岦桑带着人进来,萧宝宝第一个跳过去,冷笑。
“哟,您老人家这个师傅当的可真自在,我要死那会儿您老人家是投胎做老太婆的裹脚布去了?”
茶爷瞪眼:“无礼。”
萧宝宝冷笑:“平日没事儿您老人家晃来晃去,真到了紧要关头了,您老人家躲得可真快。便是不讲情分,敢不敢卖我消息的?”
茶爷气闷:“我是真有事儿,不然我这么喜欢凑热闹怎么可能不去,不信你问凤屠他祖父。”
岦桑看热闹:“别问我,我那时候焦头烂额呢。”
茶爷瞪眼。
萧小灰拉着茶爷,亲切道:“爷爷你别理我爹。”
茶爷才好转那么一下下心情,下一刻脸更黑。
“谁不知道你们俩皆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虚情假意提起裤子——呜呜呜。”
萧宝宝捂了嘴把人拖开,换了个笑脸:“师傅里面请。”
茶爷横了眼,看,笑里藏刀。
茶水瓜果都上了,俩老头儿坐着闲话。
茶爷低低:“你非得叫我来。”
岦桑实话实话:“我看不住。”
“你找武厉啊。”
“他嗓门大,更吵。”
茶爷叹了口:“真不想来。”
“可你还是来了。有些关系一旦沾惹,再撕扯不开。”
茶爷唉声叹气。
岦桑笑笑:“你徒弟是萧宝宝,不是末始。”
他变成末始,你该怎么打还怎么打。
茶爷心道,说是这样说,到时候还能真分清楚了?对末始他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估计得大义灭亲。
唉,当初他就不该因为想掣肘末始而沾惹了萧宝宝,有预感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掣肘不成,怕是要被天打雷劈了。
心情非常不好,便想要别人也跟着不好,眼珠子一转,看到里头最小那孩子。
“那个便是你二孙子了?叫焜灭的?嘿,好名字,幸好不叫凤灭。”
他眼珠子一转,岦桑便知道他要生事,闻言淡淡开口:“我只拿他当做族里一般子弟看,他也只是将我当个族里普通长辈看。”
茶爷还不信,可观察了两天果真是如此,两人没刻意回避,也没刻意亲近,真是当一般关系处着。
让他看不过眼的是,这老东西竟由着二孙子喊夜溪娘喊大孙子叔。
而大孙子还真把他一个爹娘的亲弟弟当侄子待。
“你不管管?”
岦桑说他多管闲事。
“你若改了这破性子,不定真能和你徒弟父慈子孝。多少年了,也就一个萧宝宝能忍受你。”
茶爷一堵,他就多管闲事了怎么了怎么了?没他这个多管闲事的,你们这些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谁能认识谁?
但又不禁按着岦桑说的去想,自己和萧宝宝父慈子孝,和末始父慈子孝一个寒颤。
茶爷看他一眼再不多说,话已点到,多说无益处。先入为主把萧宝宝看做了末始,再怎么点他还是脱不去末始的阴影算了,反正他喜欢受累。
焜灭第一次知道茶爷这个人,听了他的本事很是惊奇,哒哒哒跑过来,仰着脸问他。
“那你知道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的恶行喽?为什么不出声呢?不是替天行道伸张正义吗?如果不是,你干嘛缠着我大伯?”
茶爷一噎,他想说人家的家事私事他从来不插手,但面对焜灭明亮的眸子,这话便说不好。
只能道:“世上人这么多,我哪能时刻盯着呀,只能想知道什么了再去算。”
焜灭以为然,点点头,又若有所思:“他们都说茶爷厉害,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那能不能有很多个茶爷,每时每刻盯着所有人,再有像我这样的,立即救出来呢?”
茶爷喉咙发干:“这个,这个,怕是不太好吧,谁都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被别人看在眼里吧。”
焜灭有些失望的叹口气,道了声我也不喜欢这样,又用期望的眼神看他:“那不能有什么神通,哪里有恶,谁人作恶,立即就能知道了即刻去救援呢?若是那样,再有像我一样遭遇的孩子便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茶爷从嘴巴到肚子都干巴巴的。
岦桑笑他:“这才该是你立下的宏愿。”
萧宝宝讥讽他:“这个比偷窥别人强多了。”
茶爷气,指着空空:“你们问她,饶是直接掌管法则的獬豸,能否做到这一点?”
空空懵,她才赢了一圈银子,被牌友们恨得牙痒痒,怎么突然听到有人在点她名?
晃荡过去:“说我呢?”
茶爷便把焜灭的问题跟她说了,幸灾乐祸,看你个獬豸怎么说。
空空当即道:“乱象用重典。”
显然她是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的。
“如果将我家焜灭身心经受之苦,百倍偿之,并公示三界,在芸芸众生眼前施刑,应该可以起到很好的警示。”
“至于说在起源时灭其念,唔——若是有专门施加在孩童身上的法则,触之即反弹——这个我还在研究,目前没那个能力触及。”
茶爷张大嘴,你还真想过,还直接想到创造法则的层级上去——我该佩服这一行全是异想天开的?
萧宝宝骄傲:“我们的信条:不怕做不到,就怕不敢想。”
茶爷吁吁两声:“这天盖不住尔等,这地载不了尔等。”
萧宝宝笑笑,空空却认真道:“敢想敢做,天更高,地更厚,求知天高地厚,才不知天高地厚,明明是两赢的好事。”
“天地法则从无到有,由少及多,逐渐衍生,我们蒙前人恩泽,怎可不荫及后代。人人墨守成规不思进取不加改善,只会消耗不懂创造,与蛀虫何异?”
“既然来一遭,心向往,力能行,不敢懈怠。”
一字一句,字字铿锵,句句决绝。
室内没了声音,所有人看着空空,此时的空空,是女神,带着众生披荆斩棘走向辉煌的光明女神。
岦桑含笑看过众人,最后看向茶爷。
茶爷嘴半张,心中激荡,念头纷杂。
果然,怪不得才上神界只有微弱的獬豸血脉便得到獬豸一族的全力相护,原来獬豸看重的并不是那丝丝血脉,而是这孩子一颗光明赤诚的心吗?
再看到别的人,大大小小全望着空空,不管懂与不懂,目光神态间皆是赞同与支持,便是他始终戒备着的萧宝宝,也是一脸的与有荣焉和真心认同,眼底透出对师妹理想的坚定簇拥。
或者说,这也会是他的理想?
茶爷觉得有些乱,心里有些乱,脑子里也有些乱,想说什么,又不知该怎样说,啊啊两声,走出去站甲板上吹风。
热。
第一千九百四十章 鲲鹏(一更)
茶爷吹着风,有些心烦气躁。
岦桑慢慢踱步到他旁边,无情嘲笑:“发现这帮孩子比你想的要好,很失落吧。”
本以为是无法无天自私自利,谁料人家心中自有天地自有公义还愿意为世界变得更好献上自己的力量,相比之下,可不衬得他自以为是自大偏见嘛。
说实话,虽然岦桑不意外空空能说出那样的话,别人也有同样的想法,但当听到焜灭之前与茶爷说那些时,他是很吃惊的。
有过那样的遭遇,将生身父母骂成那样,心里的怨和恨可想而知,他的偏执和烈性,也是有目共睹的。
这样的一个孩子,本以为即便现在获得解脱也会留下什么不好的阴影,却没想到其本心仍是良善,为可能同样有自己遭遇的人而担忧。
不愧是凤凰纯血。
焜灭:说来不好意思,还以为自己多惨多可怜呢,但听了金锋叔的故事,小二叔的故事,明慈们的故事原来大家都惨,忽然觉得过往如云烟呢。
金锋、食小二、明慈:谢谢你的同情哈。
茶爷老脸有些挂不住,嘴硬:“没有可取之处也不会走到今天。”
好吧,是我看低了又怎样?我也没怎么着他们。
岦桑笑笑:“那你承认萧宝宝也有可取之处喽?”
茶爷怀疑的眯起眼:“怎么突然为他说好话?”
岦桑摇头:“实话实话罢了,且,我做什么为他向你说好话,你觉得他不如你?我可不这样认为。”
扎心了,怎么滴,要我去巴着他?
岦桑懒得再搭理他,老这么端着,生怕末始苏醒不第一个弄死你呢?
回转身,踱回去,屋里已经重热闹起来,好像方才豪言壮语众志冲天的不是他们似的。
鲲鹏一族风景的确一绝,厚水长空,博大浩渺,水里有大鱼,天上有巨鸟,大鱼一跃海浪千尺,巨鸟振翅,飓风袭天。
众人看得心透了很多窟窿似的,全是风。
末日小声嘀咕:“这样坦荡的地方,生出的女子也该飒爽豪情,怎么——”
会出个那个别扭疯狂的女人呢?
鲲族有人来接,正是三个舅舅,不是没听到末日嘀咕,却只能装听不见。
可不是,他们的妹子原本正是飒爽豪情不输男儿,后来
明禅念了声佛:“劫。”
三个舅舅感动,就是劫,他们妹妹可不是那样的人儿,绝对是劫数在搞鬼。
“哈哈,凤屠呀,焜灭呀——”叫着这两个名字,鲲大舅脸皮忍不住的抽。
两外甥讲得清楚明白,请直呼大名,不然不理你,只能如此叫了,但这又屠又灭的算了,多叫几遍就习惯了,总比直接叫什么爹死娘死来的好吧?
“快快快,知道你们要来,家里把最好的地方布置好,绝对让你们喜欢。”
鲲鹏的洞府也颇为独特,直接在空气中开辟小空间,既不影响他们游泳飞行,还能随心所欲的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