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由此往东,过碑林古境,再穿牧马仙原,和莫愁湖交界处有一座大城,名楚汉城,那是附近这近百处古迹中最大最繁华的人类城市,其他的城市也不是没有,但规模上比起楚汉城来就要小的多。
再远的地方,小龙境界低微,本事有限,格于大伯之限,却是没有去过的,还请主人恕罪!”
李绩一听,这名字倒是很带感,于是欣然道:“好,就是楚汉城了!”
实话说,李绩这样的土包子是不习惯骑乘座骑的,感觉很别扭,而且没有安全感,这是独惯了的表现,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于是,天空中就出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场面,一个道人在前面飞,一匹白马在后面扬蹄猛赶。
“你必须适应你现在的身体形态,并随时随地保持这个形态,哪怕遇到了危险!
除非生死关头,绝不能轻易暴露你黑龙的身份,那样的话,这一次的历练就对你毫无意义;因为人们对一条龙和一匹马的态度是天差地别的,让人知道你是一条龙,你就什么都看不到,明白?”
小白龙老老实实道:“明白,主人。”
李绩又嘱咐道:“不要叫我主人,我对咱们之间的契约不感兴趣,更没有奴役其他种族的习惯!说起来你的年纪还远比我为大,不过咱们修行中人讲的是实力,我现在比你强,你就叫我鸦哥,听明白了么?”
小白龙点头,“明白了,主人,哦,鸦哥?是乌鸦的鸦么?”
……李绩倒是没有直接去往楚汉城,而是在路过的碑林古境,牧马仙原上盘桓了一段时日,像他以前那样,悠闲的享受着这难得的寻仙之旅,他倒是自得其乐了,后面的小百龙虽然面上不露丝毫不耐之色,但一些诸如仰脖,刨蹄,抖毛之类的小动作却能体现出它心中的烦燥。
李绩教育道:“要学会仔细体味沿途的风景,感恩造物主对我们的恩赐,不要总想着骑白马斩恶龙,哦不对,你现在大概是想着领剑人斩恶人?
不要想这些,要关注细微之处,关注平凡,因为平凡中,往往隐藏着伟大!造物主创造了万族生灵,万物山水,从本质上来说,没有谁比谁更高贵一说,如果你还一直抱有这种观念,前途也就有限的很,你的未来也脱不出小小的祖龙之地!”
白马点头受教,这个人类修士不像个标准的剑修,嘴上很是了得,说出的道理一套一套的,好像很高渺似的,听的它似是而非,有点迷糊。
李绩继续灌汤,反正不灌白不灌,“没有谁是永恒的,人仙不是,你们龙族也不是,终有魂归故里那一天,所以,不要因为寿数长久就忽略身边的一草一木!”
白马默然不语,李绩继续忽悠,“觉的龙族是高贵的种族?是远古圣兽?觉的有祖地龙册在,就可以无所畏惧?
那你现在为什么跟着我?还得管我叫哥?按照寿数尊贵,难道不是我该叫你黑大爷的么?
所以我们就比当下!就比那些通过自己努力得到的东西,就这点来论,我比你强!我不过才活了千五百年就已经站的比你高,那你这数万年岂不是活到虾鳖身上去了?
以为有祖地龙册就很骄傲?我告诉你,我们人类的骄傲才是真的骄傲!
只凭心意处,逍遥天地间!
这才是真正自由的骄傲!无拘无束!又何必还搞个什么鬼名册来羁绊自己?弄的现在连名字都不敢告诉他人,很威风么?很了不起么?为什么就见不得人?”
第1746章 楚汉城【为盟主尉迟月加更】
ps:墙倒众人推啊!
一人一龙一路走一路游,在李氏鸡汤的灌溉下,相信再过不了多久,白马就会被忽悠到吐露真名了。
然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楚汉城的地界,这是古迹牧马仙原和莫愁湖之间的一块三角地带,沃野千里,水草肥美,确实是一处非常适合人居的区域。
这处所谓的城市,当然远远无法和主世界人类雄城相提并论,人口数量大概也就在数十万左右,但放在内景天外围一般数十人的小村庄中,确实就是首屈一指的大城了。
没有城墙,军队却已成型,是个小国的雏形,在人类进化史中,这样的阶段会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再是群雄争霸,那是后事。
一人一龙早早落地,在坚实的地面上,李老爷还是很喜欢骑马的,一路飞驰,怒马扬鞭,锦衣飘飘,很是得意。
“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么?”李绩不忘最后的叮嘱。
“晓得,鸦哥放心,我就是一匹白龙马,谁骑也是马!就算谁惹我,我也只能踢他!”
李绩满意的点点头,这家伙现在还没完全熟悉它所扮演的角色,他就怕不知什么惹到它,再变回龙形,給人施道龙术!
逐渐接近城市,当低矮的建筑开始零零散散出现时,李绩放缓了马速,他不想让这里的凡人发现一些蹊跷的地方,虽然夹在两处古迹之间,但这里几乎就没人真正见过神仙,牧马仙原和莫愁湖也没有修士驻留,因为修行人总是下意识的避开人迹过于密集的地方。
前面是一条小河,有乌蓬船在水中撑篙而行,人类汇聚成城,一些简单的制造行业开始有了雏形,这是人类历史必经的阶段。
顺着小河往前,再有数十里便进入了城市的中心地带,因为已经把速度降到了正常凡人凡马的速度,所以这段距离还有的跑。
让一头元婴后期的真龙用人世间凡马的速度来跑,这确实是种折磨,白马在努力适应中,李绩却是无所谓;其实在内景天中,生灵物种已经比主世界凡世强悍的多,人类如此,动物当然也是如此;这里的骏马能轻松跑出二,三百里的时速,完全就是内景天澎湃的灵机滋养所至。
“你要熟悉这种速度,可不要跑起兴了四蹄腾空,还有你那尾巴,我怎么就觉的摇的不太对劲?这是马尾,可不是龙尾……”
白马有时候也觉的这个鸦哥婆婆妈妈的,嘴碎的厉害,一些细节哪里就需要那么着意了?凡人也根本发现不了,根本没必要!
它一般心中不满时,就用沉默来应对,但这次的沉默倒不是因为不满,而是因为那条乌蓬船……
从船舱中踉踉跄跄的跃出一人,坠入河中,虽然是条不知名的小河,但在内景天这种远古环境下,小河也有数十丈宽,十数丈深,风大浪急,不通水性的话,也是必死无疑的结果。
白马几乎是瞬间做出了反应,不得不说当龙族在靠近水系时,那份术法能力真正是修真界无出其右者,在李绩的一声叹息中,那人还没完全跌入河中,就已被河中一朵突然出现的浪花給举了回来,正碰上船上其他三人,七手八脚的把他拉拽进舱,看起来就像是寻短见,同伴们抢救不及,现在则是牢牢制住,不敢让他再有活动的空间。
白马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好像违反了鸦哥的规矩,妄自出手,却不是一匹真正的白马该做的,不过好歹是救了一条人命,它却也不后悔。
“鸦哥,我错了!这就关闭神识,不再理会!”
小河由此绕过一处山包,消失在两人视线中,马道基本上是沿河道而建,再和小河并排而驰,还需过得一刻之后。
李绩就叹道:“行走人间,若无必要,不能放主动神识,只能被动神识防护,提防可能的灵机变化带来的危险既可!
现在荒郊野外,你都能瞬间对船上的变故做出反应,那你到了人口密集的城市中心怎么办?数十万人口,每一刻每一分,都随时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
井口可能有玩耍的孩子就要失足掉进井里,暗巷的蟊賊抢劫不成就要动刀,烟花柳巷的几个客人正在为粉头大打出手,正在建筑的墙体支架不牢就要倒塌,城中的监牢正在上演各种霸凌,诸如此类的不公,危险随时随地都在发生!
万族平等,你管了人就不管动物么?王大娘家在杀鸡,李大爷家在宰鸭,路口的犬狗被泼皮摸走,屋顶的小猫困于高处下不来……
你是不是都要管管?
就算你镇于城市中心,一日十二个时辰全神贯注,能保证一座城市没有死亡发生,没有伤害出现?
如果修行都像你这般,你这就不是在帮人,而是在养猪!”
白马就不服,“鸦哥,照你的说法,就应该见死不救了?反正左右都是个死,老死病死冤死,晚死不如早死?
我辈修行人,见不到的可以不管,但如果就只发生在身边的还漠然不顾,这颗道心往何处放?
还是,这本就是剑修的修行方式?”
李绩被噎得不轻,实事求是的讲,白马做的对,他的论调纯粹就是大反派,胡搅蛮缠,歪理邪说……
“我没说你救的不对!我只是说你不能把这种伸手方式习以为常!
天行健,当自强不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轨迹,哪怕这个轨迹是悲惨的!但过多的人为干预却未必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那人掉进水中,你确定他就不会游水的么?确定他的同伴就不能救他上船的么?确定他不会被周边蓬船搭救起来么?
如果他一意寻死,下次寻个高处,你是不是还要在下面张网相待?”
白马喘着粗气,也不回话,显然心中是不服的;李绩也没在继续教训,因为它本来做的也没错,错的只是没有接受这具白马的身体,意识中自己还是条无所不能的黑龙呢。
只能用事实来教训它!
第1747章 假僧【为盟主星月de星晨加更】
ps:要了老命了!
两人沉默以对,很快就转过了小山包,小河再次与他们齐头并进,同样一起向前的,还有那条毫不起眼的乌蓬船。
在两人下意识的神识中,小小的船舱里赫然倒卧着一个人,从气息上来看,才死去不久,正是方才欲要跳河的那人!旁边还有二人蹲在舱中搜搜拣拣,船尾有一人撑篙,却对近在咫尺的惨案视而不见。
这是凡俗世界中一种很常见的杀人谋财的场面,但看在白马的眼中,却看的它目眦欲裂!
它所坚持的理念,只在转过一个小山包的短短时间,就被击了个粉碎!
事情明摆着,这小河虽然没有河神,但却有河盗!方才那人跳河,哪里是寻什么短见,根本就是遇上了河盗打劫,欲要跳下水逃生!结果本来就要成功的一跳,却生生的被做好事行善的白马给顶上了船!
本以为救人一命,结果却把人送进了阎王殿,这真是一段极其悲剧的见义勇为!
李绩感觉到了坐-下白马的血脉贲张,龙血逆流,就要变化成龙,把那三个蟊賊撕成碎片……
他怎能容忍白马如此冲动?只双腿一夹,便把白马死死的定在当地,不能动弹分毫!
白龙还欲挣扎,却被李绩一拳击下,马眼乌青,也抗不住真君的巨力,前腿一軟,便跪在驰道当场!
“一而再,再而三,你要一错再错么!小龙,我告诉你,你鸦哥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再胡闹,我能在百息之内杀你千次,你觉得龙册救的过来你么!”
白马双目流泪,欲振乏力,不是它被剑修杀气腾腾的话吓住,而是如山的压力压在背上,变化不能,术法不展,仿佛全身僵硬了似的,一动不能动,只把两只铜铃大的马目死死盯住那只乌蓬船,盯住还停留在上面的三个凶手!
李绩松开它的神识,一指前方,“急什么?你看,报应不是来了么?”
一人一龙在岸上看戏,心中都很奇怪,这官府得是什么反应,才能这么快的就提前截住凶手?便是事先知道,单只准备船只兵丁,也不可能这么快吧?
小河中,和乌蓬船相对方向,快速驶来两条官船,从结构上来看,在这个时代恐怕算的上是最好的快船,上面有几位官员船头肃立,船中还有数十名刀剑在身的精锐兵丁。
一名官员中气十足,迎面喝道:“前面乌蓬船者,停船待候!”
乌蓬船中,舱中两人与撑篙一人都面现绝望,他们怎么也不能想象,官兵会来的这么快?是天兵天将么?
撑篙的急切道:“老大,快把那贼秃尸体扔进河里,没了证据,他们就不能拿我们怎样!再掬些水把舱室血迹清洗干净,我在外面尽量与他们周旋些时间,浪高风大,一时半会他们也靠不近前!”
船舱中的一个反驳,“万万不可,这和尚甚是胖大,便投进江里急切之间也沉不下去!大白天的,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只怕前脚投江,后脚就会被人发现,连点周旋的时间都没有……”
河盗中的领头者还未开口说话,对面的官员又开口喊道:“夏花大师!夏花大师!我等知道你一贯行踪低调,不欲为民众增加麻烦,所以才轻車便行,悄声入楚……
不过国主有令,我等也是无法,只能在此等候;前有预言之师说你就在这条船上,我看您也不用躲了,事已至此,就出来吧,随我等却拜见国主,大殿上的素宴都已准备妥当,您是宽厚之人,当不至让百官贤者过久等待吧?”
他这里还在声嘶力竭,河上风高浪急也挨不进前,乌蓬船上河盗的领头者脑子灵活,有了决断,
“都别吵!两位兄弟,咱们兄弟一场,两位提着脑袋相助,当哥哥的感激不尽!现下之策,只有一个解决办法,就是我换上这和尚的架裟,和他们虚应故事!
他们的目的就是夏花和尚,我过去之后,想来不会留难你们两个船家;你们记住,尸体沉江,然后找个偏僻处好生过活,原来的地方和生计都不要管了,如果哥哥我被抓住,三木之下,也保不准就会说出什么来!切记,切记!”
一名大汉不愿道:“兄弟便该同生共死!我等如何能看哥哥一个入那虎狼之地?何必想来想去,干脆直接杀出去,便死也死个轰轰烈烈!”
另一名汉子却要仔细些,“哥哥,你和这夏花和尚长相完全不同,冒然过去,又如何瞒的别人?不是自寻死路么?”
领头者一笑,已经开始更换架裟,顺便把自己所有的私人物件都抛给两人,沉声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的事,我下的手,我的恩怨,如何能让两位兄弟替我扛罪?
都不要说了,我意已决!这夏花和尚和我是旧仇,我知之甚深!
楚汉城他是没来过的,这里也无人识得他!他这些年在外面搞的老大的名声,自命佛运之子,常常不见真容,所以,真正识得他的也没几个,我又不是没当过和尚,这里也不是一直装下去,只敷衍过当面,事后自然会找机会逃脱,带上你们反而不便!
就是这般,速速准备,不要在船上露了马脚!”
三人计议已定,各自分工,领头的自然乔装打扮,一名大汉收拾物件,把尸体尽量掩盖起来,船尾撑船的则高声回喊,
“各位官人莫急!大师因不惯水路,所以卧恙在榻,既然诸位诚心相请,当然客随主便,不过请稍待些时间,容大师洗漱更衣,再来相见!”
他这一喊,两条官船果然放缓了速度,也不再相逼,静静等候。
三个河盗,或者是别有其他目的的凶人都是个中好手,虽然祸在当头,但有了定计之后,却是临危不乱,手脚麻利,有条不紊,不多时,领头着装束已定,再检查一遍,没有疏漏,于是扭头看向两个生死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