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宁本就防备,闪过扑来的那人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尖叫一声:“偷东西啦!抓小偷啊!”
来人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喊出来,伸手就要捂她的嘴巴——
田宁下意识向前跑,这里在胡同中间,但前方胡同口有户人家的孩子是她学生,平常见面都会打招呼,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前方胡同口拐弯走来的贺东升也看到田宁要向前跑,后面有人追,他瞬间跑过来,咬牙切齿的喊:“抓小偷!”
田宁只看到他如一阵风在眼前飘过:“别怕!”
来人看情形不对,转身要跑,可想到留在宅子里的人脚步一顿,低声吼道:“快走!”
曹振华窝在荒废宅子中本就在发抖,听见这一声要跑,刚从宅子里跑出来,身后有一小股冷风传来,下一秒他就被贺东升凌空一脚狠狠踹在后背,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
“爸……”
贺东升脚步没停,趁着前方的曹福源愣神,又一脚踹到他后背,曹福源哪里抵得过这一脚,鼻子和脸磕到地上不说,牙还咬到嘴唇,很快尝到铁锈腥味。
胡同里的住户听到声响纷纷出来,七八个人将胡同前后堵的死死的,有人拿了手电筒出来,往小偷脸上一照。
嘿,挺惨一小偷,嘴巴都流血了。
“这是哪里来的?”
老的是曹福源,年轻又弱鸡的是曹振华,俩人挣扎不脱,被左邻右舍的大男人给提溜起来。
他们可不认识曹家父子,都是气冲冲的:“哪儿来的小偷,敢来我们这偷东西,活腻歪了是吧?”
有人看见田宁,七嘴八舌地问:“田老师,你咋在这儿?刚下班啊?”
田宁定定神,微笑道:“对啊,刚路过这没人住的宅子正害怕呢就窜出来一个人,吓死我了!”
“保准不是啥好东西!”
“绑起来!绑起来!”
“哦哟,大黑家不给家吃饭窜到咱这儿来肯定不是啥好人,看着脸生啊!”
贺东升刚打过人,喘着粗气重重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扭头问:“田老师,你丢了啥东西没?”
田宁下意识想摇头,可看到贺东升朝她眨了眨左眼,快的让人看不清,一时顿住动作没有回答。
她学生母亲看见田宁愣神连忙描补:“田老师是不是吓着了,哎哟,我去给你端碗热茶吧?咱村里平时都没闹过小偷小摸的,这俩人真是坏死了!”
贺东升捋了捋衣袖,右手握住左手腕匆匆停留,转身打量曹福源,而后皱着眉头迅速弯腰在曹福源脚后的地上捡起来一样东西,拿着手电筒的人连忙给照光,贺东升扬起手,捡起来的正是一块女士手表。
“这……”
田宁心口怦怦直跳,如梦初醒般摸了摸空无一物的手腕,激动道:“那是我的表,我下班才戴在手上的,是一块梅花表!”
贺东升抿了抿嘴角,认真严肃的借着手电筒灯光打量一番:“确实是梅花表啊,估计这人抢了东西没拿住掉地上了,胆子真是大!”
村人同样愤怒,他们是住在这里的,小偷在附近溜达那可是有大大的可能窜到自己家里,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要是把家里的粮食偷走了咋办?
“送到公安局去!”
“这小偷真是该死!”
曹福源舌头还在,支支吾吾的说:“我不是小偷,就是路过!”
“这小偷还是俩人啊?”
曹振华小心翼翼的看一眼田宁,低声解释:“我跟俺爸真是小偷!”
“呸,你们不是小偷,你们是抢劫犯!为啥抢田老师的手表!”
“这小偷还是一家子?真是欠打,把他们扔到粪坑里去!”
“叫公安来把他们抓走!”
贺东升拉着曹振华的后衣领代替大众恶狠狠的问:“你们还偷了谁家?我刚看见你们是从人家院子里窜出来,快点老实交代!”
他手下用力,勒的曹振华喘不过来气。
“没,没有。”
群众不相信,七嘴八舌道:“谁偷了东西自己会承认,他刚才从哪儿出来的,咱去找找,看还有啥东西!”
田宁指了指荒废的宅子。
拿着手电筒的几人先进去,照了一圈看到放在墙角的东西哎哟一声。
“这是啥?”
田宁看着他们走过去,从角落里拿出一条麻袋和一捆麻绳,神色渐渐冰冷。
贺东升握紧拳头朝曹振华腹部狠狠一拳:“还说没偷东西!”
其余人也没放过曹福源,有意无意的拳打脚踢,曹福源很快鼻青脸肿的。
第39章
曹振华和曹福源父子俩被人们用麻绳绑了起来,天色渐晚, 村人喊来了村长询问如何处置。
村长瞧着这俩人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何况身为一村之长不能容忍小偷小摸来祸害村子,当即决定:“把他们绑在树上, 明天一早我给公安打电话!”
“对!这种小偷不能放过!”
曹振华嘴巴还能说话, 呜呜说着:“叔, 我们真不是小偷,我们是曹庄的人!”
田宁握着那块梅花手表,不解的问:“那你们躲在这里做啥?为啥要抢我的表?”
“我……”
孰轻孰重曹振华还是清楚的, 他不敢承认自己的另一层目的, 他们之所以蹲在这里,是知道这儿是田宁回家的必经之路,他今天去相对象, 结果见到女方后人家说不满意, 气急之下,曹福源出主意说,还让田宁做他媳妇。
“她不愿意咋办?”
曹福源说:“容不得她不愿意。”
毁了田宁,那她这辈子只能嫁给曹振华。
怕曹振华一人制不住田宁,所以首先冲出来的人是曹福源,麻绳和麻袋都是为收拾田宁用的, 但流氓罪比抢劫严重多了, 曹振华闭口不言,曹福源也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
村长岂能看不出其中猫腻,众目睽睽之下觉无可能收回说过的话, 斩钉截铁道:“走,把他们绑到大队办公室!明儿一早再收拾他们。”
“行。”
贺东升给俩人捆结实,打了个死扣,又自告奋勇道:“叔,今晚上我守着他们吧。”
村里有自己的民兵,但多个人也无妨,村长不可能不给贺东升面子,点了点头,又很温和的问:“田宁,他们除了抢了你的手表,别的没事吧?”
他孙子上三年级,数学课老师正是田宁,回家还说过田宁给他答疑解惑很认真,村长自然投桃报李。
田宁摇头:“没事。”
“那回家吧,以后晚上咱都注意点,有啥坏人就出声喊人,咱村里的人都留点神,肯定不会出事的。”
贺东升笑道:“田叔说得对,咱们村里还是很安全的。”
旁人也学着恭维,夸的村长喜不自胜,没什么人去搭理捆的结结实实难以动弹的曹家父子。
末了,村长抬手看看表:“行了,大家伙都散了吧,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晚上我让民兵转圈巡逻。”
人都陆续回家去,贺东升扬扬下巴:“田叔,我和田宁老师顺路,先把她送回去再跟我姥说一声就去找您报道。”
“好嘞。”
走出胡同大家又分开走了,这边的动静惊动不少人,村长和其中两名护送的村民难免解释一遍事情原因经过。
众人又把曹家父子骂一遍,有认出他们的背地里唠叨两句。
这厢,田宁和贺东升一前一后的走着,等路上就剩他们两个人,月亮也露头了,贺东升渐渐走近:“没吓着吧?”
田宁摇头:“还好。”
大约是直觉作祟,路过荒废宅子的时候田宁比平常小心,曹家父子也低估了她的反应能力。
贺东升凝视她渐渐恢复平静的眉眼,也舒缓蹙紧的眉头:“他们俩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我知道。”
现在曹福源父子不肯说躲在那宅子里做什么,看他们进了公安局能不能顶住,就算想法没能实施,但抢劫的罪名还在。
田宁还好奇一件事:“你怎么随身带着一块表?”
上次见面他提过梅花表,田宁当时想也不想的说了牌子,隔那么远距离灯光又微弱,没有仔细辨认根本不会知道是什么牌子,她说的准确,曹振华父子的罪名越确凿。
贺东升唔了一声:“我自己的表坏了正在修,随身带着用一块。”
用的这块本就是打算送给田宁的,本意是让她明白,他日子还算过得去,后来就揣在兜里了,打算回头找个合适的时机送出去。
田宁管不着人家用什么表,松口气,笑笑说:“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恰好过来可能会比现在麻烦。”
“小事。”
在来之前,贺东升帮孙老太去田家借个梭子用,发现田宁还没下班,就顺道走过来了,也幸好他来了。
很快到田家门外,李凤英正从家里出来看情况,见她回来,嗔怪问道:“怎么这时候才回来?饭菜都凉了。”
田宁也没打算瞒她:“遇上抢劫的了。”
“啥?”
贺东升在一旁帮忙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李凤英听完脸色难看,下意识就说了一句:“谁让你那么晚回来的?下班不回家在外面干啥?”
本就该谈婚论嫁的大姑娘,要是因为这出了事,还怎么嫁人?
田宁本就没打算从她口中听到安慰的话,闻言冷笑:“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你不该骂那两个下三滥吗?”
贺东升还没走,似笑非笑的看向李凤英。
李凤英再次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又不好发作,不耐烦的说:“行了,没事就好,快点回家去,越来越没个女孩子的样儿了。”
田宁懒得与她争吵,回头对贺东升微笑示意就回家了。
李凤英堆出笑,贺东升却没看她,直接转身回家去了。
吃了晚饭田宁就去睡觉,其余知道消息的田家人的都觉得奇怪,出了这样的事田宁还能睡着真是人才,唯有田卫星握着拳头说:“明天我要去看看那个俩杂碎是谁,我打死他们!”
“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