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绍这张脸,惯会招蜂引蝶,看,这是又给她惹麻烦了。
季敏不禁微微瞪了楚绍一眼。
按楚绍的性格,他其实是不会参与这些女孩家的口角的。
只是他看着谢柳晗尖刻的拿着所谓的清规戒律指责、暗讽季敏和她好友。
这让他觉得好笑,这个谢柳晗是怎么做到如此厚责他人而宽于待己的。
楚绍看季敏真的动了怒了,他怕她说不过谢柳晗,情急之下便开了口。
可谢柳晗竟弄出一副他是负心郎的模样。
楚绍正呕着呢,就见季敏看向了她。
她盈盈的眸光里,带着些不满、带着些嗔怪,更多的是丝丝的笑意。
就像当年,她和他在江东,有女子向他示好时,她就是如此笑他说:“阿绍,你这般招惹女孩子,不如以后出来,脸上带个面具才好!”
他不服气,她也不比他差多少,同样是桃花一朵朵,压枝坠满身。
此次进京,他才知,她打仗时,果真是带了一副极丑陋狰狞的面具。
想来她也是知道她那张脸在战场上是吓不住敌人的。
只是在她明眸善睐的悠悠秋水中,他熏熏然似又趟过岁月的河流,回到他和她初见的那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换榜,今日早更,是怕出现被锁的情况。曾经蠢作者因为红锁被撸过榜的,很惨。
第15章 联手
……少年心动,一眼千年。
楚绍回视季敏微微一笑,这一笑似高山流水,动人心魄。
季敏咬牙,这家伙又和她使美人计。
不过她和他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最主要的是处理了眼前这个不知所以的谢柳晗。
谢柳晗当了这么多年所谓的才女和公主,身边也是有一个世家的贵女圈子的。
今日谢柳晗和她圈子的四个人,其实都是唐家二房的女儿邀请来了。
唐家二房夫人虽然被唐太公责骂了,但想到唯一的儿子就这么死了,心中还是意难平啊!
她不敢大张旗鼓的闹事,就让女儿邀请了同样被季敏杀了家里人的其他世家的女儿,撺弄这些女孩儿弄些事情出来。
果然这最傲气自矜的谢柳晗首先发难了,其他那四个一看,有人带的头,她们也得跟上。
这些世家女瞧了谢柳晗对着楚绍那副模样,哟,这谢柳晗是看上楚绍了?
她们这些人家里可都是有姨娘、小妾的,宅斗的手段各个都很明白。
嗯,这样也好,楚绍想替季敏出头,她们就把水搅浑,往风流事上引。
楚绍即便说出什么不利于谢柳晗的话,也变成了风流债,让人无法信服。
这四个人没等楚绍说话,便站起来纷纷说附和谢柳晗:“我们都觉得慧明公主说得乃是金玉良言,一点都没有错。
这千年来,天定的阴阳之道,就是男主外、女主内,男子为山,女子是水,山不动,水绕山转。
但倘若天下女子皆像花木兰一般,都出去打仗了,那男子该做些什么?谁来生儿育女,持家尽孝?
这般颠倒阴阳,不符合天地人伦之事,慧明公主说得何错之有?
更何况慧明公主对楚状元一直另眼相看,欣赏有加,楚状元这样般指责慧明公主,难免有失君子之度吧。”
嗬,成伙儿来了,还一套一套的。
另外这话里话外的,是想把楚绍的和谢柳涵锁死啊。
但凡楚绍反驳谢柳晗,就成了她们嘴里的负心汉了。
季敏向楚绍挑眉,楚绍亦向她挑了一下眉,让她先说。
季敏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列位这话很有意思啊,先不说旁的,就说你们觉得谢小姐对楚状元青睐有加,楚状元就不应该反驳谢小姐的话?就应该对谢小姐伏低做小捧着来?否则就不是君子之风?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楚绍随着季敏的话音,向谢柳晗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
明明楚绍的目光看上去温润无害,但瞧在谢柳晗眼里,心便是一惊。
她可是有把柄在楚绍手里呢,楚绍若是当众把她去道观私会楚绍和父亲提亲的事说出来,那她就太丢脸,不用做人了。
诶,这四个哪里是帮她说话,原一个个就嫉妒她,今天正借楚绍的事往坑里推她呢。
谢柳晗此时也不敢再装小白花了,忙站直身子,收了脸上楚楚可怜的表情,义正言辞道:“男女大防,授受不亲。我从未见过楚状元,又何来对他另眼相待。
我是觉得我的话至情至理,楚状元却突然如此质疑,实在是令人讶异,让人不得不怀疑楚状元是另有目的。”
嗬,谢柳晗脑子转得很快啊,这就撇清和楚绍的关系,还另带着往楚绍身上泼了一把脏水。
季敏待要说话,就看楚绍示意她稍安勿躁。
楚绍站起了身,一抖袍袖,向众人施了一礼。
“诸位,今日乃太公寿辰,而绍以一语喧宾夺主,是属无礼,绍在此,请太公和各位见谅。”
要说人长得美就是有优势,楚绍动作、姿态,优雅不凡,看着就赏心悦目。
而且话说得也很得体,上来就先为扰了寿宴道歉,再加上平日里楚绍给人的印象就是温润如玉,出手大方,此一番真是更让人心生好感。
楚绍道歉后,又一脸正色的向谢柳晗拱手道:“绍乃读书之人,一直以为读书考究是极重要之事,慧明公主既有第一才女之名,必也是明白读书需海纳百川,严究实考,方可结论。否则便会误入歧义,不辨真伪。
绍今日之言,对事不对人,慧明公主所说的花木兰为杜撰之人事,绍实难苟同!”
哟!这状元郎怼上第一才女了,楚绍文绉绉的说了一番,其实就是说谢柳晗说得不对!
语气还很严厉,就差说谢柳晗是胡说八道了。
其实在座的人心里都明白,谢柳晗这第一才女的名头,一多半都是水分,就是家里人给捧出来的,在一干贵女圈子里或许还能张扬张扬,但是楚绍可是大梁朝的状元,那是根本没法比的。
谢柳晗听了楚绍如此严厉之语,心里也是没有底,这也是她那一圈人之前不想让楚绍说话的原因。
但楚绍既然这样说了,谢柳晗还得维持着她才女形象,只能扬起头做清高倨傲状:“楚状元既然如此说,可是有什么依据?”
楚绍微微一笑:“木兰之事最早见于北朝民歌,后前朝大诗人,出身著名史学之家的杜牧也写诗赞美,还亲往黄州城木兰山上为木兰庙题词。
纵观前朝众多学士都未曾质疑过木兰从军是杜撰,官府还为她命山立庙,慧明公主又是怎样认定木兰一事是假呢?
至于她在军中如何自处,绍以为诗中:东市买骏马等处可见,木兰当的应是骑兵,而骑兵是要与自己的战马在一起,和衣而睡的。
她后又因战功卓著成了将军,有了自己的大帐,更不需要与士兵同住,故此不存在慧明公主所说的有碍名节一事。”
当然有些话,楚绍不说大家也能明白,这花木兰肯定长得特像男子的。
楚绍这一引经据典,听得谢柳晗这个呕啊,她一个世家贵女其实哪有功夫去考究花木兰,她就借花木兰来讽刺季敏的,如今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楚绍。
大家就看着谢柳晗站在那里,脸红的就像块大红布,是哑口无言。
楚绍又郑重敛袖道:“绍之言,也乃一家之说,若有错处,还各位予以指正。”
这场合,因为这点事,谁能指正他呀!
楚绍是皇帝定下来的状元,你当众指正,不是在说皇帝看人的眼光不行嘛!
楚绍说完,话音儿还没落。
季敏就站起身来,啪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惊得在坐众人都一哆嗦,怎么了?
这长公主要发威吗?她不会打人吧?
就听季敏笑道:“楚状元说得极好,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哟,夸自己的绯闻情人夸得一点不含糊,这公主当真是举贤不避亲啊!
季敏朗声道:“学问不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而人的见识也当如此,且不可一叶障目。
几位说,千年以来,是男主外,女主内。
可远溯上古,混沌初开时,却是以女子为主,男子为从。
至今南诏国有些部落,还保持这一传统,依然是女子掌权,女家主可以娶四名男子为夫。
最重要的是,男人、女人,都是人,在这人世间走一遭,男子可以壮志凌云,女子为什么就不能有自己的主见想法。
只要不违背国之法规、道德良俗,你们想着一辈子居于后宅,生儿育女,以夫为天没有错,而其他人若想像木兰这样,替父从军、保家卫国又怎不可以?
“当然可以!”作为季敏的第一小狗腿,李婉儿马上接口到:“我最喜欢《老残游记》,我就想着有一天可以亲自去看看书中壮丽的山河。”
“这么说,我也有!”李婉儿身旁坐着的女孩儿也叫了起来:“我听说海外有脖子长长的鹿,还有红头发,蓝眼睛的人,我就想出海去看看。”
“我想以后能建一个学堂,让贫家女子们都能上学念书,而我作为夫子去教她们读书!”
“我想收集天下琴谱,著书为册。”
女孩子们七嘴八舌说起自己心中所想,一时间屋内竟热闹起来。
季敏大笑:“女儿家就应如此,有自己的志向宏图,并为之而努力。
说不定百年之后,你们的所作所为也会像木兰从军一样,被世人所传颂景仰。
你们的家人和后代子孙都会以你们为荣!
而我就想以手中枪,守疆固土,创盛世繁华,让大梁的所有百姓都能生有所养,老有所倚,生活安乐。”
这时戏台上响起阵阵亮亢的鼓点,如催战的号角,季敏清亮的声音在这号角中纵情恣意:“自古豪杰有万千,谁说红颜不封侯……”
…………
说完,季敏也不愿再理谢柳晗等人,便离席回宫。
只是斯人虽去,余音渺渺,令人万般滋味,心潮难平……
季敏回了宫,刚进宫门就看见皇太子等在了路边。
季敏就知道今日她在唐家与楚绍的那点事,家里人都知道了。
“皇兄!”季敏笑着抻手摇了摇皇太子的袍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