏便将这些田地铺子都交给徐琳琅。
谢氏却牢牢将徐琳琅的田地铺子捏在手里,也不提将铺子田地给徐琳琅,更不提将租子给徐琳琅。
徐达心里只有打仗练兵,本就不够重视这些庶务,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
谢氏也装着忘了的样子,再不提此事一句。
谢氏的母家是前朝旧贵,皇上建立大明之后,极为重视谢家,可是谢氏的父亲谢再兴却偏偏犯了事儿,招了皇上厌弃,谢家就此败落。
谢家一向都是钟鸣鼎食的富贵之家,一朝败落,日子甚至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不过好在,谢家生了两个好女儿。
谢家的两个女儿,大谢氏和小谢氏都嫁得好,二人都牟足了劲头贴补娘家,因此,谢家虽然败落,却也依然维持着富贵。
甚至于,谢氏的亲娘日常的穿戴比徐老夫人都华贵好几倍不止。
上一世,徐琳琅没有来应天府之时,谢氏便从公账上、徐锦芙、徐锦薇和徐增寿的账上克扣银子贴补娘家。
徐达把给徐琳琅分了田地庄子以后,谢氏便用徐琳琅的银子贴补娘家了。
谢氏牢牢攥着徐琳琅的田地铺子,每当徐琳琅有什么花用,只得去谢氏处要银子。
谢氏从不会轻而易举的将银子给了徐琳琅,总是要为难阻拦一番,徐琳琅要不上钱是常事。
徐琳琅若是向谢氏要银子,谢氏总是以若给徐琳琅太多银子徐琳琅会染上不好的习性和徐琳琅要置办的东西物品本无用为由驳回徐琳琅的请求。
这般下来,徐琳琅在这国公府内唯一的进账,便是那每月的十五两,随便买个笔墨纸砚,随便买个能穿戴在人前的衣裳首饰,便剩不下几个子儿了。
实在没办法,徐琳琅便动用了张氏给她留下的五千两私房。
徐达被封了国公的这些年,每年都给张氏母女五百两银子。
为此,谢氏几乎要将牙咬碎了,却不得不装大度。
徐达每年给张氏五百两,六年时间,张氏却存了五千两,这其中自然有缘由。
张氏出了银子,与她娘家的弟弟在县里开了处酒楼。
张氏的弟弟弟妹,也就是徐琳琅的舅舅和舅母,二人极会做生意,很快就将留仙楼开成了濠州最大的酒楼。
张氏只出了银子,但是从未参与酒楼的经营,当今,世人轻视商人,张氏自然不能让人起了她做生意的怀疑,从而给徐达了徐琳琅抹黑。
所以,留仙楼的一切都是徐琳琅的舅舅舅母在打理了。
张氏为避人耳目,一直都和徐琳琅住徐达在乡里给置办的老宅子里。
留仙楼进账不少,张氏和张氏的弟弟各分一半,就算如此,张氏每年也能收不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