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掉在了两人的中间。
“我,撩拨你的心?你这样一条毒蛇?”
他用嘲讽的语气道。
柳余抬起头,正视着那双世上最纯净的翡翠都不及的眼睛:
“……那您为什么要出现在图书馆三楼?您明明知道,我在那。别说是巧遇,您的领域内,如果您不愿意,一只蚂蚁都靠不近。星星饼,奶酥塔,幸运花,还有……您主动吻了我,您要我陪伴在您身边,您让我进了谁也进不去的内宫,您喝了酒,您还碰了我,碰了我这条毒蛇……”
她也露出嘲讽的笑:
“要我提醒您,您那天,是怎么……”
她指了指自己,“用与您脸蛋极不相称的热情亲吻我的吗?又是如何……”
她停下了让人意味深长的话。
“是酒精的蛊惑。”
他低头,声音很冷静。
柳余却觉得,手腕都快要被捏断了。
“那您现在敢吗?就站在这儿,别动。”
他看向她。
冰冷的银发,和苍白的面孔让他看起来简直像个没有生命的石雕。
“对我来说,这世上没有敢不敢,只有想不想。”他道,“我现在,不想。”
她手伸到后面,一扯,大红色的裙子像花一样绽开,下落。
他的绿眸黯淡下来:
“……一条毒蛇。”
她上前一步,拉下他的脖颈:
“是吗,不想?”
他倔强地站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是的,不想。”
她亲了下他,又抬头端详着他面上的神色,他一动不动,像是僵硬的木头。她又亲了下他,他依然一动不动,可身体却微微往后侧了一下。
“莱斯利。”
他僵在那儿,可紧绷的背部让他看起来像是要奋起一战的斗士,随时要将面前的毒蛇撕碎斩杀。
她重新踮起脚尖亲他。
气温渐渐攀升,两人像是回到了过去,树林,灌木丛,马车,弗格斯家……任何一个他们曾经有过记忆的地方。
“吻我。”
她命令他。
他愣住了,可嘴唇却微微张开,向她提出邀约。
柳余却突然退后,她看着他,眸光自上而下地扫过他,而后露出似讽非讽的笑:
“您,不想?”
他站在那,面孔还是冰冷的,唯独耳尖悄悄地红了一点。
撇过头去:
“你从今天起,住在这儿。我去将你的东西拿来。”
在那白袍消失在门后时,淡淡的声音传来:
“另外,我是个正常的……十分正常。”
“我需要另外一间房!”
柳余朝天空喊。
什么动静都没有。
过了不到几秒,一个包袱凭空落了下来:“记住,不要让我发现第三次,你和路易斯。”
这时,柳余已经穿好了衣裳,披上了斗篷。
她拎起包袱往外走,打算另外找个偏殿住——谁知,还没到门口,就被一道金色的光膜给挡住了。
“我不要住这。”
她又道。
一只灰扑扑的胖鸟儿颤颤巍巍地飞进来,它翅膀上挂着一个篮子,气喘吁吁地钻进了光罩里:
“斑斑!”
[贝比!快,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柳余一眼就看到了一篮子的彩虹糖。
奇异的,这些彩虹糖,很好地安抚了她刚才躁动的、焦虑的、所有复杂的情绪。她渐渐平静下来。
“哪来的?”
“斑……”
斑斑挠了挠头,[在外面的一个角落找到的,很漂亮,对不对?斑斑吃过啦,特别特别甜呢……]
“……哦。”柳余想起另一件事,“你找到情人鸟了吗?”
斑斑的脑袋耷拉下来:“……没有,她们都不喜欢斑斑的红衣服……但我找到了一朵修鸠花,修鸠花一直很受雌鸟们欢迎,但还没等我送过去,就被神弄碎了……”
小胖鸟嚎啕大哭。
“那是修鸠花?”
柳余一愣。
代表着偏执、独占的花。
[噢,当然!斑斑找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
小胖鸟喋喋不休。
柳余随手从篮子里取了块彩虹糖,往它嘴里一塞,斑斑立刻嚼了起来,不一会,就忘记了自己失去情人鸟的痛苦。
她也给自己剥了颗糖,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
倒是比卡尔比的糖味道好了很多呢。
她不想多想,她现在只有一个目的,成神,救下弗格斯夫人。
——————
当晚,神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上,早餐篮是由斑斑叼进来的。
[螳螂哥哥进不来,只有斑斑可以,斑斑是神宫里最重要的吉祥物!]
它骄傲地挺起胖胸脯。
“……哦。”
柳余吃完煎小羊排,培根卷,还有一杯牛奶,就去了神殿。神就坐在神殿上,圣子圣女们来得很早,纷纷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和神。
他们许多人都看到了祭台上的一幕。
神染血而来,明明是万星日,却在祭台上出现,还揭开了神仆大人的面具,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她。
“弗格斯小姐,您和神,是什么关系?!”
他们藏不了心事,直白地问出来。
柳余充耳不闻,走到属于自己的书桌前,她和神谁也没看彼此一眼,就开始了今天的教学。
今天的基础字符,像凌厉的刀枪,远远看去,都觉得眼睛被刺得疼。
她学了八十个。
下午的祈祷不用她处理。
“回去。”
“您忘了,您答应我,亲自教我神术。”柳余知道,自己脸皮厚,但无所谓,“我想学以前莱斯利救我时用的神术,治愈术,可以吗?”
她低垂着头,摆出谦恭的姿态,好像昨天那个伶牙俐齿的人不是她。
神座上的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一挥手,玉白的手掌上出现一张羊皮卷。
柳余只觉得手中一空,握着的羽毛笔就飘到了他的手里。
那修长的手指握着羽毛笔,轻轻在羊皮卷上滑动,如一副美丽的画卷。
他停笔,羽毛笔和羊皮卷一起飘到了她的面前:
“回去。”
“有一些字符,我还没有学过。”
柳余低头看了一眼,立马就看到了几个十分复杂的字符。
神看了她很久:
“以后会学到的。”
“我有一个朋友受伤了。”她仰起头,用那漂亮的、会说话的大眼睛盯着他,“我想尽快学会。”
“等待,也是一种才能。”
他道。
柳余按下了急切,将羊皮卷放到了她的篮子里,提着篮子朝他行了个礼,走出了神殿。
当晚,神依然没有出现。
第三天。
第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