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海葵皱眉问:“有什么问题?”
赵馆主笑道:“没问题,就是项二小姐名头响亮,老夫感慨一下后生可畏。”
拿了门禁牌,项海葵从前厅进入后方花园,一路走,一路都能听到声音。
“果然是没有灵根,奇怪,没有灵根怎么修炼的,你们能感受到她几品吗?”
“十年前是五品,现在应该六品了吧,毕竟是被剑尊看中的人。”
“不是说她是被买一送一的么?”
“即使是送的,也得有点实力吧,毕竟将你送给剑尊,肯定是不要的……”
一连串的笑声。
项海葵反手在剑匣上拍了下,剑匣裂开一条缝隙。
议论声和笑声都停了下来。
剑修释放剑气,是动手前的警告。
这个时间段能住在驿馆里的人,不是各大城主的儿女、弟子,就是大门派的精英,没几个蠢蛋会无缘无故的跳出来挑衅她。
项海葵还真希望有这样的蠢蛋,她便可以出剑。
接下里的日子可能会安生许多。
最好多跳出来一些蠢蛋,让她证明一下,去他妈的买一赠一。
项海葵顺着标识来到自己的房间,拿着门禁牌正准备开门,隔壁房门嘎吱一声,从内出来一名女子。
这女子相貌姣好,腰肢极是纤细:“驿馆那么多空房间,你为何非得住我隔壁?”
语气极为不善。
项海葵知道她是谁,雪龙城的大小姐万玉腰。
路溪桥提醒过她了,说这女人出了名的跋扈不讲理,很有可能会被人当枪使唤。
还真让路溪桥说中了。
驿馆这么多空房间,馆主非得把自己安排她隔壁,也不知收了多少黑钱。
项海葵:“这不是我自己挑的。”
万玉腰:“那就去找馆主,重新挑一间,我不喜欢左右有人。”
项海葵:“哦,那你去吧。”
万玉腰一眯眼:“我是说你。”
项海葵也眯眼:“我知道。”
万玉腰露出一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冷笑。
项海葵精神抖擞,也不开门了,站在门口掐着腰和她对着冷笑。
来啊,挑衅我啊,拔剑啊,干架啊!
反正都是枪,别人能用她也能用,项海葵才不会去可怜她。
万玉腰当真被她激怒,锵然拔剑:“那就打,谁输了谁滚!”
她跳过栏杆,从三楼一跃而下,落在了花园里。
项海葵正要跟着跳下去,突有一道凌厉的剑气从万玉腰身后袭来!
万玉腰侧身挥剑挡下,两道剑气相撞之后,并未完全抵消。
明显是攻击者更胜一筹,逼着万玉腰向后退了两步。
“万大小姐,你在你的地盘张狂还不够,欺负人欺负到我银沙城头上了?”
项海葵还站在三楼走廊里,蹙了蹙眉,这是项天晴的声音。
片刻后,项天晴从外面走了进来。
仍旧是一袭绯红纱衣,可从前的她红衣红唇十分妩媚,现在则像火一般热烈。
大概是跟着荆问修杀剑的缘故,眉宇冷硬了许多。
万玉腰柳眉一竖:“剑修之间公平对决,何时算欺负人了?”
项天晴道:“也不瞧瞧你的年纪,真公平,就冲我来,找我妹妹做什么?”
“好啊,那就你!”万玉腰提剑便斩向她。
项天晴腰间的剑也再度出鞘。
王都驿馆的院子够大,足够两位美人翻上翻下。
落入院中的神识越来越多,各种不加遮掩的点评,焦点都汇聚在项天晴身上。
项海葵也看出来了,这些年项天晴在剑道上必定下过不少苦功。
看来自己冤枉她了,老家人给她铺路归铺路,有一些名声,可能的确是她自己赚来的。
在万玉腰即将落败时,赵馆主匆匆而来,拦下了两人:“哎呦大小姐们,这是怎么了?”
万玉腰瞪着他:“还有脸问怎么了,我动身之前就在帖子里写过,我不与人为邻,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赵馆主恍然大悟般:“瞧我这记性!”
“这次就算了!”万玉腰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飞身上楼,进房前还怒瞪了项海葵一眼。
眼神似乎在说怪不得敢在我面前嚣张,原来知道你姐来了!
项海葵好笑的很,大姐,幸好她来了,不然你早就跪下叫爸爸了行吗?
项天晴收剑上楼,跟着项海葵一起进了房间。
“我虽然讨厌你,但在外,你我同为银沙城的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父亲,必须站在同一边。”她将一枚令牌放在桌上,“这阵子你若有什么需要,派人拿令牌去剑道院找我。”
项海葵看一眼那令牌,她这般识大体的模样,自己也不好说用不着:“好。”
随后项天晴站着没动,也不说话,似乎是在等项海葵开口问她什么,可项海葵直接去铺床了,好像丝毫没将她的变化放在眼里。
“我先走了。”项天晴咬了下唇,离开了她的房间。
这些年,项天晴给从前的事情找到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项海葵可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恶毒。
大师兄本就是王都贵族,或许真怀着什么阴谋,想对父亲不利,毕竟连二师兄都这么说。
项海葵的确是帮父亲解决问题,但为了将自己取而代之,她处心积虑编了一套理由。
项天晴也不气了,自己不如人,怪不得谁。
与其整天担心别人说她更像父亲,自己为何不改变一下,变的比她更像呢。
所以她丢掉丹道,丢掉摆弄花草,将时间掰开揉碎了,一点也不浪费,勤修苦练,四处历练。
当她有稍微有点儿成就之后,就忍不住给父亲写了封信。
然而父亲给她的回应,实在令她心痛。
父亲的意思是,让她清醒一点,这些都是别人给她安排的。
父亲甚至透露出一些后悔之意,后悔让她走,银沙不遭殃,却换成别处遭殃。
她满身伤痕咬着牙付出的努力,就这样被否定了。
往后,她再也没有写过信。
……
不管发生什么插曲,都无法阻挡项海葵的好心情。
来驿馆之前,她让路溪桥帮忙去剑道院给学长送信,约他晚上见个面,学长答应了。
项海葵开心到飞起,沐浴之后换了套新衣裙,都出了门又拐回来,对镜涂了个口脂。
见面地点是学长选的,莲心湖,听说是金灵十景之一。
比着约定时间提前了半个时辰,等项海葵拿着地图寻过去时,发现学长已经到了。
岸上是喧闹的夜市,湖上飘着许多莲灯与小舟,她神识一扫就扫到了学长。
穿着素白长衫,盘膝坐在一艘小舟里,原本的短碎发已经齐腰长了,半披半束着,瞧着冷淡中多了几分恬静,和记忆中的影子似乎有些出入。
但这都过去十年了,学长从个凡人已经修炼到五品,不可能没变化。
“学长!”她传音过去。
寒栖正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朝她望过来,指了下自己对面的位置,做出“请”的手势。
项海葵飞身一跃,落在小舟尾部,解了剑匣,与他隔着个小桌子坐下来:“瞧着你气色还好,我就放心了。”
“多谢关心。”寒栖看一眼她搁在一旁的剑匣子。
他腰间的玉坠子,可以将天狂逸散出的剑气阻隔。
天狂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我听说你先前伤到了意识海,失去了很多记忆,还以为你连我都不记得了。”先前听到这消息,项海葵还感觉自己有毒,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爱失忆。
寒栖倒了杯茶,推给她:“其实,我现在对姑娘也仅有些模糊的记忆,只是姑娘多年来一直不间断的写信,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那些信简直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关键还有许多地方看不懂。
但有一点他明白了,自己借用的这具肉身,与她不但是同乡,还是她爱慕之人。
这是他之前不知道的。
“太惨了。”项海葵心疼不已,原本就背井离乡的,现在连家乡的记忆都模糊了,“没关系,慢慢来……”
“怕是难了,不在故土,也无法触景生情。”寒栖望向不远处的一艘画舫,尽量避开与她视线接触,“姑娘应该是我在此地唯一的过去,也无法令我……”
他想传递给项海葵一个信息,自己不可能想起过去了,现在的他,是个全新的他。
谁知项海葵打断道:“我算什么过去,学长从前压根就没注意过我。”
她早有准备,从储物戒里取出两沓子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