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笑的和蔼,“老奴陪着皇上。”
殷盛不置可否,衣襟散乱的瘫倒在台阶上,“朕下令杀了那莫晏卿一家老小,他恨不得喝朕的血,啖朕的肉,或许还会千刀万剐将朕凌迟,不好,不好,这样太疼!朕还是自己了结吧,除了朕自己,谁也别想杀朕!”
“啪!”
殷盛手中的酒壶摔碎在地上,殿中酒气弥漫。
谢岑达和陈昭义带兵破城而入,晏卿留在城外军营中,站在一座山上,看着城里的方向。
很快城里响起来喊杀声,还有浓烟滚滚。
莫问、范云昌等人站在晏卿身后,范云昌拿着一个望远镜,看了一会儿说,“是皇帝寝宫的方向,应该是殷盛自焚了。”
关逸城分外遗憾,“这个老谢,怎么能让狗皇帝自焚了!他做了这么多恶,就应该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就这么让他死了,实在太便宜他了!”
“对,不能这么便宜他!就算烧的只剩一把灰了,也要给他撒到茅坑里去!”
“还有那个梁成武!这个老阉狗更可恨,绝不能让他死的太容易!”
终于,城里安静下来,谢岑达放出了信号,范云昌喜道,“主公,城里都解决了,咱们可以进城了。”
“走吧。”
晏卿被手下将士簇拥着进入皇宫,金銮殿上,谢岑达与陈昭义分立两侧,正中间跪着两个人。
众人认出,一个是皇帝殷盛,一个是宦官梁成武。
晏卿有些意外,殷盛不是自焚了吗?难道放火烧宫殿的不是他?
谢岑达道,“主公,属下差点晚了一步,让这狗皇帝自焚死了!幸好这阉狗跟他起了内讧,不然咱们就不能手刃狗皇帝了!”
原来,殷盛要时,被梁成武拦下了,梁成武自知自己跟莫家军有仇怨,因此想用活的殷盛来邀功,顺便把罪责全推到殷盛身上。
梁成武战战兢兢的趴伏在地上,此时忙抬头求情,“莫将军饶命啊,奴才当初也是听命行事,逼不得已!如今奴才特意留下来殷盛的狗命,等您来亲自处置。莫将军,您就看在奴才将功折罪的份上,饶了奴才一命吧!”
殷盛看着昔日对他谄媚至极的狗奴才,如今反水对敌人摇尾乞怜,还称他狗皇帝,不禁冷笑。但也没跟这狗奴才攀扯,他闭上眼,谁也不看,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谢岑达两步上前,一脚踹开梁成武,怒气冲冲的骂道,“狗东西,竟然还敢求情?当初我十万莫家军求你的时候你怎么不饶他们一命?那么多好儿郎,离开父母妻儿,为大殷守护边疆,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你这个狗东西的一己私欲下,你还有脸求情?!你怎么敢有脸求情!”
他这一番话又撕开了在场莫家军的伤疤,昔日血流成河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众人一时赤红了眼,死死盯着梁成武,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梁成武吓的两股战战,趴都趴不住了,身子一软,载到在地上。
晏卿没看他,走到殷盛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殷盛,声音冷淡,“殷盛,我莫家一百二十七口人命,和莫家九万多将士的命,还有大殷千千万万被欺压的无辜百姓,今日咱们便来算一算这笔帐。”
殷盛睁开眼,抬头看着晏卿,嗤笑一声,“昔日我是皇帝,想杀谁便杀谁,不管是莫家一百二十多口人,还是九万莫家军,杀掉他们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罢了。今日你是皇帝,你想杀谁便杀谁,何必找这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找死!”谢岑达这个暴脾气,哪里能忍得了他这话,一脚踹上去,殷盛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住。紧接着,谢岑达就抽剑劈了下去,一剑削掉了他的脑袋。
殷盛血溅当场,再没有了一点生息。
梁成武立刻吓晕了过去。
范云昌摇头对谢岑达道,“你中计了,他就是在故意激起你的怒火,让你给他一个痛快。你倒好,果然把人痛快的处理了。”
谢岑达此时才恍然回神,傻眼了,结结巴巴的看向晏卿,“主公,属下、属下……”
晏卿笑了下,“算了,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早晚的事。”晏卿对折磨人没什么兴趣,只要大仇得报,敌人是怎么死的他并不在意,他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将梁成武也带下去,斩首示众,以祭我莫家十万英魂!”
“是!”
在场的所有莫家军,都声音洪亮的应道。
他们背负的血海深仇,今日终于得报!
第59章 在皇朝末年刷淘宝11
半月后, 晏卿登基称帝, 改国号为汉, 年号元德。
甫一登基,晏卿就下令免除全国三年赋税,让百姓修养生息。又在南方继续推行分田制,然后全面推广南瓜的种植。
除此之外, 就是论功行赏。随他打天下的功臣, 一个都没落下, 连已经牺牲的也都追封了。不过他虽然官位、爵位给的痛快,但却没有分封土地。
土地分封制的弊端他是知道的, 所以直接从源头上就掐灭了。好在,殷氏在位时,后期封爵就已经很少封地了, 所以他这样做,也没引起太大的非议。
范云昌被封了定国公, 谢岑达被封了武国公, 陈昭义被封了宁国公……连当初给他们雪中送炭的商人万忠义,都被晏卿嘉赏, 封了个忠义伯。
晏卿想来想去,该封的都封完了, 范云昌却提醒他,“皇上还漏了一个人。”
“谁?”
“陶公。”
晏卿一愣, 然后是哭笑不得。什么叫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这就是。
当初他随口说了他的朋友姓陶, 众人就叫他陶公, 又因为从淘宝上拿来的东西太多了,对他们帮助良多,所以众人对这个“陶公”很是感激。
虽然他一次面也没露过。
“陶公仁善,心有大义,几乎散尽家财帮咱们筹集粮草、精钢、药材、食盐……若非有他的帮助,咱们这一路会艰难的多。”
“……你说的对,虽然陶公淡泊名利,不喜官场,但可以封个爵位,以示嘉奖。”
于是,晏卿哭笑不得的给陶公封了个宝国公的爵位。众人毫无障碍的接受了,还说“宝”字这个封号好,陶公当年可不就像一个聚宝盆,要什么有什么?而且拿出来的东西还都十分宝贵。
晏卿:“……”
一切尘埃落定,朝臣又开始催晏卿早日立后,还要选秀,充实后宫。
晏卿差点忘了还有这茬。
皇帝与主公不同,虽然都是众人的首领,但有许多东西都需要权衡,连后宫都与前朝利益息息相关。
后位更是朝中重臣都在盯着的位子,晏卿必须得好好打算。
朝臣再次提起立后的时候,晏卿就给他们答复了。
“朕昔日有过婚约,是高祖定在时下来的,对方是已故武定侯宋澜山嫡长女。殷氏诬陷高祖,导致莫家被灭满门时,两家正在走六礼,虽然尚未走完,但已经交换庚帖,所以宋氏女是朕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如今朕虽为帝,但这婚事是万万不能反悔。不然朕以后有何面目去见高祖?又如何对得起为莫家牺牲的武定侯?”
武定侯宋澜山,当初是莫家军的威武将军,是莫晏卿祖父手下的得力悍将,又与莫晏卿之父莫晁情同手足,兄弟相称。
因此两家为儿女定了亲事。莫家没有女儿,宋家也只有一个嫡女宋如兰。莫晏卿的三个哥哥与宋如兰年龄都不相配,所以这婚事就就落到了最小的莫晏卿头上。
莫家出事的时候,两家也确实在走六礼,只不过没走完,莫家就出事了。以宋澜山为首的其余莫家军将领,为了进京给莫家求情,被安上意图造反的罪名清洗了。
宋澜山与其长子战死。宋家女眷被牵连下狱,好在有人帮忙周旋,才保住了身家性命。但却被罚入皇家农庄,充做劳役,艰难谋生。
之前论功行赏的时候,晏卿给宋澜山追封了武定侯的爵位。又给他们重新赐了宅子,才把一家子解救出来。
晏卿斟酌皇后人选的时候,想起了这事,便旧事重提,打算继续履行与宋如兰的婚约,将她立为皇后。
不然这个皇后人选实在不好选。各位重臣家都有女儿,但后位只有一个,不管立哪一个,其他人都会有微词。而且就算立了,还要担心后族坐大,所以干脆不从他们中间找了。但如果找个家世低的,还是会有人嘀咕:高门贵女不选,选个小门小户的。
所以,宋如兰是最合适的。不管她如今身份高低,只她与晏卿有婚约这一条,就足够堵住所有人的嘴了。
果然,晏卿这样说,大臣倒是不好反对了,毕竟这是高祖定下的,难道还能让皇上背信弃义、不忠不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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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如今只剩下祖孙四口人,老夫人李氏,武定侯夫人王氏,以及宋如兰姐弟。
宋如兰是嫡长女,家里出事的时候,她十六岁,正与莫家议亲。二弟宋如风十五岁,随父在军营,后来双双战死。还有一个三弟宋如钰,年方九岁。
后来他们祖孙四人进了皇庄,日日辛苦劳作,从高门贵女,沦落为普通农女,这落差不可谓不大。但好在保住了性命,也没有沦落到那等腌臜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祖母年事已高,母亲身体不好,弟弟尚且年幼,那三年,家里的重担几乎全落在了宋如兰身上。她咬牙撑着,才勉强撑起了这个家。
“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皇上还念着咱们家的情分,没有忘了咱们。”老夫人感慨道。
“只是苦了兰儿,”王氏摸着女儿手上做农活留下的老茧,发愁道,“咱们兰儿今年都已经十九岁了,又被风吹日晒,手脚都磨出了茧子,还能找到好人家吗?”
她又想到什么,“说起来,咱们兰儿与皇上还有婚约,只是不知道皇上他还记不记得。”
宋如兰神色淡淡道,“母亲慎言,如今他身份贵重,已今非昔比,兰儿如何敢高攀?再说,我们六礼都没走完,也不算定了亲,母亲莫再拿这婚约出来说事,以免落了人口舌。”
王氏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也只叹了口气。老夫人也道,“兰儿说的对,他能念着往日情分,给澜山封爵,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旁的咱们也不敢再奢求了。皇上不提,咱们便识趣一点,当做没这事罢。”
宋如兰垂眸,想起那日看到的身影,年轻俊美的男人,穿着一身冰冷坚硬的盔甲,满面肃杀之气,沉稳而凌厉。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她曾经的未婚夫,或许也是最后一次见。
就在这时,宫里头派人来传旨,立宋氏女为后,择日大婚。
这道圣旨在宋家投下一颗重磅炸弹,把所有人都惊的不轻。
“这……皇上竟然还记着婚约一事!”王夫人惊疑不定道,“咱们家如今这般光景了,皇上竟然还愿意履行婚约?”
老夫人也十分吃惊,不是她妄自菲薄,宋家如今虽然被封了侯爵,但他们家没人在朝为官,无权无势,靠的不过是皇上昔日的情分罢了。后位何其重要,怎么会选他们家兰儿?
宋如兰同样吃惊,但很快就想明白了什么,淡淡一笑,“祖母,母亲,不管皇上有什么打算,咱们照做便是。这婚约是事实,皇上都认了,咱们还能否认不成?”
皇上立她为后,或许是为了平衡前朝势力,或许是因为往日情分,也或许真的只是为了完成高祖遗愿。但不管是哪个原因,她都是心甘情愿的。既是为了报答他救了他们一家的恩情,也是因为那个人……是他。
“皇上认了自然好,可是娘担心你入宫后被人欺负。咱们家里无权无势,没办法成为你的助力,若是皇上纳几个家世高的后妃,你可怎么办?”王氏发愁道。
“母亲不必为我担心,皇上宅心仁厚,我既是皇后,想必他也会护我一二,不会让我难做。”
老太太点头,“兰儿说的对,咱们跟皇家,昔日关系亲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就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他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咱们如风还是跟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感情非同一般,念着这些情分,皇上对兰儿,也会照顾一二。”
王氏尽管还有些担忧,但已经看开了许多。不看开也没有办法,圣旨都下了,她还能让兰儿不嫁不成?
帝后大婚马虎不得,需得好好筹备。好在这事也不需要晏卿操心,交给礼部去办即可。
很快就到了大婚这天,晏卿随着礼官的安排,带着宋如兰祭天告祖,一套流程下来,这仪式便成了。
“累坏了吧?朕已经让礼官尽量减省了,没想到还是耗费了这么长时间。”二人终于回到寝宫后,晏卿问宋如兰。
他常年习武,身体素质不错,走了一天,尚且感觉累了,何况宋如兰呢?她一个弱女子,还戴着那么重的凤冠,估计是咬牙撑下来的。
宋如兰微微摇头,“谢皇上关心,臣妾不累。”更累的农活她都干过,跟那些想比,今天的程度还可以忍受。
晏卿也是忽然想到这个,笑道,“倒是忘了你先前也是吃过苦的。”他说着,去牵住她的手,往梳妆台走去。
宋如兰微微垂下头,看着被他牵着的手,手心发烫的厉害。
她手上还有一点薄茧没有消退,生怕他觉得粗糙。
然而他却像没有发现似的,径直走向梳妆台,把她扶到镜子前,“你先把凤冠卸了,然后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脑袋上顶着那么重东西,我看着都替你累。”
宋如兰瞬间眼眶发热,轻轻颔首,说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