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长了尾音。
当他留意皇帝的神情时,却见皇帝没有半分愠怒,反而露出疑似“一脸雀跃”的表情。
太子卡住了。
皇帝还在等着下文。
然而,姬慎景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他百般维护倪裳的清誉,不敢告诉她,他们之间已经发生的一切,但庆王此言一出,保不成有人心思龌龊。
姬慎景手中白玉棋子落地,在旁人没有看清招数时,与庆王又打了起来。
太子立刻防备,他身子娇贵,半点不能被殃及池鱼。
皇帝有点心疼御花园的名贵花卉,不过若是姬慎景能给庆王一点颜色看看,他倒是乐见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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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那边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
几年前,皇后就觉得倪裳长的像她那个短命妹妹。
没想到,庄墨韩也留意到了倪裳,今日还因为她,与姬慎景大打出手!
皇后心中堵闷。
多少年过去了,庄墨韩心里还装着妹妹,那她呢?她又算个什么?
当初听了他的话入宫,也顺利当上了皇后,可她真正想要的,庄墨韩从未关心过!
“啪”的一声,皇后无处发泄愤怒,一把拂开了桌案上的名贵瓷盏。
心腹宫人忙上前,“娘娘喜怒,庆王爷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王爷已不是头一次与大殿下交手了。”
可皇后知道,庄墨韩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及任何人,他那人冷心决绝,除非他特意关注,否则不可能在宫里提及倪裳。
一想到倪裳那张脸,皇后心里就发毛,“幸好宋家已经退了婚!”
皇后揉着太阳穴,又道:“去把曹阳找来,就说本宫有事交代给她。”
倪裳不能留!
皇后眼中露出一抹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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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慎景与庆王打过一架之后,火气仍旧未消。
他受了伤,但庆王也没好到哪里去。
回到都督府,姬慎景还是坐立难安,他曾经可以打坐几日,可如今一刻也坐不定,就连佛祖也治不了他的狂躁了。
小和尚已经恢复活蹦狂跳,每日依旧在欠揍的边缘不断试探,对红缨几人道:“让师叔去见一次倪姑娘,他的脾气就该好了。”
众人皆觉得言之有理,红缨主动凑到了姬慎景跟前,“主子,今日“食不忘”出了新菜品,倪姑娘待主子格外不同,旁人皆需预定,独独主子不需要。”
他在倪裳心里是独一份的么?
姬慎景并不这样认为。
最起码上次他已经吃了闭门羹。
圣僧眉目萧索,俊美无俦的脸总有化不开的愁思,“嗯。”
他竟然应下了。
众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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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裳在柜台看账本,她的酒楼每日进账不算多,但开席数量少,每日也落得清闲。
蔷薇的一声叫唤声惊到了她。
“姑娘!您快看!他来了!”
倪裳抬眼望去,就见日光灿漫处,姬慎景身着一袭雪色姬锦缎长袍,腰上配了墨玉坠,肩宽腰窄,一派清风朗月之姿。
他的目光也望向她。
倪裳当即移开视线,好一个道貌岸然的风流和尚,此刻他瞧上去倒是清心寡欲,可给她送的那些话本子却是露骨恶俗。
倪裳没给好脸色。
姬慎景掌心溢汗。
倪姑娘见到他并不高兴,这是圣僧的第一感觉。
但他仍旧硬着头皮进来了。
并且径直走向柜台,“姑娘,我来吃饭。”
倪裳睫毛一颤,不想与姬慎景争执,“今日不巧,十桌都被人定了。”
姬慎景虽然料到了这个结果,但心头有股难言的古怪作祟。
“你在生我气?”这是眼下最确定的一件事,而姬慎景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被厌恶的有些莫名其妙。
倪裳见他俊朗虔诚,仿佛当真是无.欲.无.求,可倪裳知道,这个浪荡和尚是“故意”在撩拨她。
前日送来了风月话本子就算了,今个儿还当面问她是不是生气?!
她当然生气了!
“小女子无德无能,亦无福气,恐怕不能与大殿下您同流合污!”倪裳直接拒绝。
姬慎景给她送来一堆风月话本子,还能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暗示让她成为他“裙下臣”么?!
同流合污?
姬慎景实在想不出自己和“污”有什么关系。
倪裳转头去了后堂,姬慎景杵在原地,掌天下一半兵马大权的都督大人,此刻剑眉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蔷薇讪了讪。
自家姑娘对大殿下是不是太刻薄了?!
长的这么好看的人,就算是他犯了不可饶恕之错,也应该宽容对待啊。
姬慎景空着肚子回了都督府,整个府上一片萧索,半点动静也没有,人人皆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不多时,红缨来了,禀报道:“主子,倪姑娘方才命人去药铺抓了药,不过,属下并未打听出来是什么药方子,据药铺掌柜说,那方子事关女子私.密,不能外传。”
女子私.密?!
药……
姬慎景猛然站起身来,再次大步走出府门,没有乘坐马车,而是直接骑马朝着“食不忘”酒楼的方向狂奔而去。
红缨,“……”完全不明白主子急什么?
此刻的圣僧一心认为,自己的种子早就生根发芽,说不定正在茁壮成长,他不能任由倪裳将它杀了。
是时候了!
是时候向她坦白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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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且忍忍,汤药一会就能熬好了。”蔷薇说着,用手隔着衣料轻轻给倪裳挠了挠。
她不敢用力,姑娘的一身皮肉太过娇嫩,稍一不留意,就会留下红痕。
倪裳点头。
这时,康嬷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殿下!大殿下您不能进去!”
姬慎景又来了?
倪裳顿时吓的没那么痒了,再一定睛,就见姬慎景大步朝着她走来。
圣僧身高腿长,步子甚大,他行走之余,都仿佛是带着风的,雪色长袍下摆随着他的动作掀起一抹如行云流水的弧度。
蔷薇看呆了。
倪裳也惊住了。
见姬慎景脸色很不好看,甚至眼神之中还带着一股愠怒,此处是后院子,小径两侧种了芍药,眼下正当盛放,姬慎景走来时,胳膊撞的娇花左右乱晃。
“你们都出去!我有话对你们姑娘说!”
姬慎景的真面目其实很可怕,他此刻正在气头上,一想到他的种子就要被倪裳亲手杀了,就仿佛是经历了某种男女之间的背叛。
康嬷嬷和蔷薇都吓到了,就连倪裳也是,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姬慎景如此大怒。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都出去!”姬慎景再一次低喝。
外面还有食客,倪裳不想闹的满城皆知,再者,以姬慎景的脾气,今日这事若是不解决好,他是不会善罢甘休。
倪裳道:“嬷嬷,蔷薇,你们先出去。”
康嬷嬷不放心,但只好拉着蔷薇走。
待后院子只剩下倪裳与姬慎景,倪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异常淡漠的问,“大殿下有事不妨直言。”
淡淡的药味充斥鼻端。
姬慎景一路赶来,高挺的鼻梁溢了薄汗。
他比倪裳高出了太多,两人靠的近,只能俯视着她,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小一只,姬慎景的眉头蹙的更深,他不明白自己怎会被这样一个小姑娘折腾的茶饭不思。
此时的姬慎景终于冷静了一下。
他应该选择谅解倪裳。
毕竟,一个小姑娘未婚先育,而且还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这的确令人煎熬又后怕。
他叹了口气,试着让自己温和下来,对上倪裳清澈的眼,柔声道:“姑娘,我会负责的,你……大可不必服药。”
负责?
倪裳有些跟不上圣僧的思路,总不能他当真心怀天下,对什么事都想插一手。
倪裳肌肤娇嫩,一旦被蚊虫叮咬,必会红肿,今日在后厨待的时间长了些,身上被咬了好几处,奇痒难堪,只好去抓些药回来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