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话在嘴里憋来憋去,最后只憋出一句:“早点回来。”
霍随城微怔,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嗯。”
————
前往公司的路上,霍随城眉心紧皱,一直望着车窗外沉默不语。
副驾驶的小武见状问他:“城哥,怎么了?是公司发生什么变故了?”
霍随城摇头,“没有,只是想起昨天晚上做的一个梦。”
“梦?”
回想起那个梦,霍随城眉心阴郁更甚。
大火,文件,男人,吊灯,霍小小。
虽然只是梦,但被烧断的吊灯从房顶砸向霍小小的瞬间,至今还惊魂未定。
“一个梦而已,城哥别想了。”
“嗯。”
很快,霍氏集团到了。
霍随城出国一年,是为了开拓海外市场,寻求合作建立分公司。
他的目标很简单,霍老先生对于公司的发展持保守态度,而他更希望公司能在势头正好的风口上乘风而起。
国外市场的开拓虽然艰难,但好在一切顺利。
只可惜他在国外的这段时间,国内后院起火,那位在公司多年的周副总竟然还想着联合董事会成员将他踢出董事局。
下车。
正直上班高峰期,公司员工见着一年没露面的霍总纷纷打招呼。
“霍总好。”
“霍总好!”
霍随城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往电梯走去。
电梯门关上前,小武接了个电话,进了电梯这才对霍随城说:“城哥,周副总说在董事会前想见你。”
但霍随城显然早有预料,“我知道了。”
电梯停在他办公室楼层,刚出电梯门,总裁特助上前跟在他身后,并说:“霍总,周副总现在在休息室,说想见您。”
“让他来我办公室。”
“好的。”
霍随城步入办公室,没多久助理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身后一位约莫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沉着脸走进。
他单刀直入,“霍总,有件事我想和你聊聊。”
霍随城还算客气,请他在沙发上坐下,“今天的董事会我记得是周副总提出来的,怎么会议还没开始,周副总就急着要见我,有事?”
周副总的脸色显然很不好看。
“今天的董事局是我提出来的不错,那是因为我和几位董事一致认为,海外市场的开拓对霍氏现今的发展纯属多余,我们应该将资金和资源全力投资在国内市场,国外风险大,你年轻是好事,但你总不能让我们这些老头子陪你一块冒险!”
“海外市场的风险和回报预估资料我已经给了一份给各位董事,我想他们看完资料后会重新审视我的意见,但据我了解,周副总显然是对人不对事,所以我认为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待会董事会上希望周副总能三思而后行。”
说完,霍随城起身,“对了,我听说周副总一个月前将妻子和儿子送去了国外?”
周副总沉重闭眼,他就是为了这事来的。
“不过听说周副总的儿子不太懂事,国外酒驾撞伤了人,现在被羁押在警局。”
周副总沉了口气,“孩子没管教好是我这个当父亲的问题,我知道霍总在国外有不少朋友,如果能帮我这个忙,今天这个董事会,我就不参加了。”
“周副总言重了,这点小忙我当然得帮,周副总为公司辛苦多年,也该兼顾一下家里人,多教教孩子,不如借着这个机会退休回家颐养天年。”
周副总倏地站起来,怒道:“霍随城,你不要得寸进尺!”
霍随城脸色瞬间阴沉,他冷冷看着周副总,眼底阴翳不明。
“周副总,难道我看起来很好说话?”
“你这么不折手段……”周副总咬牙,想起那个至今还音讯全无的儿子,颓败的看着霍随城,强撑着的一口气散了,“好,我答应你。”
“这样再好不过。”说完,霍随城大步离开办公室。
小武悄无声息跟了上来。
“城哥,美国那边……”
“等这件事处理完之后,再让他儿子和他联系。”
“好的。”
哪有什么酒驾,要欺骗一个远在一万多公里外的人,信息作假最容易不过。
小武却不明白。
这种事虽然容易作假,但被揭穿的可能性极大。
如果不是关心则乱,周副总一时乱了阵脚,还真不一定进他们这套。
只要被揭穿,今天的董事局周副总就不会放过他。
明明可以伪造一起酒驾让周副总的儿子被警局羁押,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
————
霍随城在公司春风得意。
先是说服了董事局的海外投资项目,后是拿到了霍老先生同意开发鹿鸣山的签字合约。
拿到合约的当天,易氏集团的工作人员就出现在了霍氏集团的会议室里,两方就鹿鸣山的项目开始合作。
但这一切被蒙在鼓里的霍老先生并不知情。
他不管公司的事已经一年多了,霍随城给他的图纸和计划除了在鹿鸣山建游乐园外,再没别的计划。
所以当周副总将这事捅到霍老先生跟前时,霍老先生怒不可遏。
“混账东西!这个混账东西!他竟然敢背着我开发鹿鸣山!”
霍老先生查明情况后当即将书法砸了个支离破碎。
陈伯站在外面想劝却又不敢劝,直到霍随城从公司回来,进了霍老先生书房后,争吵声一发不可收拾,这才急急忙忙让人将在房间里睡觉的霍小小抱了过来。
“小小啊,醒醒,听伯伯说,现在爸爸和爷爷在书房吵了起来,爷爷最喜欢你了对不对,他身体不好,不能多生气,你去劝劝爷爷好不好?”
霍小小听着书房半开的房门传来的剧烈争吵声,登时睡意全无。
父子俩关系的决裂难道就是在今天?
“好孩子,快去。”
陈伯悄悄打开书房的房门,趁着书房里的两人没注意,将霍小小放了进去。
“你当初怎么和我保证来着?说好只是给小小建个游乐园,现在你要在那开发度假酒店?还瞒着我?你有没有征求过我的同意!”
霍老先生显然气得不轻。
一个花瓶砸了下去,瓦片飞出,碎片砸到了霍小小的脚边。
“我告诉你,我不同意!鹿鸣山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动它!”
脚步声猝然响起,却又在霍小小面前猛地停下。
霍小小看着面前表情严肃脸色阴沉的霍随城心生胆怯,下意识往右悄悄走了一步。
霍随城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但到底什么也没说,拉开门,从她身边大步离开。
陈伯从外走进,担心地看着脸色苍白的霍老先生,“老先生……”
霍老先生一手扶着书桌台面,一边冲他摆手,气喘吁吁说:“出去,我自己静一静。”
陈伯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十分担心霍老先生的身体,但这个时候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劝,只得宽慰两句:“您注意身体,别太生气。”
说完他给了霍小小一个眼神后退出书房。
霍小小领悟,走到霍老先生身边,担心喊了声:“爷爷……”
话还没说,就看到霍老先生弓身,手紧紧攥着心脏部位,脸色煞白,面容十分痛苦。
“爷爷!”
霍老先生已经说不出话了,手指最后一丝力气指着某个方向,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药!”
霍小小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遗落在角落里的药瓶,连忙过去将药瓶捡起,她记得以前见霍老先生吃过这药,一次要吃两粒。
砰——
霍老先生直直倒在了沙发上。
霍小小顾不得太多,将药瓶里的药倒出来两粒,掰开霍老先生的嘴往里送,并朝着书房外大喊:“伯伯!伯伯!”
但书房隔音效果很好,任由霍小小叫破了喉咙也没把人叫来。
给霍老先生服下药后,霍小小又跑到门边捶打着门,“伯伯伯伯!”
“小小……”
霍小小回头,见霍老先生苏醒,松了口气。
“爷爷!”声音都带着哭腔。
“没事,爷爷没事,刚才就是一口气没提上来,老毛病了,歇一歇就好。”
听霍老先生这么说,霍小小一屁股坐地上,腿软了。
霍老先生见她这样担心自己,眼底慈爱神色愈浓,颤巍巍站起来,将她抱到沙发上。
“爷爷知道,小小最关心爷爷,刚才是不是吓坏了?”
霍小小重重点头。
“真乖,”老先生慈爱抚着她的头顶,重重喘了口气,缓了过来,“不像你爸那个混账东西。”
霍小小连忙摇头,“爸爸,不坏!”她费力解释:“爸爸,爱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