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他的样子,很明显是有问题的。
“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不要瞒着我!”
球球还是摇头,只是更小声地道:“我会保护你的。”
这句林絮没听清楚。
两人走到进门的客厅,林絮拿出剪刀,搬了个小凳子坐下。
球球在她身后站了一会缓缓变成人形,人形看着有点憔悴,眼圈红红的,眼睛里还有泪水没掉下来。脑袋不出所料地锃光瓦亮一毛不拔了,瞧着并不丑,反而因为脸圆圆,像出家过早的小和尚。
他拿起剪刀手足无措:“我不会。”
林絮将头发抓在手里,比划了一个大概的位置:“你从这里剪掉就行了。”
球球摸了摸她的头发。
林絮上次剪头发还是两年前的事了,她头发长得很快,现在都已经到腰了,每次洗头都很费时间,冬天就更难了,夏天睡觉压在身下也很难受,先前她都是自己抓着一刀剪,不好看也不会难看到哪去。
现在为了哄球球暂时忘记不开心的事,她就把这件事给拿了出来。
球球很小心地捏起两根头发剪了下来,然后紧张地问:“这样,可以么?”
林絮瞅着那两根头发,直接捏了一把塞到他手里:“可以的,特别棒。”
受到鼓励,球球稍微大胆了一些,咔嚓声也快了点。
剪掉的头发没有掉在地上,他很小心地攥在手里放在一旁。
他剪的特别慢,林絮坐在小凳子上都快要睡着了,才听到他说了一句:“好了。”
林絮捏起头发看了一下,长度刚刚好到肩膀,令人惊讶的是,发尾被修的特别整齐,一点都不豁。
“哇,你手艺太好了吧。”
球球正抓着被剪下来的头发想往自己肚皮上塞。
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原形,并且现在也没有鳞片了。
他扁了扁嘴,才刚从眼睛里消失的眼泪又有要汹涌的趋势。
林絮见状,起身将球球掉落的头发捡了过来,整理过后将两人的头发放在一起,随后拿了头绳过来。
“这是我们两个的头发。”
她把两人的头发编成了一条辫子。
球球攥着辫子,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
表面上看球球是恢复正常了,没再继续哭,也没提过鳞片的事,似乎已经完全不在意了,能正常跟她交谈,起床,吃饭,也学会了自己穿衣。
可林絮发现,一连很多天,他都没有再变回原形,更要紧的是,他一步都没有出过屋子,最多只走到屋檐下就很快缩回屋里。搬个小凳子坐在门边向外看,盯着她的身影,一看看一天,连锻炼都没有再去做。
当她要去远一点的地方做农活时,球球就跟她开视频,一直到她回来为止。
林絮觉得这不是没问题了,而是问题大了。
一连晴了很多天,屋前的河流的水位都低了许多,今日终于又下起了雨。
林絮今天没有出门,搬了个凳子坐在了球球身边。
他呆呆地看着屋外的雨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近他都这么沉默,像是又回到了最初见到时一样。
“在想什么?”
球球这才发现身边多了个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蹦出一阵猪叫:“没,没有。”
“你不开心?”
球球摇头:“不是。”
林絮继续追问:“还是不舒服么?你最近都没有锻炼也没有出门。”
“困。”球球神色有些恍惚地道。
林絮赶紧扶住他:“困就去睡吧,别撑着了。”
球球倒在床上很快睡了过去。
之后几天,虽然他还是按时起床,但白天要至少睡上四个小时才行。
林絮越来越觉得他的状态不对,想拉着他再去医院检查一次,可是球球这次死活也不愿意了。
与此同时,原本已经在房子周围绝迹的猛兽重新出现在四周。
有四五只狼一直试探着朝前靠近,嗅嗅地上的味道,警惕一阵,发现没危险后,前进一点再停下。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这些狼看着像是先前被球球驱赶走的那批。
林絮不知道是不是跟球球有关系,他许久没有出门,留在外面的味道已经很淡了。
也有一个原因,可能是球球现在很虚弱,虚弱到那些动物不再忌惮了。
她不知道是哪个原因,但不管哪个都让她担心到不行。
终于坐不住了,林絮趁球球醒着,坐在他面前直接问道。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不舒服我们就去医院。”
球球又打了个哈欠,目光呆呆软软地看着她,声音也有点恍惚:“没有不舒服,就是,困,很困,没有力气。”
林絮捏捏他的手,摸着也是软绵绵的,连爪尖也没了任何威慑力。
“是因为没了鳞片么?”她问。
球球摇摇头,很茫然:“不知道。”
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这种无力又迷糊的感觉很不好,比疼痛的时候更让他难以接受。
可是困意一直占据着大脑,让他连悲伤难过的情绪都做不出来,只能恍恍惚惚地呆坐着。
他说的没有力气也是真的没有力气,先前能一口气冲上天,现在滚两圈都困难。
可如果是林絮遇到危险,哪怕是爬他也会爬过去。
“我,我一定会,保护你。”球球的眼皮在往下耷拉。
林絮心疼地抱住他:“别说胡话了,快点去睡吧。”
球球这样的状态又持续了很多天,盛夏完全来临,太阳整日挂在头顶。门前的大河缓缓恢复成窄窄的小溪。
徘徊在四周的狼群已经近到能听见喘息的地步。
林絮老早就让球球躺在悬浮板上,一旦出任何事情,他们就第一时间离开。
呼哧呼哧。
声音越来越近。
林絮站在球球身边,正打算启动悬浮板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在沉睡的球球突然睁开眼睛,接着变回了原形。
只见他一直光秃秃的脊背和尾巴上,不知何时多了些新生的细小鳞片。
第29章
林絮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她上手摸了一下才发现是真的。
新生的鳞片颜色很古怪, 靠近根部的地方是接近透明的浅金色,鳞片顶端则是黑色。
当鳞片合拢时,还如从前一样看到的是一片黑色, 可当鳞片张开,就能看到下面一片绚烂的金。
“球球, 你快看!鳞片,是新的鳞片!”林絮激动到语无伦次地晃着球球的爪子。
球球刚醒来还有点迷糊, 他努力眨了眨眼, 将尾巴甩到眼前来, 也看清楚了上面新生的鳞片。
他第一时间去看身上其他地方,鳞片长得参差不齐,并不规整,一片有一片没有的。
可能是跟掉落的时间有关系,现在也按照先后顺序长出来。
虽然看着仍旧很丑,可他终于不再是一颗光秃秃的肉球了。
球球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猛地翻了个身,像往常一样将自己蜷缩起来。
但鳞片刚长出来, 实力还没有恢复到平日水准,才缩了没几分钟,又力竭地趴下了。
外面围过来的狼已经到了院子里。
球球的情况明显不太好,这时候最重要的是等他恢复而不是硬扛。
砰砰砰, 房门被重重撞击了几下。
林絮紧张地握了下拳头,拍了拍球球的背:“躺好别乱动,我们现在先离开这里。”
球球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哼哼出声,仿佛在威胁一样。
外面的动物停了一会,可接着是更猛烈的撞击。
嗷呜。
狼群兴奋地高叫着,不只是门,墙壁窗子也都砰砰作响,这房子本来就有些年头了,被这么猛烈撞击,已经有要摇晃的趋势。
林絮皱着眉,她很心疼房子,可比起命来,还是命更重要。
“我现在打开门,我们直接冲出去,你躺好别冲动,咱们先找个地方等你养好。”
又对球球叮嘱两句,林絮深吸了口气,猛地打开了门。
就在她开门的瞬间,悬浮板也跟着一个加速从狼群的脑袋上猛冲了出去。
一直在撞门的狼因为惯性直接倒进了屋里。
后方一只狼猛地向上一跳,前爪竟就这么扒住了悬浮板边缘。
板子被扒的一个歪斜,坐在上面的两个人也跟着往狼的方向滑了滑。
野狼张开血盆大口,一双眼睛凶狠地盯着林絮,仿佛对她这只猎物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