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清妍很失望,往回走时却看见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脚步一顿,好像僵住了似的。
“姑娘怎么了?”秋葵问。
“没事。”廖清妍摇摇头。
秋葵却看清楚了那人,说道:“姑娘,那位公子手里有雪兔呢!”
那公子闻言,侧头看来。
廖清妍想躲都没地方躲。
小姑娘一身杏色的裙衫,宛如夏日微风突然就吹了过来,齐湛愣愣的看着她,忽地一笑:“姑娘是不是喜欢这只雪兔?”
她摇摇头:“没有,我不喜欢。”
“姑娘明明……”秋葵脱口而出。
廖清妍瞪秋葵一眼。
齐湛走上来,把兔子给廖清妍:“它自己跑到外面来,我本要送去兔窝,你抱走吧。”
年轻公子眉目俊雅,声音尤其温柔,廖清妍这一刻心头五味纷杂,他对她的体贴,顺从她都记得,可是……如果他的性子能再果断些就好了。
“姑娘?”齐湛看她出神,忍不住笑,“快拿去吧。”
廖清妍这才把兔子抱过来:“多谢。”
齐湛转身要走,但行到拐角时忽地回头:“敢问姑娘贵姓?”
不知为何,他感觉回去之后,可能会想起这位姑娘,但却不知道她名字。
廖清妍道:“我姓廖。”
就算不说,齐湛也会使人去查的,如今既然碰到她也没什么好隐瞒,廖清妍抱着兔子离开。
裙摆飘飘,连同她头上戴得步摇。
齐湛心想,这位廖姑娘他怎么没见过,难道是才来京都的?姓廖……今年入京的官员好像只有廖明翊吧?她是廖明翊的女儿?
坐在案几前,廖清妍抚摸着雪兔,感觉心情好多了。
秋葵道:“刚才那位公子真好,可惜不知是哪家的。”
这阵子廖清妍都在刻意避免与齐湛见面,所以秋葵也不认识,廖清妍心想,但终究还是没躲过,不过他们都在京都,碰到的机会太多,也是难以避免的,只要她不同意,母亲就不会将她嫁入齐家。
念头闪过,她手指忽然一顿,这一世齐湛会娶谁呢?想到他娶别的姑娘,心里竟是有种说不出的酸意。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不会再嫁给齐湛的!
天上突然打了几个闷雷,很快就下起漂泊大雨。
江绪在屋檐下拍打着衣袖。
江氏皱眉道:“幸好你回得早,他们也不知道带把伞去,可不是要淋得湿透?”随即训斥那几个小厮,“又不重,以后都带着。”
“是。”小厮应声。
江绪并不在意,夏日淋雨不冷。
桌上已经摆好饭菜,江氏让他进去吃。
宁潞笑着道:“表哥,今天雨大,你不走了吧?”
十二岁的少年生得很俊俏,仔细看眉眼与宁樱有六七分相像,江绪抚一抚他发顶:“今日不走了,等会与你打双陆。”
“好。”宁潞用力点头。
江氏欣慰的一笑。
等吃完饭,江氏把儿子先打发走,然后问江绪:“上回你说得廖姑娘,后来可曾遇到?”
“廖尚书家的千金,我自然是碰不到的。”那日江绪认出风筝,后来自然就把消息告诉宁步青夫妇了,江氏就一直记在心里,“我也不知该不该去找她,阿樱真的在宫里过得很好吗?”
“不是都升为昭容了,姑姑不用担心。”江绪叮嘱,“轻易还是不要去找廖姑娘,万一被人知道廖姑娘替我们传话,恐怕也不好。”
江氏轻叹声:“你说得对。”
宁步青握住妻子的手:“阿樱被提了位份,一定是得皇上喜欢,我们该替她高兴才是。”
江氏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关于宁樱,无论他们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只能在心里徒添伤痛吧。
不过始终还是有好消息,这比没有消息好多了。
…………
雨一连下了好几日,后面几日慢慢小了,但连绵不绝,地面没有干的时候。
宁樱坐在窗口看着外面,只见茉莉花已经长出了小小的花苞。
生怕雨水不停将根弄烂,她使人去司苑局,让他们派小黄门搭个挡雨的棚顶。
那边听说是宁昭容的意思,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赶来,吕德初亲自出马指挥十数个黄门,不到半个时辰便做完了。
“请吕公公喝杯茶再走。”宁樱叮嘱红桑。
吕德初喝到茶的时候,心想这宁昭容挺会做人。
现在宫里谁不知道宁昭容的事儿,皇上经常要她侍寝不说,还想让她替皇室开枝散叶,如果真生下龙子,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宁昭容的地位也堪比皇后,吕德初笑着道:“替我多谢昭容,这就走了。”
他站起告辞。
红桑收了茶盅进去。
等到天暗,雨更小了,只有零星几点。
柏青过来接宁樱。
几个宫女都在想实在不凑巧,主子身子不便,月桂低声告知柏青,柏青道:“等去了再说。”
这样还要去吗?宁樱扶着红桑的手坐上轿子。
她真的不太想动。
六月酷暑,下了雨也很闷,幸好轿子开了窗,有丝丝的风。
不过等到殿内就好多了,有两个冰鼎,往外冒着冷气,宁樱拿帕子擦擦汗,面上露出舒服的神色。
“可是很热?”秦玄穆问。
“嗯。”宁樱行一礼,“似乎还要下雷雨。”
见秦玄穆坐在远处,她直接走过去,反正等会他也是要令她走近的,不过今日他可别想碰她。
难得见她主动过来,秦玄穆看看自己的腿。
真是得寸进尺……
宁樱犹豫会儿往上面一坐。
秦玄穆顺势就搂住了她的腰。
很纤细,也很有韧劲,如果她会跳舞的话一定也跳得很好看,不知怎么他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手指忽然就捏了一下。
宁樱:“……”
见宁樱不说话,他又捏了下。
宁樱终于受不了:“皇上为何捏妾?”
因为她的话总是很少,若非他说,她是不主动讲的,秦玄穆道:“你在家中也是这般寡言吗?”
那才不呢,是她不想跟他讲话,但这是不能说的,宁樱嗯一声:“妾自小就很文静。”
秦玄穆:“……”
他为什么有点不太相信?
外面这时果然狂风又起,只见一道雪亮的闪电忽然掠过,然后就听到“轰”的一声,雷打下来。雨水“噼里啪啦”落在琉璃瓦上,再从屋檐流下形成了一道水帘。
宁樱吓一跳,往他怀中一缩。
他手臂紧了紧。
“你怕打雷?”
略带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宁樱想坐正,可却被他按住了,只好就一直靠着。
“是太突然……”
“不要一副让朕恕罪的样子,这样挺好。”他希望宁樱能多主动靠近他。
宁樱却是心不在焉的,目光往别处瞄。
秦玄穆这时忽然抬手将一本书给推远了,她一时也看不清是什么书,只感觉他有点鬼鬼祟祟的,心道莫非是《春宫图》之类?也是难说,他如今的做派跟她了解的完全不一样呢。
宁樱故意问:“这是什么?”
其实是打双陆的书,上回宁樱赢了,他想提高下水平。
秦玄穆道:“奏疏。”
是吗?才不信,她有些想笑。
秦玄穆低头瞧着她,在她耳朵上亲了亲。
很痒,宁樱偏了偏头。
秦玄穆又亲上来。
若是平时她又要觉得十分无奈,但今日不同,宁樱很有底气的道:“皇上,妾不方便,恐怕不能伺候皇上。”
不方便?秦玄穆一怔,随即明白。
看他露出失望的样子,宁樱很高兴,打算告辞:“妾不打搅皇上。”
急着要走了?秦玄穆道:“未必回回都要侍寝。”
“可是,妾也不太舒服……”那是真的。
“何处不舒服?”
宁樱道:“有些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