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可别自谦了,这潍州地界里未出阁的姑娘谁又能比得上二姐姐你呢?依妹妹看,二姐姐这次必会嫁得如意郎君。”
闻言,林馨宁眼睛一亮,她喃喃说道:“若是能借妹妹吉言,那便最好了。”
说完,她不无担忧的看了林蓁蓁一眼,见她美眸轻眯,一边抿着酸梅汤,一边靠在垫子上巧笑嫣兮的模样,慵懒却又不失妩媚。
那一颦一笑皆如同绝美的画作一般,令人怦然心动。
同样身为女子,她都忍不住心中怦然,若是被薛公子见了,恐也不会例外。
虽说林蓁蓁是个庶女不假,可薛公子也是庶子,若他属意六妹妹的话,自己个儿的婚事恐怕也不会如想象般的顺利。
林蓁蓁见林馨宁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似有忧色,隐约还带有几分妒色,便已经大致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她故意将话锋一转,懒洋洋的说道:“二姐姐,妹妹这几日身子不太爽利,再加上夫子上次罚些的诗文我还未动笔,这学堂就不去了吧。“
闻言,林馨宁自然是喜上眉梢,她忙点头道:“如此也好,妹妹还是先养好身体要紧,这学堂少去几日也无妨。”
“妹妹本就对读书没什么兴致,夫子又总是盯着我的功课,我看啊,这学堂我以后索性就不去了。”林蓁蓁装作赌气的模样,撇撇嘴说道。
林馨宁心中欢喜,点头道:“不去也好,省得总受那夫子的气。”
她嘴上如是说,心中却想:林蓁蓁伸出内宅,出入薛家也只是为了去学堂读书而已,如今她既不去了,那之后与薛家公子几乎再难见面,这自然是最好的。
林蓁蓁“嗯”了一声,装作感激的说道:“那就劳烦二姐姐与母亲说一声可好?”
“好,举手之劳。”林馨宁笑道。
林蓁蓁靠在软垫上,貌似舒了一口气的模样,抿唇笑道:“想到以后都不必再受那夫子的闲气,妹妹真是打从心里觉得欢喜呢。”
林馨宁轻轻一笑,之前微锁的眉心也逐渐纾解开来。
送走了林馨宁,淳儿前来回话,说是已经将李妈妈送上了马车,看时辰估计天黑之前就能将她送到西边的庄子上。
林蓁蓁应了一声,边吃葡萄边吩咐道:“这几日院子里人手少,你和桃子多辛苦些。”
淳儿应了,桃子此时已经换了外出的衣裳,问道:“姑娘,奴婢这就出府了去了,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有了,快去快回。”林蓁蓁吩咐道。
桃子出门之后,淳儿搬了个矮凳凑过来,她坐在林蓁蓁身侧,仰头问道:“姑娘,你如何知道咱们院子里的那几个人都想离开?”
“你猜?”林蓁蓁撩了撩眼皮儿,不答反问。
淳儿细细的想了想,摇头道:“奴婢只知道春杏对待在咱们院子里一直心存不满,总想着攀个高枝儿。”
“她倒是早有心离开,可春枝姐姐做事一向勤快沉稳,言语中也从未提过要走,为何竟忽然求姑娘放她出府?”
“还有李妈妈,她也是个老实人,奴婢觉着,她与王婆子那个黑心肠的东西可不是一路的。”
林蓁蓁笑笑,伸手点了点淳儿的额头,“记不住记得,我前几日让院子里这这些人忙起来,都去准备些过节所需的物品?”
“奴婢记得啊,为此奴婢还提议找厨房要了不少的粽子叶,糯米和小枣呢。”淳儿点头答道。
“包好的粽子咱们吃不完,就分送到各处院子里了,其中春杏自不必说,借着这个机会与她姑姑嘀咕了好几次,就算我今日不提此事,恐怕过几日二姐姐也会为了此时找上门来。”
“再说春枝,她前些日子总是来告假出府,前几日借着送粽子的机会,贿赂了门房的小厮,入夜之后在府中后门与一个年轻的男子见了数次,说的都是回乡成亲一事。”
“再加上春枝也确实即将到出府的年纪,既如此,我何不做个顺水的人情允了她呢?”
“至于那个李妈妈,你说她与王婆子不是一路人?”林蓁蓁说道这里故意停下,她看向淳儿,反问道。
“李妈妈一向吃苦耐劳,院中的脏活累活都是抢着做,从不偷奸耍滑,虽说指不上什么大用,可总不至于像王婆子那样做出如此狠毒之事吧?”淳儿摇头道。
林蓁蓁笑了笑,“李妈妈确实不比王婆子,她更聪明,也更有耐心,所以我才允了她去西边的庄子,否则的话……”
说道此处,林蓁蓁忽然冷笑了一声,凤眸中闪过几分狠厉。
“李妈妈她,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姑娘的事吗?”淳儿虽然年纪不大,阅历尚浅,可此时心中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林蓁蓁低头看了她一眼,反问道:“淳儿,你可知我为何对这几个人的行踪了如指掌?”
“姑娘是让桃子姐姐去盯着她们?不对,那几日桃子姐姐也忙的很,怎会有时间时刻盯着这几人的行踪?”淳儿摇了摇头,神色不解的喃喃说道。
闻言,林蓁蓁笑道:“门房的小厮赵稼,二姐姐院子里负责打扫的春喜,还有小姑姑外院看门的昀儿,这几个虽都是粗使的下人,可却着实眼明耳聪的很呢。”
淳儿一怔,恍然大悟般的点头道:“原来如此,有这些人通风报信,怪不得姑娘的消息如此灵通。”
“不过,姑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淳儿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姑娘,您的月钱不多,内宅的刘妈妈又常常借故克扣,这些多耳目都要银子养着才行,奴婢就怕依着咱们那点存银,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林蓁蓁闻言哈哈一笑,“你这丫头只管放心,若说银子这档子事儿,姑娘我倒是有的是。”
这话她可没有托大,在床下的暗格里,莫小娘确实留下了一沓银票,这些银子数目不少,足够她在林府买通下人,并且过的滋润。
当然,这些事情她不能说与桃子和淳儿听,就算她们如今是她最信任的人,她也必须要有所保留,更何况此事牵扯到了穆晨……
这个男人不止来历神秘,手段也是高深莫测,再加上他的所作所为隐隐与朝廷相关,与此人的有关的事情便愈发不能告诉旁人了。
否则,怕会引出不少的祸端。
黄昏时分,桃子匆匆回府,可她带来的消息却让林蓁蓁有些意外。
“小综说近日有事,要十日之后的午后才能在蜜坊见面?”听了桃子的回禀,林蓁蓁面色微凝。
小综口中所指的“有事”会不会与穆晨有关?
十日之后才能见面,这事儿怕是不小。
难不成,他骤然离开潍州之后,出了什么大事?
林蓁蓁微微蹙眉,她本想借由小综去一趟东边的庄子,可如今怕是不行了。
“姑娘,到了晚膳是时候了。”此时,淳儿走了进来,她手上端着木盘,上面摆着几碟小菜。
林蓁蓁沉下眸子,忽仰头问道:“桃子,今晚我想出府一趟。”
桃子被她这话吓了一跳,“姑娘是想去哪里?”
“东边的庄子。”林蓁蓁淡淡的说道。
淳儿闻言急忙放下手中的木盘,摇头:“姑娘,这可使不得。”说完之后她看了看桃子,接着说道:“这几日府中门户守的极严,就连夜间巡逻的家丁都加了好几队人呢。”
“不,今日必须要去,否则便再无这样的时机了。”林蓁蓁沉下眸子,语气无比坚定。
桃子与淳儿互看了一眼,两人面上虽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齐声道:“既如此,奴婢听姑娘的吩咐。”
林蓁蓁点了点头,说道:“好,做好准备,咱们今夜就去庄上好好的走上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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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入夜时分,林府后门上栓之前的一刻,身穿丫鬟服侍的桃子将手中的一小袋银子塞进了看门小厮赵稼的手里。
赵稼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穿着黑色披风头戴帷帽的女子,小声说:“春枝姐姐可要早些回来,小的两三个时辰之后就要换班了。”
头戴帷帽的女子并不吱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身边的淳儿上前说道:“赵稼哥哥放心,我陪春枝姐姐见了她娘家姑姑最后一面之后,马上就回。”
赵稼听了淳儿这一声“哥哥”心头微酥,点头道:“好说好说,早去早回就好。”
他说着,回身将后门推开了一道缝隙。
带着帷帽的女子与淳儿出得门来,见街上并无行人来往,便匆匆的往左侧的街巷里拐了进去,一辆马车正稳稳的停在巷子中。
淳儿先是扶了戴帷帽的女子进了车厢,才回身对车夫说道:“要快。”
听车夫应了一声,又见马车沿着城中小路往东边的城门去了,她才坐回到车厢中,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
戴着帷帽的女子轻轻的将帽子取下,露出了一张未施粉黛却容颜倾城的脸庞。
“姑娘。”淳儿看向林蓁蓁,小脸上满是担忧。
林蓁蓁安慰她道:“别慌,桃子已经和东边庄子里的钱妈妈打好了招呼,我们见了王婆子即刻就回。”
夜色茫茫,直至简朴马车出了东门,几条暗黑色的影子从如墨般的阴影中闪出身来。
为首的一人凝视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对身边人低声吩咐道:“派人跟上,我随后就来。”说完之后,这几人便再次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之中,犹如鬼魅。
林府在城东的庄子位于城东十五里外,是林允文到潍州上任之后买下的第一处产业。
这庄子上人口不多,其中大部分人皆靠着种玉米为生,因地方不大,故此每年上缴的银钱并不太多。
渐渐的,随着林允文在潍州日久,置办的产业也就愈发多了起来,东边的这处庄子也就渐渐的败落下来,庄上原本的人也走了七七八八,只留下了些上了年纪的仆役在此守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庄子渐渐成了林允文处置犯错仆人的地方,但凡是犯了大错的仆人,丫鬟婆子也好,小厮管事也罢,都会被送到这里来受罚。
而被送到这里来的仆人,从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出去的,还不止如此,这其中暗藏着的狠毒手段,听说可以让人生不如死。
故此,这庄子对于林府的仆人来说,就如同人间地狱般的存在,人人都避之不及,谈之必胆战心惊。
如今,林蓁蓁就站在这座隐在黑暗中的庄子前,她撩起眼皮瞥了了一眼门前那两盏满是灰尘的灯笼,轻轻的抿了抿唇。
她刚想吩咐淳儿上前叩门,眼前却忽的显现出了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影。
淳儿一怔,被吓得几乎叫出声来。
那人影的动作极快,瞬间在淳儿的后颈处轻轻一切,淳儿顺势两眼一翻便瘫软了下来。
只见那人影她即刻抱住淳儿的身体,对林蓁蓁小声说道:“姑娘莫怕,请随我来。”
这一切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林蓁蓁斜睨了一下她蒙着黑色布巾的脸,眼角扫到四周暗影卓卓,心中便知在此处的黑衣人远不止眼前的这个女子。
淳儿已经落在那女子的手里,此时的形势对她可谓是极为不利。
林蓁蓁没有说话,径自跟着那黑衣女子往左手边的树丛走去,她看似神色淡然,可心中此时却转过了无数念头。
黑衣女子走进树丛,轻轻的将淳儿放在了地上,这才回身对林蓁蓁行礼道:“梅儿见过姑娘。”说着,她将脸上的蒙面巾取下。
她的脸上不施粉黛,双眸清亮中透着一丝坚韧,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白皙清秀的脸上却已经略带风霜之色。
林蓁蓁看着她,淡淡的开口问道:“你们的主人出了什么事?”
梅儿呆愣了一下,她显然没有想到林蓁蓁开口所问的第一句话竟是有关于主人的。
她显然有些犹豫,沉吟片刻之后才垂眸答道:“姑娘聪慧,主人昨日夜间离开之后,在路上遇到了太虚教的袭击,如今……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
这几话在林蓁蓁听来,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