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战脚步一滞，随即把她放下来并弯腰与她平视，“你上次不是说着玩的？”
他没想到小丫头原来这么认真。
“当然不是！”她嘟起嘴气鼓鼓地说：“如果你不答应就算了，我看秦叔叔那人也挺好，要不我去认他当爸爸吧！”
那个秦绍元她可抵触得很，把他搬出来只不过是想让江战知道不是非他不可，俗话说上赶子不是买卖，有时候做事要以退为进才行。
“你这随处认爹的事儿你姐知道吗？”听到她还要认别人当爹，不知为何，江战觉得有点儿扎心了。
“我的事她都尊重的。”见他绷起脸有点生气的样子，杨然在心里早已乐得不行，她这个疑似爸爸还真是可爱！
“你们家家教可真宽松。”江战无奈得叹了口气，语气里透着小委屈，“你都不为我想想吗？我要真成了你干爸，我和你姐的关系就乱了。”
“我可以告诉你个秘密哦～”她举起小手招呼他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其实我和芸姐姐没有血缘关系，你俩的关系乱不了。”
“真的？”这个消息让他有点意外，这么长时间杨家这娘仨一直都很相亲相爱，“你没骗我？”
“没有，我骗你就变小狗儿！”她伸出两根胖胖的手指对天发誓。
看她认真的模样，江战只能模棱两可地说：“咱们先去吃饭，你这个想法我会考虑的，不过你不能再随便乱认别人当爸爸。”
“可以，我等你好消息哦～”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杨然欢快得往食堂方向跑。
江战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心想这件事他需要和杨素芸好好谈谈才行。
两人吃完中午饭，江战骑上自行车把她送回到服装店。
在路上，想到那个秦绍元，杨然好奇地问道：“江叔叔，那个秦叔叔是你的好朋友吗？”
“你问他干嘛？”江战以为她对秦绍元还抱着认干爸爸的想法，急忙打断她，“别打他的主意，他太不喜欢小孩儿和小动物。”
“切～刚才他还主动跟我说话来着，我觉得他对我还不错。”虽然嘴上说着反驳的话，但她却把江战的话记在了心里。
“你要乖一点，听话。”江战只把她当成一个五岁的孩子，于是糊弄道：“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你俩也算是陌生人，离他远点儿就对了。”
虽说他和秦绍元从小一块长大，但他有时候真的看不透这个人，如果不是在小时候秦绍元曾救过他弟弟，他们也不会成为朋友。
“好呀，只要你当我爸爸，我都听你的。”
“……”
把她送到店里，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江战把杨素芸拉到一边问：“我想跟你谈谈关于杨然的事，你现在有空吗？”
“有，你等一下。”杨素芸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告诉她可能有些问题逃避是没用的。
他们来到一家小饭馆，现在这个时间也不是吃饭点儿，饭馆里比较冷清没什么人。江战点了两份热乎乎的面条后才说话，“杨然那孩子跟我提了两次，想认我当干爸爸，你有什么意见吗？”
“她什么时候说的？！”虽说早有心里准备，但她还是很吃惊，“她还说什么了？”
“很久之前说过一次，今天又重提了一遍。”江战看她吃惊的样子便猜道：“这件事你不知道吗？她一直没告诉你？”
“嗯，她没跟我说过。”杨素芸心口划过一丝苦涩，“你答应她了吗？”
“暂时还没有。”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想不想让我答应？”
“这个……我也不知道。”杨素芸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问题。她知道大人间的纠葛不应该延伸到小孩子身上，但让自己心无旁贷得去接受，她还是做不到。
“我觉得你应该和她好好聊聊，是不是因为父母早逝的原因，她比较缺少关爱。”江战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一些，他可知道，也许一句话说错，这姑娘的小暴脾气就上来了。
“缺少关爱……”上辈子她最害怕女儿因为生活在单亲家庭会有感情上的缺失，她以为自己做得已经足够好，看来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假象。
“好……我知道了。”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落寞，江战不由得心里一阵揪疼，“你这是怎么了？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杨素芸抬起头定睛看了他许久，眼圈也渐渐红了起来，突然她抬起脚狠狠踢向他的小腿肚，“都是因为你！你这个臭渣男！”
踢完人连面都没吃，她站起身就往外跑。
虽然没整明白这是怎么了，但他还是立刻跟着追了出去，可是还没出门口就因为饭钱没付被拦了下来。
等他付完钱，街道上早已没了杨素芸的影子。他弯下腰揉着发疼的小腿肚一头雾水，不明白他啥都没干怎么就成渣男了呢？
怕她出什么事，江战又急忙跑回服装店，从橱窗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这才放心离开。
杨素芸抬头间正好看到他转身走掉，眼里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
自从杨雅兰离开张家以后，张家的家务活都落在了狄秀芹一个人身上，这时候她才回过味儿来，她把儿媳妇赶走了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于是旁敲侧击得向张重庆询问杨雅兰什么时候回来。
怕她生气，张重庆并没有把最近发生的事告诉她，只说杨雅兰还想在娘家多呆两天。
有了这层压力，他只能再一次去机械厂里找人。现在机械厂的人们都知道这夫妻俩正在闹矛盾，每天都会有七大姑八大姨来杨雅兰的耳边瞎叨咕。
这帮人说啥的都有，但大多数人都是劝和不劝分，让她忍忍就过去了。
杨雅兰真是不堪其扰，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自动忽略他们的话就当没听见。
张重庆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别人议论的对象，他刚进厂门就发现但凡看见他的人都是一脸的八卦神情。
等找到杨雅兰的时候，他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把咱家的事说出去了？”
“我没那闲心。”杨雅兰白了他一眼，如果不是早对他不抱有幻想，这话还真能把她气死，“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爱扯老婆舌的人？”
“我不是那意思，就是看到你们厂的人瞅我的眼神不咋对。”
她一直以为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彼此之间都是极为了解对方的，看来是她想多了。
“你今天过来，又是什么事？”
第49章 谜底解开
“你在素芸家呆得也够久了, 要不你给我回去吧。”
这次的态度可比上次软和了许多, 可是杨雅兰并没买账, “回去可以，但我要搬出来住。”
问题迟早要解决，他总往这里跑只会平添更多的麻烦, 还不如丢给他个难题让他知难而退。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这男人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她是不会回去的, 反正她现在也不愁养孩子的钱, 就像她妹妹说的张家这些年只把她当个免费劳动力, 那她凭啥要这么作贱自己？！
“这是啥话？！我是老大，哪有不养活父母的道理？！”张重庆是真急了, 他可是出了名的大孝子，哪会允许自己干这种不孝顺的事。
“我没说不养父母，搬出来住不代表就不能尽孝道，你弟和你弟妹几个月也不去看他们一回, 你能说他们不孝顺吗？”
本来不想和他争辩这些, 可是想想这些年她真是受尽了委屈。
张重庆被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 想了半天才假意威胁道：“搬出来住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自己想好了，如果非要这么闹咱们就离婚！”
他只是想吓唬吓唬杨雅兰, 知道她就算是为了俩孩子也不会选择离婚的。以为能把她震慑住, 结果张重庆想岔劈了。
杨雅兰默默告诉自己，她已经给了他机会是他不珍惜。
于是便无所谓地说道：“既然谈不拢，明天咱们就把离婚手续办了吧。这样大家都落个轻松。”
“不是, 你这人是被啥东西迷了心吗？俩孩子以后咋整？我可告诉你！这俩孩子只能是我们老张家的，哪个你都别想带走！”他已经被气红了眼，脑袋里更是嗡嗡作响。
“随便你。”杨雅兰故意装得很冷漠，“你回去把该拿的手续都拿好，咱们明天离婚处见。”
俩孩子的问题她一点儿都不担心，只要自己装作不在意，狄秀芹不会同意要这俩孩子，毕竟都是“赔钱货”。
“你还真是疯了！”没想到她能这么淡定，张重庆逃也般得离开了。
回到家，他寻思了半天最后还没忍住跟两个老人说了个大概，想和他们商量一下对策，结果狄秀芹立马就火了！一个乡下女人还妄想破坏他们母子关系，她咋这么能呢？！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非让张重庆离婚不可！
“妈，你别闹了，我俩孩子都那么大了还离啥婚啊？”他现在特别后悔跟他们说了这件事。
“就她那穷酸相我早就看着不顺眼了，以你这长相和咱这家庭，有多是大姑娘愿意嫁过来给你生儿子！”
自视甚高的狄秀芹愣是让张重庆找出离婚要用的材料第二天硬拽着他去了离婚办事处。
杨雅兰是由杨素芸陪着过来的，等看到他们母子一起来时倒挺意外。
如果说今天只是张重庆自己一个人来，那这婚不一定能离，但现在狄秀芹参合进来以张重庆的懦弱性格他现在不想离也点离。
“你真的要离婚？”杨素芸在她姐的耳边小声问道，“以后不会后悔？”
她要先知道杨雅兰的真实想法才能知道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帮忙应对。
“离，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跟孩子。”杨雅兰说话时带着一丝颤音儿，飘忽的眼神并没有那么坚定。
看她这样，杨素芸叹了口气，张重庆真是把好日子过得稀巴烂！
但凡他说几句好话退让一步，她姐都不可能生出这么大的决心离婚。
当狄秀芹看到杨雅兰的时候沉着脸过来就要薅头发，幸亏杨素芸上前一步挡住了她。
虽然手够不着，可是嘴里的脏话却没停，骂骂咧咧一直到离婚处。
杨素芸本来想上前理论，被杨雅兰拽住胳膊拦了下来，“别和她一般见识，反正今天离了婚，以后我和他们也就没关系了。”
说这话时，杨雅兰的眼眶有些湿润，张重庆一直在旁边低着头默不作声。他的表现彻底让这段婚姻变得无法挽回。
这年代离婚的很少，谁要是离个婚，工作人员都会劝劝做个思想工作。只是还没等人家开口劝就都被狄秀芹给骂了回去。
今天这婚离定了！谁劝也不好使！
结果离婚的过程不是一般的顺利，杨雅兰懒得和他们扯皮，选择净身出户，两个孩子不出意外的，张家一个都不要。
直到出了离婚办事处，杨素芸都觉得这事挺玄幻，上辈子没离成的婚，这辈子竟然离成了……
她陪着杨雅兰去张家把母女三人的东西收拾好，其实也没啥东西，只收拾出两个编织袋的衣服就就离开了张家。
看着变得空荡荡的小屋，张重庆还是有些懵，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一天内他的老婆孩子都和他没啥关系了。
“我看你家胡同里有一处空房子，明天我问问是租还是卖。”
回去的路上，杨雅兰的面上看不出悲喜，她能开始规划将来的生活，杨素芸感到很欣慰。
“不着急，你在我那里住多久都行。”
“你家也不大，住时间长了可不行。”之前，杨雅兰以为自己如果真的离婚了一定会特别伤心，可是等真的离了心里反而变得很轻松。
日子还要继续过，她唯一对不起的只有两个孩子。
平时张重庆在家的时候也不爱带孩子，所以小花和他的感情比较淡薄，知道父母今天离婚，虽然心里有点难过但并没在杨雅兰的面前表现出来。
小叶才五岁正是懵懂的年龄，她还不知道自己家里发生了啥事，大家也都没有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