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什么?”秦婉的眉头微微一蹙。
“你知道的。”
谢淮说着,脸上是看似脆弱受伤的表情,可眼神却隐着几分晦暗不明。
他知道自己藏不住,从秦婉接到那通电话起,他过去的那点经历应该就会被扒得一干二净。
出轨的父亲,精神分裂的母亲,而他正是在那种环境下成长的孩子。
亲眼看见母亲拿刀捅了父亲,又亲眼看见母亲的自杀,看着那把刀子进进出出,大片的鲜血在地上流淌,而他却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客厅里,没有哭喊,没有尖叫,也没有惊慌。
谢淮知道,自己早就已经不正常了,在长时间的殴打和精神控制中,他早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只是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性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人,渐渐地开始忘记了这件事,直到秦婉的出现,让他的暗藏在心里的那抹‘异样’再次蠢蠢欲动了起来。
“没有。”秦婉说着,脸上的表情分外认真,“谢淮,每个人都有过去,可我不是个喜欢追究‘曾经’的人,我看到的是你的现在。”
“那如果有朝一日,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话,你会离开我吗?”
谢淮说着,嘴唇悬在了距离她皮肤一寸的位置,额前的刘海落下,挡住了他的眼睛,也挡住了他眼中的疯狂。
秦婉皱了皱眉头,一时间却是没回答他的话。
女人的沉默不断撞击着男人的理智,搂着女人腰肢的手越发用力,就在即将失去控制的那一刻,秦婉却又缓缓开口道:
“谢淮,自我否定没有什么意义。”
“你要做的,是抓住你现在有的,而不是去设想那些没有根据的未来。”
男人微微一愣,半晌后,那嘴唇终于轻轻贴在了她微凉的皮肤上,鼻尖顺着琵琶骨的弧度渐渐往上,划过女人的脖颈,落在了他的耳廓,用富有磁性的声音开口道:
“那你现在是我的吗?”
宛若是恶魔的低语,可秦婉并没有发现男人的不对劲,只是淡淡地回了一个‘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男人嘴角微微一勾,眼中的满足也不过停留了一秒,就被剩下的占有欲给吞噬。
搂着女人的臂膀微紧,在黑夜里,男人的眼睛亮地就像是夜行的猎豹,透着十足的野性。
他会乖乖听话的,抓住了,都永远不会再松了。
.
三天的时间,秦氏律师团将早已准备好的上诉状提交给了法院,在未正式开庭前的日子,私下里的谈判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金黎方一直在寻求退路,然而秦氏的作风向来都是不给人留以任何余地。
再多的挣扎也不过是枉然,半个月的时间,不等开庭,对方便率先选择了认输,承诺在五天之内完成过户手续,而这一场战争在硝烟刚起之时,就已经落下了帷幕。
虽然很不甘心,但金黎却没有半点办法。
在接到法律传票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慌了,打探了一圈之后得到的消息也是‘必输无疑’这四个字,一旦真的开庭,那最终结果损失的很可能就不仅仅是那套房了。对方律师完全可以主张获取额外的赔偿,十多年的时间,若真要追究起来,她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在达成和解的第三天,房子便正式过户到了谢淮的头上,金黎不敢有半分耽搁,生怕届时那小子又会突然反悔。
而谢淮在拿到房子的第二天就将房子转手卖出,以一千两百万的价格完成交易。
不得不说,谢淮的父亲虽然人品低下,但商业头脑却是有的。当初送给金黎的那套房子大约有两百多个平方,而周围的地段经过十年的开发,早已变成了繁华的商业区,足以称得上‘寸土寸金’。
这也难怪一开始金黎这么不愿意放手。
步入十月的天气已经开始慢慢转凉,透着几分萧瑟,就像是某些人的路,也已经步向了尽头……
男人走在秦氏的地下停车场,四周空旷无人,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回荡在停车场里,配上电话那头绝望的嘶吼,莫名有股毛骨悚然的味道。
“谢淮!救救小舅吧,啊?救救小舅吧!”
“五百万,就五百万!最后帮小舅一次吧好不好,求求你了!就最后一次!”
男人的脚步不停,脸上的表情极为淡然,就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漠然到让人后怕。
“我没钱。”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就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疯疯癫癫的语气是濒临崩溃的征兆。
“房子!你还有房子啊!小舅把那套房子压出去了,你爸这房子可不止五百万!”
“小舅已经都安排好了,只要你过来签个字!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还能剩下好多好多钱!”
“小淮,求求你,小舅真的没有办法了!小舅这次是真的走投无路了,那些人是要逼你小舅死啊!”
话音刚落,男人的脚步顿在了原地,下一刻,薄唇微启,冷漠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响起,更像是来自地狱使者的吿书——
“那你就去死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也是没卡文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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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话音刚落, 谢淮不紧不慢地按下了结束键,不顾电话那头疯狂的嘶吼, 毫不留情地结束了通话, 整个过程还带着几分残酷的优雅。
男人将手机重新掏回到了口袋里,转而便往电梯间的方向走去。
今天是关于合作项目进展汇报的日子,本来祁安易也该来的,但是公司里还有会要开, 所以就派了谢淮一个人来。
因为走的是总裁专用电梯,因此密闭的空间里也只有谢淮独自一人,反光的电梯墙里倒映着男人面色冷峻的脸,没有光彩的瞳孔黑黢黢的,让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就在这时, 电梯停在了15楼的位置,男人的眼神微闪,在电梯打开的那一瞬间, 与站在电梯外的人视线相撞。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这个点总裁专用电梯里竟然会有人, 愣了片刻之后便又立刻扬出了一个温文儒雅的微笑, 冲着谢淮点了点头,抬步走了进去。
谢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表情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也没有对男人刚刚的主动招呼有任何回应。
来人看了一眼楼层键之后就没了动作,显而易见的是,两人要去的目的地是同一个, 顶楼的总裁办。
半分钟不到的时间,电梯直达顶楼。
‘叮——’地一声,两人同步走出了电梯,又在同一时刻抵达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口。
楼肖本以为眼前的男人是来找方杰的,毕竟在公司里能直接和总裁对接的人并不多,却没想到竟是这么巧。
这一次,楼肖重新审视了身边的男人,紧接着便率先开口道:“你好,我是秦氏新来的副总,姓楼名肖,请问你是?”
谢淮看了一眼对方递过来的手,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几秒后抬手回握,出口的声音透着些冷淡:“谢淮,祁总的助理。”
楼肖自然知道谢淮口中的‘祁总’是谁,秦家和祁家是世交这点,圈子内几乎无人不知,而平日里两家企业的合作也不少,这会儿提到‘祁总’,楼肖自是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
“原来是祁总的助理。”楼肖说着,脸上的笑意不减,“还请以后多多指教。”
谢淮是知道的,公司里原先副总这一职位是空缺的,之前就职的那位后来被调到了总部,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新的人选,因此就一直空闲在那里,这也导致秦婉平日里的工作负担要繁重些。
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秦婉在公司里的表现一直都很不错,整个公司内部的运作似乎并没有因为一个‘副总’的空缺而受到半分影响。
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所谓的‘副总’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所以谢淮不明白,这位楼肖又为什么会空降到这里担任副总。
眼中的神色暗了几分,谢淮表面上并没有透露分毫的异样,但暗地里却将眼前的男人打量了一番。
身材高大,眉清目秀,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西装革履的模样透着几分儒雅和属于成熟男性的沉稳气息,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倒是和秦婉的那副有点像。男人的气质柔和,全身上下无一不透着‘文质彬彬、温文尔雅’这几个字。
看起来倒不像是来当副总的。
想到这里,谢淮心底顿时升腾起了一股烦躁和戾气,但不过片刻就回归于平静。
办公室的门是由楼肖敲响的,他是公司里的副总,而他是其他公司的外人,在这种情况下,一主一客,他没道理来敲这个门。
“进来。”
女人的声音从门内响起,下一刻,办公室的门被楼肖打开。
秦婉抬头的时候,第一眼便落在了谢淮的身上,下一刻,视线又转而看向了站在他身边的男人,紧接着眉峰微挑,开口道:“楼肖?”
“秦总,久仰大名。”楼肖说着,脸上客套的笑意真诚了些许。
谢淮沉默不语地站在一旁,视线微垂,并没有要出声的打算。
“中饭吃过了没有?下次不用那么早,迟点来也行。”
秦婉的话音刚落,楼肖顿时愣在了原地,呆了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这话并不是对他说的,微微侧头,看着谢淮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吃过了。”被突然提问的谢淮微微一愣,随后开口回道。
“你先在沙发上坐会儿。”秦婉说着,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位新来的副总身上。
“楼先生,我听说你是麻省毕业的?”
“是的,所以我和秦总还是校友。”楼肖说着,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不敢当。”秦婉嘴角一勾,对眼前这位楼肖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她当年去麻省留学,本科读完就直接回国了,可楼肖却是足足在学校里读了六年,还考了研。
秦婉欣赏有能力的人,尽管楼肖的出现是她爸妈的别有用心。
虽然家中二老没有明确透露意图,但是对于他们心里的那点小心思,秦婉是摸地一清二楚,无非是觉得开门见山的方法不奏效,改用迂回战术罢了。
只可惜,这次又要令他们失望了。
“刚来公司还习惯吗?”
“适应地差不多了,但是公司运作方面还是有些细节不太清楚,不知秦总今晚有没有时间可以……”
‘啪’地一下,秦婉将手中的文件合上,脸上依旧挂着那客套而又疏离的笑容,毫不留情地拒绝道:“抱歉,我今天晚上有事,如果在公司方面有任何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方杰。”
楼肖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拒绝地这么干脆,但因为一早就有心理准备,这会儿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表示了理解。
两人又客套了两句,楼肖这才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只是走之前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谢淮,心下总觉得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异。
门被关上,这会儿办公室里也只剩下秦婉和谢淮两人,而原本略显严肃的工作氛围顿时又变得有些旖.旎。
秦婉看着依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谢淮,原本挂在脸上那礼节性的微笑顿时就变了味,多了几分戏谑和妩.媚。
“谢助理不过来?”秦婉说着,单手撑着下巴,在面对楼肖时的一本正经到这会儿却是散了个一干二净。
男人的嘴角一压,下一刻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走到了秦婉的身边,动作迅速地将手中的u盘插到了电脑里。
这是他们一贯的默契了。
只见谢淮动作娴熟地将存在u盘上的汇报ppt打开,单手撑在了办公桌上,另一只手利落地移动着鼠标,不等秦婉出声便主动开口汇报,公事公办的语气比平日要冷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