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光没有再等,纵身跃出——他不能等到第五次,若是失手,金刚塔还能为其他弟子提供一次庇佑。
“终于敢出来了?”绝刹真君冷笑一声,没多废话,高高抬起了手。
半空中,一只由魔气组成的庞大骨爪凝聚显现,带着泰山压顶的气势朝慕天光盖下。
他本就受了不轻的伤,被元婴期的修为一压,胸口气血翻涌,血水止不住得自嘴角淌下。然而他不为所动,握紧了手中的雪际剑,倾尽全力使出了自己最强的剑招。
狂风咆哮,暴雪片片。
绝刹真君面露不屑,挥手按下,肆虐的风雪被骨爪握住,一寸一寸冻结了起来,竟然在几丈外就被遏制住了。
就在这个刹那,慕天光激发了白玉簪上的剑气。
过去,他很少听说任无为的名字,只知道他是个剑修,然而过去籍籍无名,结婴以后也名声不显,仿佛是个全然不值得留意的人。
直到现在。
任无为的剑气和他的人一样,没有任何花哨的部分,无血无光,无声无息,可是……强大到可怕。
绝刹真君的面色顿时就变了,不得不出全力抵挡。
骨爪碰到第一道剑气,就瞬间溃散于无形。
不给他反应机会,第二道剑气接踵而至。
绝刹真君心知不好,避而不接。
太迟了。
咔嚓。剑气击中了他胸前的一根肋骨。
而后,其他的骨骼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一般,被风吹化成了粉尘,如烟飘散了。
*
魔修飞舟。
绝刹真君喷出了口鲜血,目眦欲裂:“该死!差一点就成功了!!”
他抽出了自己的一根肋骨给义子,又派出了最得力的骨奴,没想到两个居然都陨落在了乾坤镜里。这也就罢了,连他的分身也失败了。最后那道剑气到底是谁的?这绝不是金丹修士能有的力量,是道修里的哪个家伙?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窗外,乾坤镜爆发出明亮的光芒,数道人影闪现——比赛结束,里面的人即将被传送出来了。
“准备动手。”他擦去了唇角的血迹,传音布满整个飞舟,“不必留情!”
呵,他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可不是就为了和道修搞什么公平比试。
*
乾坤镜的动静也吸引了道修那边的注意力。
云潋的反应很快:“师妹回来了。”
话音未落,人已掠出飞舟,奔向了乾坤镜下,与此同时,魔修那边的人也发起了进宫。无数魔鸦倾巢而出,将他和传送出来的人团团包围,俨然是要趁道修欣喜放松的瞬间进行偷袭。
云潋的身形如玻璃碎裂,化为无数蝴蝶。
下一秒,冲锋在前的魔鸦在同一时间被剑气撕裂,转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昭天真君见了,一怔:“比风云会的时候又有长足的进步啊……不对……”他想起来了,风云会的时候,云潋是让了素微的,因此他究竟有几分实力,外人根本不曾知晓。
这可是《坐忘诀》,和光同尘,物我相忘,被誉为最接近飞升的心法啊。
他想着,袍袖挥出,一只巨大的手掌凭空出现,托住了被乾坤镜传送出来的诸位弟子,神识一扫,竟然有三十余人,心中大慰。
又见有蝴蝶聚来,云潋已经把殷渺渺接入了怀中:“师妹。”
“师……哥……”殷渺渺扯了扯唇角,“我没事。”
云潋也不管来袭的魔修,径直将她抱回了飞舟:“师父。”
任无为马上凑过来给她检查了下:“果然是神魂受创,行了,别说话,你灵魂虚弱,对身体的掌控力会下降,省省吧。”停了停,不耐烦地说,“什么也别操心,让你师哥陪你休息去,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事了。”
殷渺渺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转瞬间就睡过去了。
任无为负手看了看外头的战局,魔修果然发起了攻击,昭天真君和坤门门主都加入了战局,和魔修那边的人交起手来。
绝刹的蚀骨山里不止他一个元婴,还有两个长老,这会儿正打得难舍难分。
万水阁的凤舞和他一样没插手,只是帮着把参与比试的弟子送回飞舟,看起来各个都受了不轻的伤,连慕天光都重伤昏迷了。
“叫我找上回那两个,我哪里找得到啊。”他叹着气,神识却牢牢锁定对方的飞舟,没有放过任意一个可疑之处。
第262章
在乾坤镜里,绝刹的实力只有五分之一,可在外面就不同了,能位列魔洲第四,他的实力却不容小觑。昭天真君是归元门里排得上号能打的,也不过是和他战了个平手,竟不能占上风。
坤门门主是个巾帼英雄,牵制住了另一个元婴期的魔修,看其功法特性,应该是魔君里排行第七的森罗山劫命真君。其人身如鬼魅,乍看如一团烟雾,来去无踪,全程默不作声地躲在飞舟里,这会儿一出手,方知其难缠。
所有的法术打过去,全都透过了他的身体,没能造成任何伤害,好像他这个人就是一团空气,根本不存在。
又有一个蚀骨山的元婴修士,约莫是什么长老,和御兽山来的元婴斗在一起,你用灵兽,我用魔物,战局波及了半面天空。
更糟糕的是,魔修的飞舟里一气儿涌出近百来个金丹期的魔修,各展手段,奋不顾身地往道修这边的飞舟袭来。
道修的飞舟里,只剩下了丹心门一个不善斗法的金丹圆满,一个任无为和一个凤舞,其他小辈不过筑基或是炼气,只叫他们在屋里待着自保。
眼看飞舟的结界摇摇欲坠,任无为对凤舞道:“我去,你守。”
凤舞真君问:“为什么不是我去你守?”
“你弱。”任无为实话实说。
凤舞真君挑眉:“你确定?”
“确定。”钢铁直男的回答没有分毫迟疑,并且马上付之了行动。
他召出自己的本命宝剑,冲着下头跳得最欢的几个斩了下去。下一刻,鲜血喷涌,挡在最前面的几个魔修压根没用反应过来,就被剑气拦腰斩断。
过程太快太急,下半截的腿还留在原地,直直站着,上半身却因为前行的动作,噗通一声滚落在了地上,肠子内脏哗啦啦流出来。
这时,他们嘴里才发出惊惧的哀嚎。
凤舞真君本来难看的面色缓和下来,人家是实力比她强,无话可说。
有了任无为的加入,魔修的攻势一下子就被遏制住了。
劫命真君一看,扬手放出了一只巨大无比的毒蝎。它噗通一声落到飞舟上,尾巴高高翘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气体喷射出来,被风一吹,弥漫到飞舟的各个角落。
躲在房间里的低阶修士一吸入便觉恶心眩晕,指甲嘴唇泛起乌青,俨然是中毒之兆。
凤舞真君果断出手,琴弦一拨,音浪滚滚。
毒蝎并没有太强的战斗力,被她的音波击中,没过多久就翻了肚皮,尸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气化,化为缕缕毒烟,变本加厉地笼罩在飞舟的上空,随着空气的流动入侵每个角落。
这些毒气奈何不了凤舞真君,她也有避毒的法宝,可是飞舟里有这么多低阶弟子,哪里能一一顾得过来?
恰在这时,松之秋推开舱房的门出来,手执大椿的枝条,口中默念几句。
少顷,苍翠的枝条上徐徐荡开一圈清气,蔓延到他附近的毒烟不得寸进,反被净化了。
凤舞真君见了,暗暗点头,不愧是闻名十四洲的仙椿山庄,区区一根枝条就能净化这样浓烈的毒素,神木的威力或许比传闻中还要来得强大。
与此同时,魔修的飞舟。
水镜漂浮,面前是个隐匿的身形的人,正对镜子里的另一人说:“没想到神木大椿真的在十四洲,这对我们的计划可是个不小的妨碍。”
“不错。”镜子里的人冷眼看着坠仙崖上的混战,“那个可以用神木之力的媒介,必须尽快除掉。”
那人说:“我亲自动手。”
“必须在他回到大椿身边以前解决。”镜子里的人道,“否则被他借用神木之力,恐怕是你也不能全身而退。”
“我知道。”那人又说,“刚才乾坤镜里的几个小家伙,你注意到没有?”
“怎么?”
“有个熟人,冲霄宗的女修。”那人冷笑道,“一次两次是巧合,第三次总不是了。”
镜子里的人静默了会儿,沉声道:“天意吗?”
“若是让她成长起来,一定会是我们的劲敌。”那人轻声道,“但我们不能直接动手,会被注意到的。”
“让那个人处理吧。”
“也好。”
两人似乎达成了共识。
过了会儿,那人又说:“看来这次绝刹和劫命是要败了。”
“与我们无干,谁胜谁负都一样。”镜子里的人勾起一抹冷笑,“他们越惨越好,最好不死不休。”
“不能让绝刹和劫命死了。”那人十分冷静,“要不然就白忙活了,新上位的人可不会那么好心给他们报仇。”
镜子里的人颔首:“你说得有道理,正好,一截神木最多只能用三次。”
坠仙崖上,昭天真君重创了绝刹真君,正要斩草除根,却见飞舟上突然冒出来个神秘人,抬手丢下了什么东西。
他没在意,直到那东西落地后迅速生根发芽,红茎黑叶,含苞待放的花苞里散出紫色的烟雾。
绝刹真君一怔,马上认了出来,顾不得纠缠,转身就撤:“回飞舟!”
他这声命令贯彻着元婴之力,一下子就杀红了眼的魔修给震醒了。他们一看到坠仙崖上长出了的奇葩,面色顿变,也不管眼前的敌人,掉头就跑。
任无为骂了句:“我日,迷心花!快走!”
松之秋听闻,不退反进,仔仔细细地看了眼飘出紫雾的迷心花,来不及撤退的两个魔修一吸入花香,转瞬间就失去了神智,不分敌我地攻击了起来,不遗余力,只求把对方杀死。
没过多久,两人便纷纷倒地死亡。
迷心花的根系挪动,先美滋滋地吸收了泥土里的鲜血,而后分泌出一种奇特的液体,很快融化了尸首,被根系缠绕后彻底吸收。
不到一炷香时间,地上干干净净,恍若从未出现过。
果然是迷心花。他眉梢微皱,再次借用大椿之力,以纯净至极的木气阻挡住了紫雾的蔓延。
“怎么回事?”昭天真君急声问。
松之秋道:“这是迷心花,其雾气能扰人心智,我只能抑制一时,必须马上想办法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