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媳也不知和柔为何要寻短见,正要赶去外院察问。”春归道。
“老太太,罗成家的因着她家女儿过去也是在大嫂屋子里当差,与和柔一贯也算熟识,近来见和柔心里凄惶,想着她的处境也实在可怜,便时常开导和柔,和柔私下里跟罗成家的哭诉,说辜负了大嫂待她的看重与托付,没想到会惹庭哥儿和庭哥媳妇的厌烦,本就显露出轻生的念想,昨儿傍晚,又挨一场羞辱,和柔也只能冲罗成家的哭诉。
和柔是听了不少闲言碎语,都道庭哥媳妇认了易夫人为干娘,必定是不肯再容她的了,迟早会游说庭哥儿把她发卖,和柔胆颤心惊,故而才想着昨日求一求庭哥儿,罗成家的讲,其实和柔一直没敢提,当初大嫂确然说了让她做通房的话,这丫头也是个死心眼,从那时起,就把自己看成了庭哥儿的屋里人。”
春归一声都不吭,她这时实在懒得和彭夫人再争论此事。
“那时庭哥儿年纪还小,想来大嫂也的确没对庭哥儿说明白,后来庭哥儿声明不喜和柔的性情,和柔心里虽说难过,就更不能用大嫂的遗令相逼了,但她却是再不肯嫁人,也不肯离了太师府的,因为担心不被庭哥媳妇所容,是以才想对庭哥儿把话说开,她没什么妄想,只望着太师府里还能有个她的容身之处,结果呢……庭哥儿不见她,庭哥媳妇院里的丫鬟又是当众一番责辱,话里言间都是指责和柔不安份,没有自知之明,一味的纠缠庭哥儿是恬不知耻。
和柔跟罗成家的说,她是必定没了指望,既是没脸留在太师府,可又不能违背旧主嘱令。罗成家的昨晚劝了她好一歇,直到今日还担着心,等忙完了差事,就去看望和柔,没想到推开房门,瞧见她日上三竿了还没起身,过去一看,才发现和柔踡着身子一脸的痛苦,摇她她也没知觉,罗成家的慌了神儿,连忙报知了儿媳。”
彭夫人说完乜了春归一眼,叹息一声:“这事要说呢,的确不应责怪庭哥媳妇,谁让庭哥自己看不上和柔,认定了大嫂没说通房那话,和柔又不会为自己辩解……不过眼下竟然闹成这样的境况,真要传扬出去,无论对庭哥儿,还是对庭哥媳妇的声名都有影响,所以我这当二婶的,虽然不能插手侄儿屋子里头的事,却还得规劝庭哥媳妇一句,息事宁人才是道理,不如就纳了和柔当姨娘,她是个奴籍,且还不得庭哥儿的心,于你万万不能有何妨害的,就当是全了对大嫂的孝顺吧。”
春归惊奇的圆瞪着眼:这算什么息事宁人的道理,竟然要让赵修撰纳具尸体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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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原来没死
眼看着春归震惊无比的小模样,彭夫人脸上绽开了诡异十分的大笑容,把放在膝盖上的手抬起来掠一掠自己的发鬓,让春归这会儿子才后知后觉发现她今日的妆容竟格外精致……看来,这对于彭夫人而言是一场早有准备的战役啊,可她是把妆容当作盔甲了么?
“庭哥媳妇直到这时候还没关心过和柔的死活吧?可见和柔也不是杞人忧天,这主母确然对她厌烦得很,但到底是一条人命,庭哥媳妇如此……未免太过凉薄不仁。”
春归垂着眼睑:彭夫人执掌中馈看来的确有些手段,这回竟然能把事情瞒得密不透风,让她只得到个和柔已经服毒自尽的消息,斥鷃园的人手竟然都不能摸清和柔的死活,这样的情形,还真是让人无比坚定了必须“谋反篡位”的决心。
可难道赵大爷在外院的耳目也尽数“折戟沉沙”了?论来和柔的情形汤回应当不会一无所知,若她及时得救并无性命之危,汤回理应先一步报知情况才对,然而大清早直到这时,春归并没有收到汤回的任何情报,汤回去了哪里?
凉薄不仁的黑锅暂时背着,大奶奶表示其实并无所谓。
老太太见春归终于是一声不吭,似乎有了几分惶恐不安的模样,这才道:“二婶得报这件事儿,立即亲自前去探看,又立即遣了人去请大夫,多得她这回处理的及时,和柔已经转危为安了,不过人到这时还没醒来,也不晓得会不会因为此事落下什么遗症,伤了根底。庭哥媳妇,我也觉得老二媳妇这回的话有理,就给和柔一个名份,让她安心,就算救了她一条性命。”
这番话说完,老太太看了一眼苏嬷嬷。
于是苏嬷嬷也加入了劝导的阵营:“老太太请大奶奶来,原本也不是为了训斥,但眼下府院里为这事闹得沸反盈天的,说什么的都有,太师府里这么多年可还从没发生过逼害奴婢的事,一个处理不善,就恐怕会损及声名,老太太也是想和大奶奶商量怎么安置和柔。”
“是这个理儿。”老太太颔首道:“我起先还想着菊羞真像下人们诽议的那样张狂,心说庭哥媳妇到底年轻,兼着菊羞又是打小就服侍的贴身婢女,往前待她宽厚一些自然也是情理,不过若纵得跋扈嚣张,反被婢女损及了声名可就不好了,抹不开脸,少不得我来替敲打两句,但经们这样一说,和柔的确是有错在先,所以菊羞的过错我也就不追究了,只虑着赶紧平息了这件事儿,对和柔施了恩,宽了她的心,底下人谁都不敢再有诽议。”
“祖母,孙媳和您想的一样,也以为息事宁人为重,但如何安置和柔毕竟不能由孙媳自作主张,至少需得和大爷商量后才能决断,不过眼下有一件事儿,孙媳怎么也想不明白,还请二婶释疑。”春归实在对这提议嗤之以鼻,要若奴婢寻死觅活就能逼得主家就范的话,轩翥堂赵氏一门的老爷少爷们都不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指不定个个都得娶奴婢为妻。
但这样的狡辩显然是无用的,且她这时十分怀
疑和柔是不是服毒自尽。
彭夫人冷笑:“庭哥媳妇惯爱把事情推在庭哥身上,且疑问自来也多……”
“听二婶刚才的话,和柔被发现昏迷时直到现下都未清醒,未知二婶是如何断定和柔乃服毒自尽?”春归实在忍不住抢问。
“和柔中毒一事是经请来的童老大夫确诊,童老可是安平堂的坐馆大夫,行医大半生,有悬壶济世的美名,难不成庭哥媳妇还要质疑他老人家的医术?”
“未知老大夫可曾诊出和柔身中何毒?”
“这一时半会儿的哪里察得清?”彭夫人冷哼一声:“庭哥媳妇这时追究此些细枝末节作甚?莫非仍是不愿答应给和柔一个名份,铁石心肠硬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春归迎着彭夫人正义凛然的谴责眼神,仍然坚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态度:“童老大夫连和柔身中何毒都没察清,又如何断定她乃服毒自尽呢?是了,大夫只管救命,应当不至于过问患者家中内情,更不可能行判官之职,断定患者是服毒还是为人所害,和柔服毒自尽之事,看来乃二婶的断定了,我只惊奇二婶是从何做出判断。”
“罗成家的不仅一次听闻和柔倾诉有轻生的念头,尤其是昨晚,而今日就遇和柔中毒命悬一线,她若不是服毒自尽,难不成庭哥媳妇竟然怀疑她是为人所害?”彭夫人乜着眼挑起眉:“我倒没想还有这层可能,只因和柔在太师府里,一贯与人无争,更不可能和谁结仇,要说矛盾……那也只有和庭哥媳妇身边的几个丫鬟,但想来庭哥媳妇束下有方,总不至于纵容丫鬟行为此等害人性命的恶行,所以我才想着和柔是一时想不开,这才服毒。”
“假若和柔真是服毒自尽……二婶难道没疑心过她是从哪里来的毒药?”
“和柔虽是婢女,寻常没有出门的机会,但因调值外院,却不难和婆子小厮交道,她既早有轻生之念,指不定是托了人从外头买回的毒药。”彭夫人没细想便道出这听上去似乎合情合理的可能。
“一介奴婢,不过是在外院听差,便能买通仆妇下人购买毒物,二婶执掌中馈竟然觉得此事不值一提?要若这仆婢购毒是欲害主,岂非防不胜防?!”春归的神色十分严肃认真:“祖母,孙媳正因想到这些疑点,方才以为和柔中毒之事必须彻察,可不能只求息事宁人便一笔带过,且孙媳还以为,二婶身为执掌中馈的当家主母,却缺乏基本的防范心,似乎有违当家主母的职责,这让孙媳实在忧心忡忡。”
“我看这分明就是强辞夺辩!”彭夫人显然没想到春归在这样的时刻竟然还有闲心质疑她执掌中馈的能力,气得眼睛里火光吞吐,从而也越发笃定了春归当真“贼胆包天”,一个嫁进门刚过一载甚至还没有子嗣立足都没稳的孤女,竟然就敢觑觎她执掌中馈的权力。
这是彭夫人绝对不能容忍的威胁和挑衅!
“老太太,别说儿媳执掌中馈以来,甚至就说轩翥堂自从在京城立府,哪里发生过仆婢意图谋害主家的事?庭哥媳妇这样无端
质疑,儿媳不得不追究她的用心何在!老太太这回若再偏心,儿媳可不依,庭哥媳妇想要中馈之权儿媳可以交付,但儿媳绝不能任由庭哥媳妇诋毁承担失职之错。”
老太太也没想到话题说着说着竟然成了中馈之争,忍不住暗暗埋怨春归:难怪下人们都在议论她认了易夫人做干娘就得开始耀武扬威,这不几乎立时便把和柔逼上死路,亏自己还在想顾氏一个孤女哪来这么大的野心,这话是有些言过其实了,没曾想她当真便露出了贪婪强横的嘴脸!
只是……
老太太这回甚至不需苏嬷嬷的提示便道:“老二媳妇也是,春儿她何曾说了要行中馈?虽说庭哥儿如今是家主,春儿也历来明白她还年轻,对太师府的人事乃至交际来往之道还不算完全熟悉,眼下要紧的还是听从阮中士的指教,尽快了解仪范礼规等事。春儿只不过是对和柔的事还有疑惑之处,且她说的话也确有道理,要说来和柔从哪里来的毒药,不弄清总让人不放心,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做长辈的也该听听小辈的建议。”
说来老太太还极少说出如此“条理分明”的话,难得这样圆满的和好一回稀泥,苏嬷嬷甚至都有些老怀安慰了,心说老太太总算是明白了何为“大局为重”。
彭夫人自然不能再不依不饶,但春归却在暗忖:看来老太太确然是坚定主意巩固彭夫人的当家主母之位,中馈之权不容长房染指,这样一来,分剥中馈权力的计划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老太太教训得是,确然是儿媳又犯了急躁,实在因为儿媳执掌中馈以来劳心废力不说,为这个还得担着大夫人的怨恨,不满儿媳越俎代疱,这么多年来儿媳就没睡个多少安稳觉。”说完长叹一声,用帕子沾去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只是依儿媳的浅见,不管和柔是不是服毒,也不管她毒药是从哪里来的,总归她都是鬼门关前走一遭,没有再为这事把她治罪的道理,庭哥儿上回就说了不纳和柔为妾的话,说不定这回仍然固执不改,可要真闹出人命来,传出去可连庭哥儿都得担着诽责,奴婢再卑贱,也是一条人命,英国公府可就是前车之鉴!庭哥媳妇若真为庭哥儿着想,就该先作主给了和柔名份,事后再好生劝说庭哥儿,而不该什么事都按着庭哥儿的性子来,毕竟妇人虽得依循三从四德,可也有劝谏夫君听从亲长之命及以仕途为重的责义。”
这话说得老太太连连颔首,可她刚要张口,就听一声冷哼。
“老婆子我在外头听了这么久,真是越听越觉得荒唐可笑,老二媳妇,亏还是轩翥堂嫡宗执掌中馈的主母,竟能说出这样是非不明黑白不分的话来,我瞅一贯也不是糊涂的人,但听了刚才的一番话,要么就是我这老婆子看走了眼,要么……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堂堂太师府的嫡房夫人,竟然和个贱婢刁奴勾通,一门心思要插手侄儿侄媳一房的私事,总之活了几十年,老婆子今日可算是开眼了。”
春归转过头,只见门帘挑起处,二老太太竟然如同从天而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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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如此护妻
这个老煞神怎么来了?!
不仅彭夫人这么想,老太太更在暗自腹诽,且狠狠瞪了在门外候命的奴婢一眼,责怪她竟然没有早些出声知会,竟让二老太太就这样站在门外偷听!
那奴婢心里也是连连叫苦:老夫人也没先交待不许旁人打扰,且兼二老太太又自来厉害,奴婢手里没有“尚方宝剑”,怎敢自作主张阻挠?且奴婢也不是不想声张通知老夫人一声儿,还没张口呢,就被二老太太亲自动手给捂了嘴……
彭夫人虽说受了奚落,却不敢顶撞尊长,还必须得讪讪起身:“二婶母怎么来了?”
“怎么来了?当然是因为你说的和柔服毒之事。”
这怎么可能?彭夫人心里直叫见鬼。
二老太太却能读出她的心声:“老二媳妇心里觉得怪异吧,你明明下了缄口令,怎么这事竟然这么快就传到了隔壁街去?可见啊,老二媳妇也不是没有手段的人,不容得太师府的下人随意诽谤声张诳言,这就怪了,为何明明有这样的主母威严,却偏偏只想出个息事宁人的谬计?”
老太太没说请坐的话,二老太太却不客气,在彭夫人让出的座椅里端端坐好,却笑着问春归:“庭哥媳妇能不能琢磨出你家二婶的心思?”
这还用琢磨么?
春归也是大无畏惧,笑着应道:“府里下人们的闲言碎语,多说孙媳是仗义母的威势,二婶却自来知道义母从来正直无私,自是不允这些诽议的话四处传扬,让义母误解二婶有意谤坏她的声名。”
言下之意是,彭夫人其实并不敢当真得罪易夫人,而太师府里所谓的流言蜚语,无非是彭夫人在老太太面前的说法而已,这说穿了就是一种错觉,目的便是为了逼得春归在心慌意乱之余无奈妥协,好助和柔顺利坐稳姨娘之位。
经一老一少如此配合默契的揭穿,老太太也不由对彭夫人的用意心生狐疑,但鉴于二老太太在场,她是怎么也不会胳膊肘子往外拐,帮着二老太太挤兑自己儿媳的,老太太终于重拾了对彭夫人的护短之心,冷笑道:“二弟妇何尝又不是越俎代疱呢?”
这反讽竟然难得的极有章法,春归都不由再次感慨老太太今日的作战状态奇佳。
但二老太太是有备而来,注定老
太太今日仍会折戟铩羽。
她神气十足地回应:“这回可不是我多管闲事,是庭哥听说家里出了事故,特意遣人请我走这一趟,想来庭哥也是知道大嫂的,许多事自己拿不定主意,常常听信撺掇。比如这套息事宁人的说法,就正好符合大嫂总想省事不肯多废思量的脾气,庭哥儿也晓得他媳妇脑子灵光,万万不会答应这样的糊涂事,但大嫂是亲长,庭哥媳妇又不能直言反驳顶撞,所以让我出面,省得庭哥媳妇为难。”
“庭哥儿竟知道这事了?”
“这事我还是从庭哥儿身边的随从汤回口里得知的呢,庭哥儿哪能不知晓?”二老太太乜了一眼彭夫人:“老二媳妇虽说一意掩盖这事没真传扬出去,自然也无法当真瞒住庭哥儿这家主,庭哥儿非但已经得报知闻,且立即赶回察实,正因如此,才无法及时替他媳妇解围,需要烦动我这老婆子出面,可巧我一来,就正好听闻大嫂正在理论此事。”
春归暗忖:就知道汤回的“失职”必有缘故,果然是先一步去搬救兵了,不过赵大爷昨日才经告假今日又为这事耽搁公务,说起来仿佛的确有点辜负了上峰的赏识,明晃晃的恃宠而骄啊!
二老太太占得上风,也没再针对她的老妯娌,而十分清醒今日的“敌人”,所以面孔一转,冲彭夫人道:“既然连大嫂都不再埋怨我乃是越俎代疱,那我可就接着说老二媳妇的荒唐之处了,有你这样息事宁人的?当奴婢的对郎主心怀非份之想,寻死觅活一番就能如愿以偿,太师府若开这先河,才会真正闹得家无宁日!难不成老二媳妇院子里,有奴婢也闹这么一出,你能够这样息事宁人?若你真是如此我也就相信你原本是个糊涂人了,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我明明记得你生阁哥儿那年,屋子里有个奴婢花枝招展的突然惹眼起来,总往老二身边凑,怀的什么心思一目了然,这当然是那奴婢的错,论来你把她发卖确然站得住理儿,那婢女寻死觅活的闹,就是错上加错,你冷着心肠坚持处治她着实果决,也处治得对,任是何人都不能诽议你这样处治她是有失贤良。”
可怎么在和柔一事上,就忽然怜悯起寻死觅活的奴婢,卖力的撺掇你婆母息事宁人了呢?”
彭夫人:……
我能说我是没想到二老太太您会
杀到,才如此天真的想要用这个说辞敷衍过去么?
可就算再怎么心虚,彭夫人也不能坐实了串通和柔硬要往侄儿屋子里塞妾室的恶名儿,只能强辞夺辩:“和柔的情形毕竟和那婢女不同,那婢女是自己存了不良的心思,和柔却是大嫂当年亲自给庭哥儿择的屋里人,更不说和柔的姐姐还为了大嫂生殉,如此忠仆,太师府怎能不多恩恤。”
“我怎么记得被你发卖那婢女,也是大嫂替老二择的丫鬟?”
“虽是,但老太太可并没提过让那婢女终生在屋里服侍的话。”
“那么先前的大侄媳难道对你提过让和柔终生在庭哥儿屋里服侍的话?”
“自是未提。”她和先前大嫂分明就是貌合神离好不,朱氏又不傻,做何与个妯娌唠叨她替儿择的通房?!彭夫人低声儿道:“这是和柔自己说的话。”
“所以和柔怎么说,老二媳妇你就怎么信,老二媳妇可真是与庭哥儿的婢女要好得很啊。”
彭夫人:!!!
“老二媳妇的第一个理由,我已证实乃无稽之谈根本站不住脚,接下来我就开始驳你第二个理由了。”二老太太这辩手简直就是气势如虹:“你说和柔姐姐是忠婢,这话我倒也认同,如果不是对主母真正忠心,也不能够心甘情愿以命相殉,可按老二媳妇的道理,必得让庭哥儿对和柔以身相许,才算对得住忠婢……”
二老太太话没说话,便听一阵咳嗽。
原来是站在一旁几乎被人遗忘的菊羞,实在忍俊不住,又不敢在这场合当真笑出声儿来,于是乎只好用呛咳代替。
彭夫人一口烫气从鼻孔喷出: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连闲杂都没摒退就这样遭至二老太太的讥嘲质问?!
但更让彭夫人没想到的是,接下来……“闲杂”越发来得多了。
以兰庭为首,身后还跟着兰楼、兰台、兰阁,赵氏一门已经知事的四兄弟鱼贯而入。而且彭夫人两个亲生儿子,羞愧得满面通红,似乎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他们的娘亲。
彭夫人的胸有成竹立时转变为没着没落,深深感觉到自己的势单力孤,把眼睛闭了又闭,把长气吸了又吸,到底还是没能掩示住越来越慌乱的神色。
春归却觉得自己有点想打呵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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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家主行权
有二老太太出马做这先锋,春归已经可以沦为一个休闲的看客,更别说如今兰庭也亲自上阵,春归这“女英雄”彻底没了用武之地,要不是她还对赵大爷这回会如何处置和柔有点拿不准,几乎都打算学渠出的休息办法“放空”自我了——昨晚赵大爷在家,闹得她半夜三更都还没能够合眼安歇,今日晨省后本打算抽空补一觉,刚迷糊了不到一刻,就得报和柔服毒自尽的惊人消息,刚才打算着迎敌作战自然是精神振奋,眼下劲头一松,站在这里竟都觉得上下眼皮直打架,要若能给她一个枕头,立时就可以去会周公了。
睡是没法睡的,春归只能默默寻找能让自己站稳的“乐趣”。
她看着正领衔向二位老太太施礼的兰庭,穿着的仍是今早上那身官服,鹭鸶青袍,稍显中衣的白色立领,发髻藏在乌纱帽底,只露出黑亮的鬓角,其实春归早已发现她家赵修撰即便身着官服也很有出尘洒脱的气质,只是鉴于大爷这段日子以来似乎越来越有自命不凡的趋向,这标榜的话就一直忍着没说。
而此刻和兄弟手足站成一排,四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中,唯有赵大爷显得非同一般的沉稳持重,那依旧平静的眉眼间,有如寒潭月色的清冷风华,不怒自威的起源就显然不是因为那身官服的衬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