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认真说完,转身跑走了。
沈迦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脸上的笑容慢慢隐退。
他脸上有些不舍,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大步离开。
被骂“没良心”,朱珠有些生气。
她良心大大的好!
不就没叫他哥哥么。切,小心眼!
干脆她以后就叫他‘不开心哥哥’好了。
朱珠还做了一张贺卡,上面写着:
【祝:
不开心哥哥金榜题名。
以后不要不开心了哟~】
下面还画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朱珠做好贺卡,准备等周末沈迦誉回来了给他,不出意外,沈迦誉肯定还会来给朱岩补习。
但是这周末,只有朱岩自己一个人回来。
宋莉问:“小誉呢,怎么不喊他过来吃饭?”
朱岩把书包一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不知道。他请假了,这周都没来学校上课。”
“啊?为什么啊?是家里又出什么事儿了吗?”宋莉有些惊讶,这可马上就要高考了啊。
朱珠也忍不住扭头看过去。
朱岩抓了抓头发,有些崩溃:“我也不知道啊,刚才我还去他家看了看,没人。而且他电话也打不通,我都打了几百个了,要不是他周一那天请了假,我们班头都准备报警了。”
宋莉:“那你们老师有没有给他妈妈打电话问问。”
“打了。”朱岩耸耸肩,有些不以为然,“他妈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他会不会遇见坏人了呀?”朱珠有些担心,憋不住问。
“大人说话小孩儿不要插嘴。”朱岩翻了个白眼,接道,“如果真遇见坏人,我倒要同情一下对方了。”
就姓沈的阴险程度,谁欺负谁还真不一定呢。
朱岩去洗澡,朱珠把他的手机翻出来,发现有密码,只好又给他塞回去。
第二天早上,朱珠起床,宋莉看见她有些意外,“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
朱珠:“我饿了。”
“早饭快做好了,一会儿就能吃。”
她“哦”了一声,眼珠一转,问:“哥哥呢。”
“还在睡呢……”
“我去喊他起床!”话没说完,朱珠就颠颠的跑上楼。
朱岩没有锁门的习惯,朱珠悄悄推开门走进去。
床上,男生四仰八叉的睡得正熟,手机就在床里侧,半压在枕头下面。
她小心翼翼的过去,喊了两声“哥哥”。
朱岩死猪一样全无反应。
她屏息,悄悄爬上床,越过他,从枕头下面把手机拿出来,然后拿着他的大拇指解了锁。
朱岩翻了个身,把朱珠吓出一身冷汗。
她赶紧靠床坐在地上,打开通讯录,找到沈迦誉的电话,拿出自己的儿童手机把电话号码记录下来,然后关闭屏幕,准备把手机给他塞回枕头下面。
刚放下,还没来得及松手,朱岩就哼咛一声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朱珠呆住了。
下一秒,朱岩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坐起来,沉着脸问:“小丫头,你又搞什么鬼?”
朱珠心虚道:“我没有。”
朱岩不信,拿起旁边的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翻来覆去的照,还是那么帅气逼人,好像没什么不对。
他看着她,眼神狐疑:“是不是还没来得及搞鬼就被我发现了,嗯?”
朱珠懒得理他,爬下床,扔下一句:“妈妈让我喊你起床。”就跑走了。
回到自己房间,朱珠赶紧锁上门,趴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拨出那个电话号码。
嘟——嘟——嘟——
竟然通了。
只是一直没有人接,自动挂断了。
朱珠不死心,又打了一个。
手机里再次传来“嘟——嘟——”声。
*
某地下台球厅。
一身亮片装的女孩拿着响个不停的电话喊:“喂,帅哥,你的电话,接不接?”
球桌旁,围了一圈人。
人群中央,十七八岁的少年手执球杆,慢条斯理的绕着球桌观察,所到之处,人群自动分开。
也不见他如何瞄准,球杆随意的往手上一架,一杆一球,几乎全都是一杆收。
现在正好到了最后一颗,听见女孩问话,有人道:“amy姐,先挂了吧,这会儿忙着呢,没空。”
叫amy的女孩没理他,等着少年开口。
少年一周前出现,穿得像个好学生,和烟熏雾绕酒气熏天的地下球厅格格不入。
球厅有个混社会的,特别横,见他看起来好欺负,要和他赌球。
少年嘴角一翘,说了八个字:“你赢,我滚。我赢,你滚。”
那一局,少年险胜。
接着,有人不服气,开始挑战他。
少年的技巧也越来越纯熟,到现在,不管是花球还是斯诺克,几乎都能一杆收球,别人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开始有人压钱。
这一圈人,基本的都压了他赢。
他打球的时候,amy就在旁边给他帮忙,连他身上的衣服都是amy帮他买的。
她私心里给他买了白衬衫,在这见不得光的地方,少年始终洁净禁欲。
他刚来的时候,经常有人打电话过来,少年不接,但是也不关机,扫了一眼,让她全都拉黑了事。
amy想,不关机肯定是有理由的。
果然,少年再次停下了动作。amy把手机递过去。
意外的,这一次他没有直接让她拉黑,而是看着那一串陌生的数字出神。
“要接吗?”amy问。
少年放下球杆,接过手机走到球厅角落。
amy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温柔缱绻的表情。
*
电话接通了。
朱珠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小心翼翼的“喂”了一声。
半晌,那边才传来少年低哑的嗓音:“小孩儿。”
朱珠突然有些委屈,小手扣着被子问:“你在哪里呀?为什么都不接电话?”
沉默。
沈迦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一开始来到这里,只是想发泄。
林舒影的反应,几乎摧毁了他所有残留的对母亲的幻想。
但是渐渐的,他觉得这样也不错。
自己为什么要努力学习,图得什么?
为了沈松?
他已经死了。
就算他把十个,一百个诺贝尔奖杯堆到他坟前,他也不可能知道,更不可能活过来。
为了林舒影?
哈,笑话。
那他到底为了什么要那么辛苦?
连朱珠……
朱珠终究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小姑娘再好,也永远不可能属于他。
既然这样,那他为什么不能什么都不想,纸醉金迷的过日子?
可在听到小姑娘软软的嗓音时,这些理由,他没脸说出口。
身后有人喊:“帅哥,下一局开花球还是斯诺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