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她,原身现在只怕是一捧黄土,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来京市遇到自己的亲生家人。
如此开解自己一番后,刘茵没了顾虑的睡了过去。
一路上,刘茵都没有操过心,白天他们会过来和她聊天,问她一些过往的事情。
刘茵没有隐瞒,如实说出以前的经历。
沈家三兄弟恨死那个对他们妹妹不好的父母,每每都会义愤填膺的说为人父母怎么会这么冷血?
沈贺林倒是有不同的想法,他痛恨那家人对闺女不好的同时,也感激胡春花将闺女捡回去,不然闺女不可能活到这么大。
闺女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他会想尽办法弥补,同时他也会感谢胡春花,若非她,闺女说不准真被野狗叼走了。
到了省城之后,他们直接去了国营饭店吃饭,沈青武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开回了一辆军车。
自己开车可比搭班车要快得多。
途经县城的时候,沈贺林还让沈青晨下去买了许多东西。
为此沈贺林还解释了一番:“不管怎么说,当年你被别人抱走丢在野外,是她救了你,这份救命之恩,我作为你的父亲,必须要感谢。”
刘茵完全能理解:“一码归一码,我明白。”
他们到清河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看着汽车进村,在外面闲聊的人都看了过来。
车直接开到刘家门口停下。
跟着车子过来的人看到刘茵从车上下来,同行的还有四个男人,都不禁窃窃私语。
刘祖和他媳妇儿在县城做生意,现在还是自己弄个板车摆摊,他们想着等到存够钱,再直接租个门面或者买个门面,因此现在每天都会回家。
听到声音,刘祖就从院子里出来了,看到刘茵,他高兴的喊道:“姐,你咋回来了?”又看到姐姐身旁的人时:“姐夫没一起回来吗?他们,是谁?”
刘茵知道胡春花在家,便道:“咱们进屋说。”
沈家三兄弟嫉妒的看着刘祖,面上却笑着和刘祖搭话。
之前调查都是沈贺林一人所为,因此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刘家人。
儿子能赚钱了,胡春花在村里可嘚瑟了,以为是哪个来串门,笑呵呵的出来一看,笑脸顿时僵掉。
几个人进了屋,沈贺林也没绕弯子,直接让儿子们递上礼物:“感谢你当年救了我的女儿,东西不多,希望你们别嫌弃。”
刘祖媳妇儿本来带着孩子过来和大姑姐打招呼,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句,当下就领着孩子回屋了。
刘庆和刘祖本来看到这么体面的人还挺客气,一听这话都懵了。
“老先生,你,你刚刚说啥?我娘啥时候救过你的女儿?”
沈贺林含笑道:“我的女儿就是她,你之前的姐姐。”
刘庆的脑袋嗡嗡直响,他看向自家婆娘:“胡春花,这到底是咋回事?”
胡春花看到过外头的军车,也知道眼前这四个男人惹不起,而且通过男人的话,她明白自己对刘茵又救命之恩,当下没了顾忌,啥都说了出来。
她找了张椅子坐下:“当年我好不容易怀上,听到人家说省城有个摸脉很准的神医,就想去看看。没想到去了之后出了意外,孩子没了。撞我的人把我送去医院,还给了赔偿,私了这事儿。当时我怀着的是个闺女,也没多少伤心,在医院住了几天就准备出院。”
她叹了口气:“出院那天,我听到一间病房里传来好大的笑声,不知不觉就走了过去,一看才知道有个妇女生了娃,一家人都很高兴。那么高兴,肯定是个男孩儿,我站在门口羡慕了好久。”
刘祖惊愕道:“娘,你不会把人家孩子给偷了吧?”
说完他又觉得不对,要偷了孩子现在找上门来肯定不会这么客气,还带礼物。
胡春花瞪了儿子一眼:“医院那么多人,我咋偷?当时我看到一个医生打扮的人抱着孩子出来,想着反正也没事儿,就跟着去看看这娃长啥样,没想到那医生直接走出医院,还越走远偏僻,我就知道情况不对了。”
她看了眼刘茵:“一看那人将娃丢在草堆里,然后跑了,我就赶紧过去看。那孩子睡的很死,没睁眼,我也不知道当时心里想的啥,就给抱了回来。路上的时候发现是个闺女,本来想还回去的,可又怕孩子的亲人以为我是偷孩子的人,我不想被抓,索性就抱着孩子回家了,说是我在路上生的。”
随后,她还将大致的地点和当时包着刘茵的襁褓花色说了出来。
刘庆没想到自家婆娘闷不吭声瞒了自己这么大一件事,给人家养闺女养了这么多年。
假如不看到沈贺林他们,刘庆绝对会狠揍胡春花一顿,可现在人家来感谢,他也顾不上怪自己婆娘了,甚至觉得她干的对,就是没能早点说出这事儿,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对刘茵。
要是他们对刘茵好,刘茵肯定会感激他们,他们刘家可就发达了。
“你咋不早点说这事儿?要是带弟的家人不找来,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不说?”
胡春花和刘庆多年夫妻,知道他没真的发火,瞬间抹泪:“咱们结婚那么多年没孩子,我好不容易有一个却没了,我咋敢说?”
刘祖现在的思绪很乱,姐姐不是他姐姐,而是娘从外面抱来的人家的孩子。
沈贺林不管他们一家的幺蛾子,笑着看向刘茵:“现在你相信了吧?”
刘茵沉默着点头。
沈贺林按住心中要溢出的欢喜,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封:“茵茵这些年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我不想追究,收下这个,以后你们就和茵茵没有任何关系。”
刘庆和胡春花对看一眼,两人沉默了许久。
最后,胡春花伸出手,缓缓将那个红封收下。
刘茵本来就和他们不亲了,还不如现在拿点利益。
看他们收下之后,沈家人带着刘茵离开。
刚走出院子,刘祖就从里头追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那个红封。
“姐。”
刘茵止步回头。
“姐,我们不能要这个,如果不是娘私心,你现在就是大小姐,不会在这小山村里过苦日子过三十年。”刘祖将红封往刘茵手里塞:“是我们家对不起你。”
刘茵摇了摇头:“以前我确实恨过她,觉得她不配当娘,现在知道真相,也明白了,本就不是亲生的,又怎么会如珠如宝?现在,我不能说不恨她,可她至少给了我一条命,让我长大。”
虽然只长到了十六岁。
从一个客观的角度来看,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当时年景不好,家家户户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胡春花的做法无可厚非。
不再有任何瓜葛,是两全的做法。
“你是我姐,永远都是,娘对不起你,我以后替她偿还。”他执意将红封往刘茵手里塞。
刘茵看着他:“你真的长大了。”
刘祖眼眶泛红:“长大一点都不好,我想你一直是我姐,我永远都记得你把我吊着喂老虎,我不想以后都见不到你。”
“怎么会见不到?别忘了,我们还有生意来往,等你赚了钱,来京市就能见到我。”
“可刚刚老先生说的?”
“你娘是你娘,你是你。”
有了这句话,刘祖赶紧将眼泪抹去:“姐,我知道你说话算话,你不能骗我。”
“不骗你。”刘茵将红封递给他:“现在能收下了吧?”
刘祖摇头:“当年虽然不是娘把你偷出来的,但她也犯了错,你们没报警抓她都已经是大恩,我们没资格收你们的钱。”
“小伙子,拿着吧,我沈家有恩一定报。”
刘祖看向姐姐的父亲,又看了姐姐一眼,终究是将红封收下了。
姐姐的身世瞒不了,有这红封也能堵住自家娘的嘴,以及外头人的嘴。
回到车上后,沈家三兄弟此时此刻嘴巴里都有股酸味,特别是那个刘祖,太碍眼了。
此时,他们恨死了当初偷妹妹走的那个人,如果不是她,妹妹的人生里就不会有刘祖这个人,肯定会软软的喊他们哥哥。
再怎么恨也没用了,那个人死的不能再死,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让妹妹认他们这些哥哥,觉得他们很可靠。
远在京市的郑向东此时还不知道未来的日子里他会多出三个大舅子和他抢媳妇儿,比起曾经的小舅子来说,这三个大舅子当真不好惹。
刘茵家长久没人住,他们还是回到县城找了个招待所住下。
面对真想,刘茵很坦然,在招待所的时候就直接喊了爸爸和哥哥,乐得他们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完全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刘茵的错觉,当她喊出那声爸爸的时候,她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事已至此,她也不为难自己胡思乱想,现在她就是刘带弟,刘带弟就是她,刘带弟的亲生家人也就是她的家人。
第二天他们也没回京市,沈家父子反而央求刘茵带他们去她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看。
再次去队里,沈青晨买了许多吃的,碰到大队长的时候,特意感谢他们这些年对妹妹的照顾。
昨天,刘祖和刘茵在屋外头说话很多人都听到了,大家从他们的对话猜想出,刘茵不是胡春花的孩子。
今天沈家过来这一感谢无疑确定了这一猜想。
沈贺林和大队长寒暄几句后,表示今天过来只是想看看女儿曾经的住处,大队长便让他们随意。
刘茵带着他们到了和郑向东的家。
“我和向东结婚的时候,就是在这间茅屋,后来老顾他们下放,就是住在这里。”
看着已经残破不堪的茅屋,父子四人心痛如绞。
“妹妹,这些年,你受苦了。”
刘茵笑了笑:“都过去了。”她指了指新家:“那边就是我们后来的家,虎妞也是在这里出生的,我带你们进去看看。”
石屋里已经没啥家具,但大体格局还在。比起茅屋,这间房子情况好很多。
想着自家闺女/自家妹妹能凭借自己的双手盖新房,他们心疼之时也为她感到骄傲。
后来,刘茵又带着他们去了猪圈。
在火车上,父子四人询问过刘茵的过去,可到底比不上亲眼所见。
中午,他们在大队长家里吃的饭,饭后他们就走了。
回程的路上,父女兄妹几人的感情好了许多,不再那样陌生。
沈家父子对刘茵的过去非常感兴趣,特别是听到刘祖说吊着他去喂老虎,他们早就想问了。
时过境迁,没什么可隐瞒的,那些能说的,刘茵全都说了。
调查的时候,沈贺林就知道自己的闺女是全国英雄模范,还杀过狼,现在听到她亲口说当时的情况,只觉得惊险万分,他以后绝不会再让闺女冒这样的险。
比起来时候的急切,回去的时候更显慢悠悠,他们很珍惜离别三十多年后的这段时光,如果妈妈也在,就更好了。
将刘茵送回家后,沈家父子也没离开,而是等着虎妞回来。
至于郑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