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溪惊讶：“它暴露在外头的反而是弱点？”
“所以，这是一条心机蛇。而且，它在有意锻炼神识，神识，是兽类的短板，很少有兽类有这个意识。很聪明的一条蛇。”
“欣赏它？不如带走做你的宠物。”
“不行，太丑。”
“”
方才谁说的不能以貌取人？
夜溪：“再聪明，再能干也没用，我打算用我的新武器。骨架哦，神识凝成的骨架，它的毒液没用，而神识？想胜过我没可能。只有它的本体，希望它能带给我惊喜。”
竹子斜她一眼：“去吧。杀死它，我亲手做熟了喂给你。”
看一眼对面大蛇，并不想吃！
夜溪飞过去，直接放出骨架，自己坐在头骨里面，俯视着这条蛇王。
巨型，但不如九翅蜈蚣蛇长，但也有近两千米，这样的蛇若是落到凡间变成化石，定是凡人口中的龙脉风水宝地。但在这里，不过是小头领罢了。
蛇母魔窟比仓禹大，即便参照仓禹的面积，这样分区而治的蛇王也有非常多。
而且它们应该也按种类的不同划分地盘，除了品阶低的蛇群中什么蛇都有，之前九翅蜈蚣蛇那里，越靠近蛇王的地方，越多的蛇外形贴近蛇王。
这里也是一样，离蛇王最近的一圈内部区域，全是身布脓包的癞蛤蟆蛇。
透过眼窝子，夜溪很清楚的看到了这一点。
也不知道蛇母魔窟总共有多少种魔蛇，眼前这只是不是最丑的。
突兀出现的骨架，只是让正在进食的蛇王微微一惊，然后迅速摆出防御的姿态。地面上的半截身子屈起扒地，随时可以高高弹起，上半身直竖，蛇头微仰，警惕盯着比自己高半截的骨架。而在外的鳞片并未收回，定在空中，尖刺一端对着骨架。
“阁下何人？”
出乎意料，与其外形极不相符的是，这蛇王竟有一把子低沉悦耳的好声音，像大提琴。
夜溪忽然好奇：“你能化形吗？”
她发誓，她真的只是被这把子声音惊艳到了，忍不住想拥有这样声音的人会有怎样的人形皮囊，完全没奢望它能回答。
但——
“不能。”蛇王沉默几秒钟，问：“你对蛇母魔窟很不了解，那么来我这里只是兴之所至？并不是对我个人有仇。九翼那家伙是被你杀的吧。九翼的地盘离我这里不远不近，我与他几乎谈不上交情。在他之后，到了我这里，除了兴之所至，我想不到这到处都是蛇的地方能有什么指引你来。”
夜溪觉得他在自嘲，还听出了他对九翅蜈蚣蛇的鄙夷，而鄙夷背后，又似乎有些忧伤，这种高级复杂的情绪——
“你的智慧很高，不化形说不过去啊。”
“呵呵呵——”
一阵低沉的笑声，像大提琴在跳跃，夜溪挑了挑眉。
“所以，为什么没化形？我很确定，你们化不了形。如此高的修为——为什么呢？”
蛇王没有回答。
夜溪又问：“我的确第一次来，我应该对蛇母魔窟了解什么？”
蛇王又低低笑了声：“你也不是那些来专门斩杀魔蛇的。”
夜溪挑眉：“何以见得？”
蛇王黑灰透银的竖瞳有些幽深：“那些人啊，虽然至今奈何不了我们，但我们的有些事情他们很清楚，蛇母魔窟，没有能化形的蛇，无论修为高低。而且，你身上没有蛇药的气味。那些仙魔，总会尽可能多的带蛇药，恨不得衣缝儿里都缝满。”
夜溪：是我们准备不足了。
“所以，”黑灰透银的竖瞳瞬间涨了涨：“你来这里只是偶然。”
夜溪思忖一下，骨架点了下头：“算是吧，至少，我不是专门来猎蛇的。”
“那么——是所谓的历练，找个对手切磋吗？”
要把握谈话的节奏，果然够聪明。
夜溪笑：“有话直接说吧，我考虑考虑。”
又是一阵低沉悦耳的笑声。
“若你只是想找人打架，去找别人吧。我能不能打过你我不确定，但我不想打，你逼不了我。”
说完，蛇王原地消失，过了三秒钟，出现，比原来的位置偏移了百米，看着夜溪，证明他所言非虚。
“若你真的很厉害，别的蛇王打不过你，我可以给你指路，比我厉害的蛇王还有。”
“再若，你把所有蛇王都打败了，还想找我打，那就来吧。”
“总之，我和你非亲非故非仇非怨，万不得已，我不想打。就是这样。”
与对手说这么久的话，在夜王还是头一遭，可这声音太好听，她真想多听几句。
“你很惜命。”
“自然，我有脑子，当然惜命。”
呃，感觉是在骂九翅蜈蚣蛇没脑子似的。
“所以，我能问下你如此惜命的原因吗？毕竟你表现的并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反而像只担心我打扰你平静的生活。”
蛇王又笑：“平静的生活啊…”
长长低低的叹息，夜溪百爪挠心，好想知道什么样的人皮能配上这样的声音。
“我的声音好听吗？”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佛性蛇王（一更）
“呃，不错。”
黑灰的竖瞳里银光更闪：“所以，我想变得好看一些，这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不能浪费。”
“”
夜溪很确定，自己和竹子说人家丑的话谁也听不见的，但此时听蛇王如此风轻云淡的说着自己丑，莫名心虚。
“但是，你不是不能化形吗？”
蛇王又笑，夜溪又听到了自嘲的味道。
“或许，努力会有奇迹发生呢。”
夜溪在蛇王看不到的地方耸了耸肩，问：“比你厉害的蛇王，怎么走？”
虽然知道这蛇王定有利用自己的心思，但自己也不是非得按着它打，这么好听的声音，死了挺可惜的。
不过想到自己此行的最终目的，夜溪多问一句：“你们蛇王的上头是什么？”
应该是皇。
凡是群体，必然有阶层，必有塔尖，蛇王数量多，明显该有一个皇统领，不然不可能被仙魔围困这么漫长的历史中蛇母魔窟仍固若金汤一个仙魔的临时驻点都没有。
要知道，一路而来，夜溪观察过，有些只有低阶魔蛇的地方完全可以清理干净建立城池的，但没有，或者说，有过，但被毁掉了，再或者，建不起来。
应该有统领在。
蛇王久久未语，夜溪捕捉着他的精神波动，敏锐觉察到一丝不甘，不甘一闪而逝，接着是一丝恐慌。
什么意思？
恐慌也一闪而逝，蛇王维持淡定，漂浮的鳞片飞动，迅速组成几帧地图，上头的起点皆是脚下，定在骨架眼窟窿前几秒，哗的散去。
然后一言不发，消失了。
其实夜溪知道蛇王是藏进了空间缝隙之类的地方，虽然她找不出来，但不信以她的神奇的穿越空间障碍如无物的体质把蛇王的领域踩遍找不出来，而且，她还有竹子呢。
不过，就让它认为她拿空间手段没法子好了。
五张地图，五个蛇王。
夜溪收了骨架和竹子离远了商量：“选哪一个？”
意外之喜来得太突然，她有些选择困难。
竹子琢磨了一琢磨：“这个。”
面前是夜溪用精神力复制出的地图，地图都一般大，但上头比例不一样，有远有近，竹子选的是比例最大的，也就是最远的。
“为什么？”
“这一条，应该是冰属性蛇王，防御力最强，耐打，适合跟你切磋。其他的嘛，”竹子沉吟：“我去弄吧，我们要的是残片，没必要做久停留。”
夜溪扫眼地图，上头有标注的，竹子选的那张地势最高，非常高，高处不胜寒，需要御寒的兽类，一般都格外的难打。
皮太厚。
竹子把她送过去，难得的，在遍地是蛇没地插脚的地方看到一片白色净土，或者说，干净的雪山。
好高。
竹子把她放在半山腰：“爬爬山，热热身。”
说完，人就不见了。
夜溪无语，往了眼看似很近但其实很远的山顶，精神力放出渗入雪地，好嘛，敢情不是没有蛇，而是都在雪下头呢，离着雪面很远，很多蛇，行动间比别处的缓，估计是冻的。
夜溪没有飞上去，而是放出骨架，自己坐在头骨里面指挥着骨架一步一步往上爬，当然，速度很快，跟飞的也差不多了，骨架又不怕冷。
但一想到白茫茫的雪地上，一副骨头架子咯吱咯吱的走，夜溪心里就不得劲，纠结着要不要给编个袍子罩上。这可是自己的分身啊，代表着自己，虽然没露肉，但——也是裸奔！
裸得很彻底！
此想法一出，一个哆嗦，夜溪立即指挥着精神力上下飞舞编织，织了一件长到小腿的黑袍子，带帽的，捂得严严实实，唔，暖和了。
花了小半天功夫，才飞奔到山头。
山峰顶部有一块巨大石板斜斜向天，石板遮蔽的下部空间，很大，有一只蛇头在外头伸着，后头的身体延伸到石板底部看不见，应该是有地道通往山的内部。
观其脑袋的体积，这蛇身形应当与癞蛤蟆蛇王差不多，还好还好。
仔细看去，蛇王似乎在睡觉，许久未动，身体被外头偶尔吹进来的雪花盖了一层，看不清面容，但大体形状，与正常的蛇无二样，没有长翅膀，没有角，也没有脓包，甚至它的脑袋是长圆形的，看似无毒。
但夜溪当然不会掉以轻心，开口：“阁下还要装睡？”
蛇王大眼缓缓睁开，冰白色的巨眼中间是一道紫色的眸子，鲜艳的紫，很漂亮。它没有看骨架，而是看向骨架后的雪山，和下头的大地。
竖瞳里深沉的紫色璀璨流转，透出岁月沧桑后的宁静致远，夜溪不自觉心发紧，要是这条蛇也有一把子好声音，估计她得掉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