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眼见着自己面前的两个大肉丸子瞬间去了爹娘的嘴里,他只有小鼻子头上滴了几点汤水,彻底忍不住了,哇哇大哭。
还是少爷哄孩子更熟练些,他一手抱着宝儿,一手喂他吃饭,边喂边商议:“宝儿咱们今晚早点睡好不好?爹爹这几天伤的不轻。”
穆尔卉关心则乱连忙就去扒少爷衣裳,少爷噘起嘴比量着宝儿方向说:“别急,等他睡着的。”
小脸红扑扑的穆尔卉轻轻啐少爷一口。
她连忙划拉几口饭菜,把带来的包裹拆开,给少爷和宝儿每人准备了几套衣裳,还有给宝儿准备的尿布。
一见尿布少爷忍不住笑了:“这傻媳妇,咱儿子早都不尿床了,睡前带他尿一次,白天的时候一个时辰左右他会去一边儿尿去。”
穆尔卉脸红低头,等少爷喂饱了宝儿,她把他抱到榻上玩儿,一双眼睛紧着瞟少爷吃饭的模样。
狼吞虎咽的少爷把碗筷一推,一把抱起儿子开始晃:“乖宝儿,快睡觉觉喽……”
并不困的宝儿还沉浸在一家团圆的兴奋中,可爹爹却加大了晃悠的力度。
第57章 公公
柔和的烛光下, 他那温柔贤惠的小哑巴又回来了,看着她麻利地收拾好桌子之后,又把衣裳挂进那简陋的衣柜里。
蹲在地上把少爷的靴子扒下来, 给他端来了一盆热水帮他把脚按进水盆里。
小宝儿从爹怀里挣扎出来跃跃欲试。
一双大脚的脚背上踩着一对小脚丫, 还噼里啪啦的踩出了满地水花儿。
小哑巴扬着小脸笑得眉眼弯弯, 先把那小脚丫洗好擦干净, 提着又丢回榻上,轻轻推了少爷一把:“你别急着让他睡了, 咱们也该好好陪着儿子玩会儿。”
少爷左腿打着夹板,右脚蹭着左脚,尝试着赶紧洗干净,省得媳妇嫌他脚臭。
轻轻按住他的脚,穆尔卉又蹲下身子帮他也把脚洗了, 扶着他靠在床上,帮他把所有的衣裳脱下。
拿过药瓶先把他身上的鞭子抽过的伤痕涂好, 一看背上还有不少外伤,心疼的眼泪一滴一滴滴在手背上。
少爷伸出手笨拙的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咧着嘴笑说:“真的没怎么受罪就被救出来了,到底是不是古翠微撵走的接生婆?”
把头埋在少爷的怀里, 穆尔卉想想说:“你还是忘了她吧。”
少爷哼道:“再见面就是你死我活的仇人, 那个歹毒的女人竟然要我们一家三口的性命。”
一提起古翠微,少爷气得眉头紧锁。他无法接受和他有着一半相同血脉的亲姐姐能害他至此。
坐在他身边的穆尔卉伸手抚平他眉头的疙瘩缓缓地说:“手足相残不详,那个人从此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一切交给我就好。
杀伐之人原本双手就沾满了血腥, 多她一个, 也多不了多少孽报。”她一边说,一边帮少爷上完药。
收拾好了再回来见宝儿拼命往爹怀里钻, 穆尔卉有些嫉妒,她跳到儿子和丈夫中间,抢先钻进了少爷的怀里,气得宝儿噘嘴。
宝儿还是第一次见光溜溜的爹爹,好奇之下反复打量,少爷竟然脸红拽过被子遮挡着要害部位埋怨道:“臭小子,你瞧什么呢?”
穆尔卉替儿子抱怨道:“你有的儿子都有,怕儿子瞧?”
拉着媳妇的小手,摸了一下被子遮挡的地儿,焦急地埋怨:“他怎么还不睡觉?”
轻轻揽着少爷的穆尔卉轻声问:“在家的时候,宝儿什么时辰睡?”
少爷回道:“戌时睡,天明醒。”
俩人相视笑笑,穆尔卉埋怨道:“那你急什么?左不过一会儿就睡了。”
她靠在少爷怀里倒是昏昏欲睡,喃喃解释道:“我就怕连累你们爷俩,才不告而别,到底还是害你受苦了。”
少爷一手搂着宝儿,一手给媳妇诊脉,半天叹息声:“且得好好调养,我媳妇受委屈了。”
俩人继续互诉衷肠,被忽视的宝儿爬到爹娘中间,硬是挤出了点缝隙。方才叫爹敷衍他,索性这才改了叫娘。
娘也是敷衍的应了一下,继续扬着脸看爹爹。
床榻两边都空出了好多地儿,一家三口挤在一处,穆尔卉牵起宝儿的小手和少爷的一齐比较着笑说:“一个形状呢。”
少爷趴在媳妇耳边说:“记得奶娘和你说我小时啃脚丫不?起初我还不信,亲眼见了儿子小时啃才信的。”
穆尔卉兴奋道:“什么样儿,宝儿你再啃个给娘瞧瞧?”
少爷摆弄着儿子,举着他的小脚丫往他嘴里塞,气得宝儿照着爹的鼻子狠狠踹了一脚。
自顾自地往床里面爬了两步,然后扒着床头站起,又一片腿儿骑在床头上开始喊:“公公。”
满心盼着的团圆,竟让宝儿如此失望,他开始想凡事都依着他的外公了。
少爷好奇地问:“你主子身边的太监照看咱儿子来着?”
穆尔卉笑说:“是我爹。”
少爷瞪大了眼睛问:“你爹是太监?哦,你是太监的养女是吧?”
穆尔卉咯咯咯咯笑个不停,半天才说:“我服了你们爷俩了,我爹只是腿有残疾。教宝儿叫外公,你儿子学了一天喊他做公公,你还说他是太监,仔细他恼了揍你。”
少爷脸红羞涩道:“明儿领我去给岳父磕头,咱们回家打点些聘礼送去,别让老丈人以为着养下了宝儿,我就装死没表示。”
穆尔卉只是望着他笑,可少爷一本正经开始盘算着礼物,就听他念叨着金玉如意,绸缎布匹,五色彩米什么的。
可怜的宝儿把床头当了会儿狗骑,拉着娘的手咿呀着指着门叫:“公公,公公。”
就听见院子外面粗声大气应了一声:“公公来了,想我的乖孙想的不行。”
原来后军随着前军的大捷往前推进,穆尔卉命人接走了宝儿之后,还没半个时辰穆恩泰就受不了了。
宝儿乐得爬下来扶着床头走到边上,小身子一趴,退着从床上缩到地上,扬着小手冲着门口的外公,委屈地哭了起来。
少爷慌得连忙把衣裳套上,一看门开了,一个老头坐在木头推车上,身后是见过几次的那个男孩儿。
穆尔卉笑着指着爹介绍:“我爹,我弟弟。”又指着少爷笑说:“这就是宝儿他爹。”
宝儿就像受了多大委屈似得,站起来挪几步,又趴下往前爬到外公脚下,抱着外公的腿就嚎。
穆恩泰一看女婿还在穿衣裳,一脸理解地抱起宝儿埋怨闺女:“我就说你急着接孩子做什么?看把宝儿委屈的。”
少爷这会儿收拾利索了,拄着拐下地要磕头被穆尔卉拉住说:“等腿养好了再磕,先欠着。”
穆恩泰白了女儿一眼,上下打量一下古鹏,又看了看怀里的宝儿说:“大营已经安在定州了,我们暂且住在熙光寺里,明早再安顿府邸。宝儿我先抱走,你明早记得回来议事。”
他手一挥示意儿子推车走,古鹏连忙挽留:“岳父大人要不住这儿吧,我去收拾隔壁。还有我和哑妹的亲事这几天就正式请媒下聘,还望岳父大人担待一二。”
穆恩泰哈哈笑说:“臭小子心思不少。”
穆尔卉怕老爹出言伤了少爷脸面,一推爹说:“我们少爷不知我身份,是他捡了我回家给他做通房丫头的。”
穆恩泰气得老脸一抽,半天叹气说:“罢了,都过去了,我们没汉人那么多弯弯绕。你兄弟把你抢回来交给姐姐,按照我们的风俗就算是礼成了。你们好好的过一辈子就行,老子不缺你的东西。”
少爷总算知道自己一心要揍得满地找牙的小屁孩是亲小舅子,有些抱歉地冲他笑笑。
细看果然和自己媳妇长得很像,原来他不由分说让人抬自己走是抢亲。
少爷感激地冲他拱拱手,孩子亲热地笑笑顺口就叫:“二姐夫。”
气得穆尔卉瞪弟弟一眼,穆恩泰摆手同儿子说:“什么一呀,二的,以后叫姐夫。”
他冲着女婿露出慈爱的笑,指着熙光寺方向说:“按照你们规矩,叫我丈人爹就是,我们爷三还是住庙里去,你爹我老是老了,耳朵一点都不聋,才不住你们隔壁呢!”
俩人被穆恩泰挤兑的脸红,就见小柏推车走,宝儿骑在外公的脖子上兴奋地嚷着驾驾,都没回头看爹娘一眼。
有点良心不安的穆尔卉挽留道:“宝儿在家都和爹睡的,让他留下吧。”
穆恩泰见外孙还眼泪汪汪的,立刻怼道:“你老子老眼昏花了吗?不等孩子睡了他衣裳都脱了,留下让你们俩欺负我们宝儿吗?”
一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穆尔卉哼道:“他身上有伤,给他换药。”
穆恩泰不耐烦地摆摆手:“好了,白天宝儿跟你们,晚上跟我,我又不是没年轻过。”
把这爷三个送出竹林,穆尔卉搀扶着少爷又回了茅屋。
打发他坐到床榻上,穆尔卉照旧把恭桶提进来,替少爷把鞋垫晾上,洗漱干净又放下了床帐。
少爷指着他傍晚烧好的热水说:“给你准备的洗澡水,我服侍你好好洗洗?”
早就累麻木的穆尔卉说:“回营的时候我洗澡换了衣裳来的,我当然怕吓着咱儿子了。”
忽然见少爷暧昧的神色立刻反应过来,看一眼骨折的腿噘嘴抱怨道:“还有伤呢,哪来那么多花花肠子?陪你高兴高兴也就得了呗。”
少爷一边宽衣一边戏谑地说:“从我的哑妹离开了我,都是梦里才能高兴的。”
他的小哑巴依旧软绵绵的,百般柔顺,千种风情。
虽然他一条腿有伤,可俩人默契十足,闹累了就搂到一起诉说分别后的苦闷,说到动情处,又继续恩爱。
从得知少爷遇险就没睡个踏实觉的穆尔卉,最终在他熟悉的怀抱中打起了呼噜。
天明的时候照旧紧紧抱着少爷,似乎害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踪影。
少爷都没吃止疼的药,彻底把自己累得打雷都叫不醒。
至于还要去议事云云这两口子都已经忘在了脑后。
天大亮的时候,屋子外面有人小声说话,绍辉的声音说:“你先来的,你叫。”
令一个生硬的汉语说:“你是哥哥,你叫。”
绍辉说:“我不是亲哥,你让小柏来喊。”
另一个继续说:“你的事来不及了。”
穆尔卉连忙爬起来,她的衣裳被少爷丢在床里面,好在都在一处。
少爷也醒了,瞧着媳妇紧张兮兮的样子趣道:“绍辉来找你?”
穆尔卉正色道:“不许乱想,我认他做哥哥了。”
少爷也忙着穿衣裳,一边帮媳妇穿衣裳一边笑说:“我是说你快点,绍辉可不是急性子。凡事能拖着就拖着的,他堵门准是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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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献上么么哒,顺便擦眼泪:说好了的心肝宝贝,都是骗宝儿的,我爹他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