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众人脸色各异地看着张怡芳被铁甲军拖走,想到她即将面临的下场,都不由得抖了抖。
太子今日此举,明显是为了杀鸡儆猴,警告他们这些人,不要妄图去对付刚进京的萧樱草,否则下场就会和张怡芳一样凄惨。
真是奇了,向来冷心冷肺的太子殿下怎么会对一个表妹这么上心,众人思来想去,只能归结于是太后嘱托。
徐沁琴一直在旁边淡笑着看着这一切,只有张怡芳被抓住带走的那一瞬,她的脸色暗了暗,眼神波动了一下。
恰好,这时候太子回过头来,将她的表情变化全部捕捉了起来,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下一刻,他开口道:“徐氏,王氏,莫氏等人,交友不严,张氏透露祸心之后,尔等有包庇隐瞒之嫌,各责罚十大板,责成府上对其多加教养,闭门思过。”
下完命令后,他随即甩袖而去,不再理会徐沁琴等人,随着太子的离去,围在四周的铁甲军也慢慢地散开。
大家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都在庆幸今日清河郡主到底没有什么大事,否则,在场的人恐怕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只有徐沁琴的脸色在太子离开后彻底地难看了下来,也懒得再掩饰表情。衣袖下,她的手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旁边有铁甲军走过来,对她说:“徐小姐,我等来执行殿下的命令,希望您能配合。”
“知道了。”徐沁琴说着,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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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萧樱草的所在处的路上,太子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他对身边的随侍太监赵际说道:“本宫记得,之前命你报告过清河郡主在洛宁的情况,那个阮君白现在如何了?”
这几日政务繁忙,倒是让他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找死的人没有收拾。
赵际谨慎地答话:“好像在当地官府升堂审判后,杖六十,判处了三年半的徒刑。”
三年半,已经是大燕徒刑的最高期限了。
太子却轻蹙了眉,似乎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
他思索了片刻,对赵际道:“本宫记得,洛宁附近好像在修一条水渠?”
赵际答道:“是的。”
“那就把阮君白遣去修水渠吧,每日吃喝按劳动发配,省得他呆在狱中,浪费粮食。”
赵际道:“奴才知道了,回东宫后就去通知那边。”
他在心里默默地为阮君白点了根烛,那修水渠的地方,环境恶劣,同行的人,莫不是穷凶恶极之徒,才会被发配在那里,也不知道阮君白的小身板承受不承受得来。
只能说,谁叫他命不好,惹了太子殿下不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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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宁在方才太子撤走铁甲军,一可以活动之后,就直奔萧樱草所在的客院。
一进来,她就看到萧樱草坐在镜子前,澄碧替她打理着头发。
新宁见萧樱草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好生生地坐在那里,顿时心中大松了口气:“今日真是吓死我了,要是让你在我的眼皮底下出了事,但我可真是得引咎自责了。”
萧樱草淡笑道:“今天是多亏了太子救了我。”
提到这个,新宁满腔的话一下子有了一个泄口:“当时我是怎么也想不到,太子会在那时出现,然后直接跳下去救了你。”
“你真是不知道当时的情景,他一点犹豫都没有,命所有人都让开来,就奋不顾身地下去了,岸上的人都在惊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萧樱草听了后,对太子的感激更深:“那我找机会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新宁道:“你等等,我还没有说完呢。”
“后来,他回去处置张怡芳等人,你不知道他身上的冷气有多重,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不敢说一句话。”
新宁说着,边用双臂交叉,摸着自己的肩膀,打了个冷颤,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然后她又向萧樱草讲述了张怡芳和徐沁琴等人的结果,边感叹道:“看以后还有谁敢欺负你,今天的这几个人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萧樱草听着新宁略微有些夸张的语气,大致也能猜出当时的情景,她轻轻一笑:“言过了。不过这样,倒是让我不知道如何去感谢太子殿下了。”
这时,新宁想起了萧樱草落了水,原先的衣服应当是穿不了了,她一拍脑袋,说道:“哎呀,我这记性,竟然忘了要人给你拿一件我没穿过的新衣过来。”
随后她低头看去,发现萧樱草早就换上了一件与来时不同的衣裙,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
萧樱草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衣裙,衣料的材质极好,光滑如水的缎面闪着流光。
新宁打量了她几眼,说道:“你的这身衣裙,看起来似乎是用今年御贡的流云缎缝制的,莫非,是太后新赏赐给你的?”
萧樱草摇了摇头:“不是,这是太子方才给我的。”
“太子?”新宁立刻用见鬼了一般的眼神看着她,“太子怎么会带着女子的衣裙?”
然后她细细看几下萧樱草的全身,发现这件衣裙无论是哪里,都极贴合她的身材,尤其是腰围那里,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而且这身裙子,简直就像是量身为你订做的一般。”新宁说。
萧樱草低头看看,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犹豫地说道:“万一是巧合呢?”
然后两人一起沉默了,尤其是新宁,想起了上次太子送她步摇的事,上次还可以勉强用赔罪的理由解释过去,这次怕是不好找到理由了吧。
最后还是萧樱草先出口了:“太子这个人,心思一向难以捉摸,有些奇奇怪怪的举动也能理解。”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如冰玉一般的男声:“两位郡主在说什么?不妨也说与本宫听听,一起得个乐子。”
萧樱草和新宁的脸色均是一僵,随后露出了一种难言的尴尬。
太子走了进来,窗外的光打在他的半边侧脸上,使他的脸上呈现了一明一暗的光影效果,表情有一半被隐藏在阴影中,这样的他,更显莫测,更显俊美。
新宁连忙站了起来,匆匆告别后,就无情地抛下萧樱草走了。
澄碧见此,也放下了手中在萧樱草头发上的活,告退后离开了房间。
一霎那后,整个空间就只有萧樱草和太子两个人。
不知是不是太子身上冷冽的气息太重,萧樱草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
太子察觉到她的不适后,收敛了下自己肆无忌惮释放出来的独属气息,萧樱草才感觉好了些。
萧樱草踌躇片刻,说道:“今日实在是感谢太子殿下……”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太子打断:“表哥。”
萧樱草感受到他那双沉沉如渊的眸子落在了自己身上,连改口道:“今日实在是感谢太子表哥。”
“感谢您不顾自身安危,救我一命。救命之恩,永不敢忘。”萧樱草诚挚地说道。
“你知道救命之恩的后一句是什么吗?”太子忽然说道,“可不是你这句。”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什么?”萧樱草的大脑当机了一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没什么。”太子看着她,脸上竟然露出了浅淡的笑容。
萧樱草被他一瞬间散发出来的容光所慑,竟然就呆呆地坐在那里,看了他半晌。
待她反应过来,只觉脸上微热,也不敢去看镜子,知道自己此时是何种情态。
太子看到萧樱草已被梳好的发髻上空无一物,朴素得很,便知她的头发应该还没有料理好。
偶然扫过她面前的梳妆台,发现上面有个东西闪着红色的光芒,在看清是什么后,他唇角的笑意不由得又深了一分。
他将那只步摇从梳妆台上拿起来,捏在手中,摩挲着上面的宝石金丝,看着底下萧樱草的发髻,若有所思。
下一刻,他手持着那只步摇,慢慢靠近萧樱草的头发。
萧樱草在镜中看到他靠过来的身影,下意识地肩膀动了一下。
“别动。”太子按住了她的肩膀。
初夏的衣衫渐薄,萧樱草能清晰地感觉到太子手的力道,还有他手上传过来的热度。
那热度一点点地蒸腾,传导到她身上,让她的全身都不敢动了。
萧樱草感觉到头发上传来轻微的动静,她向面前的镜中望去,发现太子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将步摇缓缓地插/入她的发髻。
红色的宝石光泽重新闪耀在萧樱草的发髻上,两只金鸾立于她的发顶,翠羽点缀在她的发间。
而太子正手持着步摇,眼神集中在她的发丝间,眉宇间看起来一丝不苟,十分认真。
他的动作极为轻柔,让她几乎感觉不到,做完这一切后,太子收回了手,与她一起看向了镜中。
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交接相会,即使隔着镜子,她望着太子深邃的眼眸,都感觉自己要被吸进去一样。
她慌乱地转过了视线,却不经意看到了自己脸颊上的轻微潮红。让她一时更加不知所措。
“很好看。”太子在她的身后轻声道,语气连平时待人的最后一丝冷沉都散去了。
“是的……很好看。”萧樱草开口,话语却有点结巴,“谢谢您送我的步摇,十分适合我今日参加赏花宴。”
然后她又触碰到了镜中太子的视线,发现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凝视着她的脸,而不是她头上的步摇。
似乎……太子说的好看,并不是指这只步摇。
萧樱草赶紧打住了思绪,不敢往下继续想了。
太子看见她这副乖觉的样子,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柔和了他淡漠的眉目。
“喜欢就好,以后,我还有很多礼物送给你。”他淡声开口。
只要你,乖乖的。
萧樱草揣摩着他语中的意思,心想为何他那里会有女子的步摇,甚至还说以后还有其他礼物给她。
莫非,他是专门为她准备的礼物。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中,她就感觉到了一丝悚然,不知道太子这样做的用意。
她的目光在镜中不经意地一扫,竟然发现,太子此时也穿着紫色的衣袍。
怕镜中不够清晰,她微微偏头向右后方他的衣角看去,惊讶地发现,他们衣服的料子竟也是如出一辙。
再细看,她惊觉他们衣服的款式甚至袖脚刺绣的花纹都是一模一样。
萧樱草的头皮顿时感到一阵发麻。
之前她什么都没有细想,就接过了太子给她的衣服,却没有思考,为何他会有女子的衣物,而且还和自己的身形如此贴切。
后来新宁提起这件事,被她以巧合应付了过去,但现在看到自己和太子衣服上相同的花纹,她无法再找出别的借口。
她隐隐约约感觉这其中隐藏着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眼下头脑中却是一片乱麻,思绪纷纷扰扰地涌来,根本理不清。
她想开口问,但是又觉得有些尴尬,临到关头,望见太子在镜中凝视她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了头,紧张地收回了快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