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万一遗传上有了什么偏差,长成个歪瓜裂枣。
她不由得浑身抖了抖,那可真是不敢想。真要这样,还怎么日日相对?
于是她飞快地从桌子前站起来,潦草地与测命的和尚道了一声谢,便起身离去,像是逃命一般的速度。
和尚望着萧樱草一瞬间就走远的身影,呆了一呆,第一次搞不懂对方的意思。
往常来他这里测签的施主,稍有一个好一点的结果,便对他千恩万谢,欣喜不已。
怎么这顶顶的姻缘,到了这位施主这里,就好像什么急于甩掉的灾祸一样,避之不及。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后,才发现眼前哪有萧樱草的人影,他急忙大喊:“施主,您的签文还没有拿走!”
半晌过后,耳边只有呼呼风声,他手中的签文就在空中落寞地飘扬。
和尚有点欲哭无泪,他怎么给人测命,做到了这么失败的地步,如此不受待见。
正当他沮丧地坐下,准备好好地反思一下自己的时候,一个清冷的男声忽然在他耳边响起:“把刚才的签文给我吧,我拿给她。”
他抬头看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个风度清越,气质高华的男子,正将他那玉白修长的手伸在他的面前。
“您是?”和尚愣愣地向他看去,被今天这一个个奇怪的人弄得思维混乱。
“她的未婚夫。”清君低柔地笑了,声音如玲珑美玉相扣。
随后,他从和尚手中抽过签文,便转身离去了。
和尚呆在了原地,只觉得脑中更乱了。
作者:女主对和尚:我谢谢您了嘞,真的不用。
ps:红颜暗老白发新——出自白居易《上阳人白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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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改命
清君拿到签文后,并没有如他方才所说的一样马上交给萧樱草,而是犹豫了片刻后,打开了折住的签文,朝上面定睛一看。
“凤凰于飞,直上九天”。
签文上只有短短的八个字,但是连如今不谙世事的清君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的心狠狠地一沉,虽然签文不可尽信,但他还是在其中看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萧樱草会不会有一日真的嫁人?以她的身份,配他的公子也定然是门当户对,出生尊贵之人。
他忽然想起自己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印象中,他从小仆从成群,生活优渥,应当也是出生于高门大户。
那他有没有和萧樱草的那么一丝丝可能?
即使他恢复记忆以后不得不与萧樱草分别,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也能够与她结成良缘?
但是,签文中的字历历在目,让他想忘记都不成。
凤凰,九天,大概只有做那位的妻子才能配得上这些词语吧。
他不由得苦笑出声,若是平常人抽到这种签文,他大概会当作笑话,一笑而过。可联想到萧樱草的身份,她和皇室的紧密联系,签文上的话,真应验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清君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这么大的心绪波动竟然是因为一只小小的签文而起,这也让他不得不认真审视起了萧樱草如今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真是有些割舍不得啊。
也更加不能想象她嫁入皇室,或者成为别人的妻子的情景。
清君微微地眯起了眼睛,眼神中满是凌厉的光,到时候管他是皇帝还是太子,都不能让他熄灭得到萧樱草的心。
这时候,他恰巧一抬头,就看到许多少女围着另一棵广玉兰树,嘴中吵闹地叫嚷着要祈求和心爱人的姻缘。
祈求姻缘?
若是这姻缘祈求的好,是不是能与这签文的效力相抵?
清君不由得有些意动,然后竟然鬼使神差般地朝那里走去。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早已挤过拥挤的人群,站到了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和尚面前。
他回头向自己背后望去,发现是一堆堆气鼓鼓的脸,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少女们:这什么男人啊,竟然和我们抢位置?
她们在这里呆了半天,就没看过一个男人来求姻缘的,顿时气恼之余还用一股古怪的眼神望着他。
可她们低估了清君的厚脸皮,对于他来说,现在什么都没有他和萧樱草之间的事重要,其他的事都得靠边站。他待会还要赶上她,现在没时间慢慢排队了。
他也更加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想他一个大男人求什么姻缘。
咳咳,反正这儿也没有禁止少男不能来不是吗?
于是他将自己的厚脸皮转向老和尚,问道:“请问大师,要如何才能祈求与一个女子的姻缘?”
老和尚倒是没有因为他是一个男人而面露异色,显然是年纪大了什么风浪都见过。
他笑眯眯地对清君说:“这位施主,你只需将自己的名字和心上人的名字填在我这里的木牌上,然后用红线系在这棵广玉兰上,便可祈求姻缘达成。”
清君低头看去,才发现老和尚面前的桌面上摆放着许多木牌。
“那敢问大师,怎样才能使求缘的效力达到最大化?”他诚挚地问道。
“施主倒是有心。”老和尚眯着他那陷在肉里,几乎快看不到的眼睛,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目光看了清君一眼,“木牌挂得越高,这其中的效力也就越大。”
“若是真的诚心诚意,想要达成良缘,就将木牌悬于这棵广玉兰的最高处。”
“然后于树峰之上,日日吸收天地精华,汲取日月灵光,时间长了,自然会成精显灵,赐福于你们。”
“不过——”老和尚突然一笑,脸上的肉都随着抖动了一下,“若要法力最大,自然得付出超乎一般人的金钱。”
“多少?”清君看着老和尚的笑容,突然有了一种被神棍骗了的感觉。
不过他反正钱多,求得一份心安也是好的。
老和尚慈祥地笑着,伸出他那胖乎乎的手指,比了一个“三”。
“三两?”清君问道,三两银子都可以买好多这种普通木牌了,不过想到他之前强调的价格,又觉得远远不止这么点。
老和尚摇了摇头,又将手指在空中晃了晃。
“三十两?”他又问道。如果不是,难道是三百两?
果然,下一刻老和尚再次摇头,然后从口中吐出三个字:“三百两。”
清君在一瞬间听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女的惊呼声,这些少女大多家境殷实,才有闲心在这里花钱求什么姻缘。
可三百两的价格,还是远远超过了大部分人的预算。
就在大家都以为清君会放弃的时候,谁知竟然看到他微微一笑,眼中流泻出月华一般的光彩。
“好。”他一口答应。
一时间,站在他背后的少女都是又震惊又羡慕,震惊他财大气粗,为了一个不怎么着调的小小的木牌,就可以随便撒出三百两银子。
羡慕的是他外貌如此惊艳,却还有求而不得的女子,更是为那个女子情深不改,一撒千金。她们在这一刻,都是无比羡慕那个被她放在心上的女子,这是何等的福气。
就连老和尚都有些微的惊讶,他早就看出了这位公子来历不凡,但见他这么爽快地答应这个略显昂贵的价格,还是有些震动。
“施主如此心诚,定能得偿所愿。”老和尚反正得了这么多钱,也不介意说几句吉祥话,大家都开心,多好。
“多谢大师。”清君此时心情颇好,便又绽放一个笑容。他很少这样连连露笑,惹得路人都是心神一颤。
他也并不心疼自己付出的银钱,或许对别人来说,这些是银钱,但对他来说,这些是心意,是独属于他,被珍藏在他心底的爱情。
有句话不是说,爱情是无价的么?清君想着,心中有些微微的发甜。
他正欲在怀中掏出银钱,但手却在伸进去后浑身一僵。
怀中空无一物,并没有他原本放在那里的钱袋。
他顿时全身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窘迫,就好似新婚之夜,娇妻端坐在床,自己放下豪言,却临场露怯一样。
“施主?”老和尚看他神色恍惚,出声问他道。
“嗯。”清君一刹那回过神,明明心里是乱麻一片,脸上却还得维持镇定。
他的手仍不放弃地在自己的怀里,袖中摸着,生怕银钱被放在了别的地方没被他找到。
可找了一圈,仍然是一无所获,他有些失望地垂下头,却在下一刻,摸到了一个冰凉光滑的物体。
他将那物体从袖中拿出,发现是自己的一块玉佩,这玉佩是少见的在他醒来时便在他身上的物件之一,玉佩上有些他看不懂的纹路,但可以确定的是,一定与他的身份有关。
清君在身上找了一圈,找到的唯一值钱之物也只有它,若是将它抵了,恐怕以后自己的身份会更加的扑朔迷离,况且他还不能确定这个玉佩对失忆前的他的重要性。
可要是不拿它抵钱,那自己今日走了,恐怕就再没有这个机会改变姻缘了。
清君不是个迷信这些的人,可在这一次,却宁可相信这些虚无缥缈之事,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抵消他心底那似有似无的惶恐不安。
他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决定拿出玉佩,若是上天要他恢复记忆,没有这玉佩也不妨碍什么,若是上天让他始终想不起过往,那么他就和萧樱草相伴一生。
再说,他以后拿到了银钱,也不是没有机会赎回玉佩。
他的心微微安定了一些,终于做出了选择。
清君对老和尚歉意地一笑:“大师,实在抱歉,今日我没有随身携带银钱,能否用身上一物相抵。”
接着,他将玉佩拿到了老和尚的面前。
老和尚接过玉佩,眯缝着眼盯着它瞧,阳光从上照射而下,直直地透过玉佩,折射出青润的光泽,像一块晶莹的冰一样。
“好玉。”老和尚摩挲着玉佩,脸上笑出深深的褶皱,“行,你这块玉便当抵了银钱。”
“只不过,贫僧看这玉的价值,应当远远超过三百两银子,施主将它抵给我,不亏么?”
“不亏。”清君浅浅一笑,脸上看不出任何心疼可惜之色,“我能现在就写木牌挂上么?”
“当然。”老和尚收了玉佩,十分好说话,马上为他拿来一块木牌以及笔墨。
清君拿起笔,在木牌上方停顿了一会儿,都没有落笔。
他忽然有些烦闷,如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姓名,又该如何写?
半晌,他缓缓在木牌上写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