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温柔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眸, 嗫喏片刻后,说道:“是许子墨。春猎时候我答应了要送他一个亲手制作的香囊, 所以回来以后都在闭门造车……我的绣工,你知道的……”
不练练,没法送出手。
白凝霺轻咳一声,的确,公主的绣工比她还烂……
她忍不住, 小心问道:“你为何要送他香囊?”
陆温柔飞快地瞟了一眼白凝霺,面颊通红:“就是……春猎的时候,我和许子墨闲聊的时候,他的朋友路过,两个人说了几句话。许子墨指着他朋友腰间挂着的香囊说,那是他朋友的媳妇亲手做的,眼神里隐藏不住的艳羡。然后……然后他说也没人给他做香囊,我看着……”
“你看着觉得他有些惨,心生同情,”白凝霺嘴角微微一抽,打断她说道,“所以在他的央求下答应亲手做一个送给他。”
陆温柔神色有些迷惑:“霺儿,你怎么知道?”
她还没说完呢。
白凝霺:“……”
她目光怜惜地瞧着陆温柔,这个傻姑娘,自己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呜呜,和她一样。
白凝霺轻咳一声,让她去拿纸笔,写了一个香方递给她:“你照着上面的法子做便可,但是做出来究竟效果如何,这还是要看你本人。”
陆温柔拿着香方,唇边不由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霺儿,谢谢啦。”
白凝霺笑了笑不再多言。
她盯着陆温柔弯起的唇角看了半晌,忽然觉得有许子墨这样一闹也挺好的,至少可以让她走出霍言风的阴影。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二公主笑得那么开心了。
她浅浅一笑,决定还是不要点破对方在忽悠她为好。
因为二公主看起来对许子墨已经有了那么一点好感,否则不会连那么简单地骗局都识不破。
于是等到她回白府数日后,白泽抽空去看她的时候,白凝霺偷偷地对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哥哥,我觉得二公主和许大人可能最后会走到一起。”
白泽素白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剥着荔枝。已经剥了一小碟,听白凝霺这么说着,便用小银勺将一枚果子送到她嘴边,看着她吃下去后,唇边含笑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白凝霺的两腮一鼓一鼓地,含糊不清道:“许大人不是那种为了权势而出卖婚姻的人,他这样费劲心思地忽悠二公主只能说明他是真的喜欢公主。虽然这‘喜欢’的表达方式有那么一点……特别,但是架不住好用呀。你看,公主现在满脑子的都是为他绣香囊,哪里还有功夫想别的男子?”
她想了想,又说道:“我和公主自幼相识,还第一次见她愿意为了一个外男练习自己那惨不忍睹的绣工。由此可见,二公主对许大人也不是一点情谊都没有。”
白泽放下手中的荔枝,拿着手帕倾身替她拭去嘴角的汁水,笑道:“许子墨虽然出身寒门,但是学识和能力方面并不低,未来必定会有一番作为。再者,现在陛下有意提拔以他为首的寒门子弟。二公主嫁给他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白凝霺趴在床上,双手撑着下颚,双腿在空中晃悠。
她现在好像明白了前世许子墨为何一直未娶妻,一方面他受皇伯伯重视,婚姻无法擅自做主,还有一方面便是他心里一直偷偷喜欢二公主,想等着她放下霍言风。
白泽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轻笑道:“他们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外人插手只是在做无用功。”
白凝霺头顶的呆毛跳了跳,她点点头。
感情这种事情还是要靠自己想清楚。
“对了哥,皇伯伯有没有问过你关于我身世的传言。”白凝霺从床上坐起,眉头微蹙。
先前,她让檀香压着那些背地里议论是非的宫女去了宣室殿,那几个宫女都被罚了杖责,一时之间宫中关于她身世的传言少了。可是,长安城内的传言越演越烈。
白泽轻轻一笑,平淡道:“没问,陛下不会在意这些。”
因为陛下要的只是一个对付霍家的刀,不论这把刀究竟做过什么事情,只要它能牢牢攥在手中、刀尖锋利便可。
白凝霺沉吟片刻,抬眸瞧着他的双眸,说道:“哥,我想见一下当初抱我回霍家的老婆婆。”
白泽怔愣一瞬,看着她眸底的执着,缓缓点了点头:“行,但要再等几日。”
他站起身,揉了揉她的头顶,眉眼温润:“你也别再和景湛闹了,他这几日都快把白府的门槛踏烂了。”
白凝霺神色一变,娇娇柔柔地瞪了一眼白泽:“哥,你站哪边的?”
楚澈忽悠了她,她岂能那么容易就原谅他?
白泽摇摇头,笑道:“我当然是站你这边。虽然不知道你和景湛怎么了,但是你这样晾着他也不是事,要是景湛耐心耗完了、移情别恋,有得你哭。”
他瞧着白凝霺羞红的双颊,强压住心底的酸楚,勉励笑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白泽走出观澜苑,便见楚澈正蹲在院门口,眼神时不时往里面瞟,抬眸瞧见他,双眸一亮,站起身打招呼道:“陵川,你在啊。”
白泽眼角轻轻挑起,对拦在院子门口的怜香说:“让他进去吧,若霺儿问起就说是我说的。”
楚澈眉宇一松,笑道:“大恩不言谢。”
白泽哼笑一声,声线平淡:“你不必谢我,我只是不想让霺儿难过伤心。霺儿既然选择了你,我自然不会阻拦,但是你若负她……”
他眸底闪过一丝寒光:“我定不会饶你。”
楚澈郑重地行了一礼:“你放心,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负她。”
白泽微微颔首,注视着他的背影,心中翻涌起一波又一波地苦涩,良久后,抬手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转身离去。
只要是霺儿喜欢的,他都会双手奉上。
哪怕是她喜欢的人,他也会帮她达成夙愿……
*
白凝霺见白泽出去后,从床上爬起来,拖着受伤的脚踝移到梳妆台前翻出一个首饰盒,里面放着楚老夫人送的凤血玉镯。
“吱嘎”。
白凝霺以迅雷掩耳之势把首饰盒放回梳妆台,像一个小兔子一样跳回床边,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
待看清来人时,她忍不住皱起了眉:“你怎么进来了?两位不是让怜香拦着你的吗?”
楚澈自顾自地走到她床边坐下,抬手欲摸摸她的脑袋,白凝霺侧身躲开,面露薄怒。
他眸光暗了暗,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笑道:“陵川放我进来的。”
白凝霺听了,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你出去,我还没原谅你呢。”
楚澈手中动作顿了顿,视线落到她身上。
白凝霺并未束发,三千青丝柔软地垂下,脸倒脖子每一寸皮肤都很白,只是眉宇间的怒意淡化了几分乖巧,整个人宛如一只炸毛的小奶猫,露出利爪,奶凶奶凶地挠人。
他垂下眼睑,声音沙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算计你。”
这几日,他想了许久,方才猜到霺儿多半是通过凤血玉镯联想到了他其实早就心仪于她,却还算计她,让她钻到他亲手编织的网里,退无可退,只得嫁他。
白凝霺呆愣了一下,随即气哼哼地扭过头,不愿看他。
楚澈眸底罕见地闪过一丝慌乱,掰过她的头,急声道:“霺儿,你听我说,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有军功在身,本是可以直接向陛下求来一纸赐婚,但是我担心这么做以后,只会把你推得更远,陛下也可能会以为我心怀不轨。”
他垂下眼帘:“所以我才会故意接近你。”
白凝霺瞧着他的模样,突然没脾气了。
人真是奇怪,前些天她知道他在骗她以后,即便她知道他这么做是因为喜欢她,但她的怒火就是抑制不住地翻涌。可是今天看见他以后,她突然不气了。
他心里有她便是了。
况且,他也没有给她带来实质性的伤害,反而一直都在维护她。
她故意绷着脸道:“你去把我梳妆台上的那个檀木首饰盒拿来。”
楚澈依言拿过来,他打开见里面是凤血玉镯,面色不由变了变,唇角微微垂下。
霺儿真的不会原谅他了吗?所以要把凤血玉镯还给他?
白凝霺淡淡一笑,执起玉镯说道:“我和你说一个秘密,其实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我为了霍家与白家闹翻,间接害死了姨母,害得姐夫和四哥逃窜在外,害得哥哥在朝堂上举步艰难,还害得……”
她抬眸看着楚澈,眼角滑落一行清泪:“还害得你被迫喝了御赐的毒酒,七窍流血而亡。”
白凝霺擦去眼泪,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我也觉得奇怪,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有的时候,我都怀疑,现在是梦,而那个才是现实。”
楚澈微微怔了怔,以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霺儿,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和你做过一样的梦。”
某日,文中一群湘王党派聚集在一起。
陆温祥:我当初送了只雪狐给媳妇,赢得了她的芳心,得以娶她。
陆温沉:啧,我比你强,我和我媳妇青梅竹马,御赐婚姻,水到渠成。
许子墨:呵呵,我媳妇是我忽悠、外加幸苦追来的。
楚澈:哦,我更厉害了,我当初把我媳妇忽悠得团团转,骗得她把自己卖给了我。
白泽:……我母胎solo,不配有媳妇。唯一喜欢的小宝贝,还被人给骗走了tvt
=w=
本章不肥,所以还有半章,应该12点以后发了,小天使们可以明天早上起来看哦~
第50章
楚澈唇边挂着一丝笑意,抬手揉揉她的发顶, 温声说道:“我还梦见晋王称帝后, 欲封你为昭仪,但是你不愿, 自尽在了楚府门前。”
刺目的鲜血染红了漫天白雪,刺疼了他的双目。
白凝霺不由瞪大了双目, 直愣愣地看着他。
难道楚澈也是重生的?
楚澈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我要和你说声对不起, 你当初和苏昭仪去礼佛时遇到我和祖母, 也是我刻意制造的巧遇。因为我不想像在梦里一样, 只能默默护着你,在最后一刻才能向你表达心意。”
白凝霺平静地点了点头, 将手中的凤血玉镯递给他。
楚澈面色不由白了几分,接过镯子, 眸底暗淡。他摩擦着玉镯光滑的表面, 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这玉镯我会替你收着, 等你原谅我了, 我……”
“谁要把玉镯还给你了,”白凝霺鼓着腮帮瞪了他一眼, 发顶的呆毛因为气愤而一跳一跳的,“我是让你帮我戴上!”
楚澈呆了呆,黑眸中似有星河灿烂,忍不住裂开嘴角,执起她的手, 缓缓将凤血玉镯推至她手腕间。
他抬手捧着她的面庞,眸光专注而认真:“霺儿,你放心,我这一世定不会负你。”
他久久地注视,让白凝霺的脸上顿时染上了红晕。
她本就生得极为出挑,虽然尚未及笄,但是五官精致,神韵澄澈又明媚。
楚澈的眸光光渐渐变得炙热,目光掠过她的眼睛、鼻子,最后落在了她的樱唇上。他低头轻轻在她唇上蹭了蹭,伸手将她圈如自己的怀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