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杨意脱口骂了句脏话,“他居然是用左手剑?”
比赛到了最后一场才换回了擅长的手,岂不是说前面的比赛他压根就没有用出真正的实力吗?
乔平和飞英也目瞪口呆:“我们也不知道!”
他们家小师叔居然是用左手剑的吗?从来没见他用过啊。
妈蛋,说好的同门情谊呢?
唯一让他们安慰的时,貌似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件事,现场炸了锅似的沸腾了起来:“慕天光居然是使左手剑的。”
“右手执剑都这么厉害,左手是该有多可怕?”
“看来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底下议论纷纷,在台上的殷渺渺也只能道一声“失策”,收回秋风如意扇,从袖中取出了红莲。
红莲如故,晶莹剔透的花瓣里染着淡淡的红,不知是血还是火焰。她拈花沉吟少时,笑了:“请。”
法修对上剑修吃亏,有很大的一个原因是剑于剑修而言就是身体的某个部分,而法修施展法术需要掐诀,从思考要用什么法术到捏印施展,怎么都得一息吧。
切换术语的话,剑修是瞬发技能,挥剑即可,法修得读条,越是高攻击力的法术,手印就越多越复杂。所以,甭管是火系法术还是雷系法术,对上慕天光的剑,完全没有胜算。
幸亏她有红莲和地火,心意相通,如臂指使,随心所欲。
冰雪与烈焰狭路相逢。
大量的白气自交界处升起,烟雾缭绕,云气腾腾。
与云潋的无形剑不同,雪际剑的存在感极强,远远就能感觉到它的幽寒气息,慕天光似乎不屑于去掩饰自己的招数,因为即便感知到了也躲避不过。
剑光交织,以殷渺渺如今的目力,居然只能看见些许残影。她暗自心惊,没有想到受了重伤又被“黯然销魂”反噬的慕天光还有这么可怕的实力。
她持着红莲,以焰为刃,以火为盾,凭借强大的神识与火焰的特性,一招又一招,全盘接下。不管怎么样,慕天光的伤势与消耗不是假的,最好的应敌之策,莫过于以守代攻,以静制动。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台下鸦雀无声,人人屏气凝神,专注地看着,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这种时候,一丝破绽就足以决定胜负。
剑挑,焰压。剑抹,火缠。
炽热夺目的火光与冰寒锋锐的剑花交织,晕出光影璨璨,绚烂无比。
扶乙真君暗暗诧异,他素来只道殷渺渺智谋有余而实力不足,未曾想到她竟然能做到这样的地步,无论是灵力的掌控还是时机的把握都无可挑剔。这样的控制力,没有长年累月的练习是不可能做到的。
而更难得的是,在慕天光如此密集而强势的攻击下,她居然可以保持绝对的冷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失误。
门派低估她了。
万水阁的元婴中肯地评价:“后生可畏啊,现在就看他们俩谁能坚持到最后了。”
“慕天光刚才受的反噬不轻,那个女修看起来灵力只是中平。”北斗堂主饶有兴致地加入了话题,“真的很不好说。”
“不好说才有意思,风云会的最后一场比赛,哪次好猜了?”
“说的是。”
比赛到了这里,是谁先坚持不住耗尽灵力,是谁先疲惫大意露出破绽,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知道答案。
殷渺渺也不知道。
她体内的灵力只余一成多些,二成不到,神识因为发动幻术的缘故,已经快要到达临界点。这个时候,什么谋略都是多余的,她只是谨慎地调动着体内的每一点灵力,确保没有任何浪费,然后,坚持下去。
坚持到灵力耗尽的那一刻,在此之前,保证自己的步调不乱。
慕天光亦是如此。
他的眼前时不时有暗影掠过,体内的灵力被迅速地消耗着,可他什么也没有想,只是竭尽所能地挥出每一剑,不到灵力耗尽,决不放弃。
一招又一招。
时间似乎变得很慢很慢,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慕天光握着雪际,牢牢望着面前的人,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她。她的神情很平静,不急,不乱,应对的每一招都很谨慎,但也很从容,心境近乎完满。
她似乎总是超出他的预想,与杜月缺的一战如此,客栈里的意外如此,查案亦如此。
那么,这次呢?他想着,挥出了最后一剑,风雪起卷,气冲红日,似乎连时间也在刹那间被冻结。
而后。
白刃对赤焰,寒冰映芙蓉。
高山雪气淡,红尘花意浓。
星火点点,雪花拂拂,她的衣袖碎裂,指间却有红莲绽放。
虽是险之又险,终究是接了下来。
“呵。”生平第一次,慕天光弯起唇角,淡淡地笑了起来。
霎时间,冬雪消融,春水潺潺,光透深谷,幽兰微开。
殷渺渺来不及惊艳,就见他身体倾倒,双目微阖,鲜血从衣角滴落,似乎就要摔倒在地。她什么也没有想,下意识地上前搀住他:“哎!”
慢了半步。
慕天光意识模糊,本以为会摔倒在地,没想到跌进了一处温暖柔软的地方,芳香隐隐,只是他无暇深思就失去了意识。
殷渺渺:“……”
有没有搞错?她真的就是慢了半步,在慕天光快要跪在地上时才扶住他。理论上来说应该可以搀住,没想到他的意识开始消散,巧的不能再巧,面孔埋进了她的怀里。
因果循环什么的,她信了,一报还一报,之前不小心看到了他的裸体,这会儿就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埋个胸。
围观群众也被这神来一笔惊得瞠目结舌。
现场死一样寂静。
第181章
咳,风云会结束了。
绝大部分对于最后一战非常满意,无论是视觉效果、斗法精彩度,还是结束时的“意外”,都无可挑剔。
历经近一个月,“殷渺渺”这个名字从籍籍无名到小有名气,再到如今的一朝成名天下知,完成了喜闻乐见的逆袭。
她的名气盖过了所有人,成为了紫微城里风头最盛的人。与春洲第一名妓的过往,与向天涯的成双入对,与慕天光引人遐思的亲密接触……关于她的种种事迹全被扒了出来,放在太阳下翻来覆去地被人谈论。
唉,难得有这种一女n男的大八卦,不仔细八一八怎么对得起修士们枯燥无聊的人生?
殷渺渺:“……唉!”
被八卦就算了,风云会还有最后一个环节:赏月宴。
地点在紫微城的一处庄园里,邀请的人是前一百名,可以带家属,内容是吃吃喝喝交流感情,不去又不行,奖励在宴会上发放,而且秘境的事多半也会在那时被提起。
应酬这种事,哪个世界都避免不了,只能赴约。
她拎出了自己的梳妆箱。
向天涯满脸震惊:“你居然有这种东西?”
“有什么好奇怪的。”殷渺渺按下机关,箱子一层层铺展开来,露出里面华美的首饰与上妆的工具,“总有一些场合得穿得慎重点吧。”
向天涯望了眼,发现她的首饰是以类型分的,包括但不限于簪子、凤钗、步摇、掩鬓、分心、花钿、梳篦、珥珰、璎珞、禁步、手镯……而且全都是法器,没有一件是凡品。
“你这身家太可怕了。”
殷渺渺瞥他眼,啪一下在地上放出了个衣物箱:“我还有一个。”踢了脚,衣箱咯哒咯哒展开,变成了三个偌大的衣柜。
向天涯:“……失敬失敬。”
殷渺渺习惯性谦虚:“还行吧。只带了一部分。”这两个是行李箱和化妆箱,翠石峰上的更大更豪华。她家师父在给徒弟买东西的事情上从没有手软过,虽然用的是她赚来的钱。
“我要开始忙了。”她拉开抽屉挑衣服,毫不留情地赶人,“你出去。”
向天涯对女人梳妆没兴趣,被她一说却起了好奇心:“我替你出出主意啊。”
“用不着。”指尖划过一件件叠放整齐的内衣,殷渺渺很快挑出了一件海棠红缠枝牡丹纹主腰,“出去,别妨碍我。”
向天涯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翻脸不认人,可惜不敢忤逆:“楼下等你?”
“不用等我。”她眨了眨眼睛,“我会自己去。”
向天涯乐了:“我懂了,好好,我这就滚,绝对不妨碍你。”
殷渺渺道:“我只是想……”
“不用解释。你开心就好,我先走一步。”他摆摆手,出门时贴心地替她掩好了门扉。
殷渺渺翻个白眼,继续慢慢挑衣服,毕竟是得了风云会第一,代表了冲霄宗的脸面,不好好打扮一番说不过去。
啊,真是很好奇小伙伴们能不能认出她来呢?
她换好衣服,坐到梳妆台前梳头,中绺上梳,耸于额上,左右两绺掠耳而过,两鬓抱面,绾成发髻结于脑后。梳这个头,关键在于不能绷得太紧,头发要松卷鬅松才雅丽秀致。
鬓边有几缕发丝太短,梳上去又掉了下来,她懒得重新打理,手指卷住,火灵力一蕴,鬓发便打两个卷,平添几分慵懒。
唉,只引火灵气入体,洗个水果都麻烦,也就打理头发的时候方便些了。
梳了头,就得上妆。
别以为修真界人人皮肤好好就没有妆粉,肤色的深浅与洗精伐髓无关,最多只是皮肤好,该黑的白不了,仍旧要靠扑粉改变肤色。
殷渺渺天生肤白如雪,省了底妆的步骤,左右修真界的化妆品亦是从灵植中提取而来,美容养颜是标配,伤害皮肤这种事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
不过,修容是不能省略的。
没有专门的工具,便用深浅不同的妆粉替代,没有化妆刷,就用毛笔凑活。修真界的毛笔清理干净是弹指的事,方便得很。
修容之后是腮红,修真界没有腮红,只有胭脂。胭脂里加入了油脂类作物,是膏状体,不是粉状,但现在也只能凑合了。千辛万苦上完了底妆,拿香粉作散粉扫了圈,把妆容定下来。
接着画眼妆,主要道具是画眉墨与眉膏。画眉墨肖似眉笔,是用石墨色的矿物打磨而成,沾水即可,与墨块如出一辙,殷渺渺手头没笔时会用眉墨充当铅笔写写画画,挺好使。
眉膏则是用灯芯燃尽后的灰烬制成,佐以香油,凝在小小的圆盒子里,成了膏状的物体,用指尖沾了就能画眉,因有香气,故有雅名“画眉集香圆”。据闻贫家女无钱用油,直接以灯芯的灰烬描摹也是有的,有句诗说“画眉无墨把灯烧,岂识宫妆与翠翘”,就是这个意思。
殷渺渺找了只小羊毫笔,沾了些许眉膏画了几笔,又把眉墨碾碎,指尖挑沾些许扫于眉上,充当眉粉,画出来的眉毛精致又自然。
睫毛是没办法了,眼线笔继续用眉膏凑合一下,至于眼影,只好再靠妆粉与胭脂抢救一下。
这就是殷渺渺对上妆不太热衷的原因了,化妆品是对皮肤没有伤害了,但有不少用惯的东西没有,能不能找到代替品纯粹看运气,忒不方便。
最得她心意的是口脂,拿笔沾了,自己能调出各种颜色,她试了几笔,调出了个前世大热的斩男色,上唇一看,倒也应和妆容,干脆就不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