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是花了很多钱保养的,白白嫩嫩滑溜溜,现在竟然要踩在脏兮兮的沙子里。
虽然以前也在沙滩上度假,但在那之前,正片沙滩都要进行消毒,而且会在身上都涂上很厚的隔离防护霜。
这么粗糙的沙子, 肯定会磨掉一层脚上的嫩皮。
他一磨蹭的功夫,其他人都已经把鞋子脱下放好要走了,便顾不得许多,只哎哎的叫着撵了上去。
袜子仍然穿着是他最后的倔强。
……
知星背着鱼篓, 走在前面带路,显得十分快活:“……每次张老爹的摊都是最快被抢没的,要是晚一会儿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他是个beta,还是有点偏o的beta,骨头长得小,腿脚都是细长的,脚踝陷在沙子里,走的很费劲,不留神还跌了跤。
但沙滩那么软,跌跤也没什么所谓,站起来,扑棱扑棱身上的沙子,又往前跑。
“快快,一会儿日头落下去,渔民们就收摊回家啦!”
说是集市,其实就是沿着码头由打渔归来的渔民们自发摆起来的。
或者支个简单的木头板子,或者就直接用塑料布铺在地上。
鱼都是新鲜的,刚从水里带上来的,活蹦乱跳的当然会比较好卖,精神不大好的也便宜处理,而死掉的,往往都变作添头随上。
人来人往,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十分热闹。
知星背着篓子,一路跟人打招呼:“珠丽婆婆,也来买鱼?哦,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从外地来的。”
“要买几只螃蟹,鱼也要。”
“……哎,旺姆叔叔,好久没见,哈哈哈,我没丢,就是前段时间出去玩了一阵……”
艾慕在后面走着,微微踮脚,将嘴巴凑近凉意的耳朵:“……我觉得他也没有多想回去的样子,在这里过的多好啊。”
凉意道:“是,有吃有喝,还有那么宠他的统治者。”
艾慕:“宠?”
“不然呢?这家伙蠢成这样,随便换个上司,早就骨头渣子都没了,真当自己是吉祥物呢,学几本破书就能成神。”
“呃,这个,也有道理……”
……
知星已经从集市头走到集市尾,篓子里只添了几个大螃蟹,正挥舞着大鳌,耀武扬威的试图爬走。
“咦,怎么没看见张老爹?日头都要落山了,难道他还没回来?”
旁边正在准备收摊的鱼贩叫住他:“……哎,年轻人,你找张老爹?”
“啊,您知道他在哪儿?”
“早不出摊了,病啦,都病十来天了……”
知星诧异:“生病了?他也会生病?”
那老头虽然年纪不小,但精神头可是好得很。
面色红润,声音洪亮,又是alpha,胳膊上鼓囊囊全是肌肉,揪他的领子跟提溜一只小鸡仔似的。
估计能再活个五六十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竟然说病就病?
“哎,可不是说,病的厉害,看了医生,医生也没辙,估计这次不大好了,只是可怜他的小孙孙,个alpha小子,才十来岁……”
那鱼贩絮絮叨叨的,无非就是说些什么命运不公的唏嘘的话。
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对于alpha倒是没那么看轻,都是苦命人,谁还瞧不起谁呢。
只是没了大人护着,那小孩不知道是什么命运。
知星急急的跑出去两步,又退回来,将篓子和身上的钱袋都拿出来:“……各位,今天对不住了,你们去买去逛,随便玩,消费都算在我身上。”
“我得去看看张老爹,就先失陪了。”
凉意一把抓着他的手:“哎,你跑了,我们晚上在哪里落脚?”
知星:“呃,这个,你们先去住酒店,钱很够的……”
“有钱有什么用,我们没有身份证明!”
“嗨,我知道对不住你们,但张老爹吧,是我救命恩人……要不,你们跟我一起去?”
……
张老爹是典型的鱼户,一辈子都靠打渔为生,经验丰富,十拿九稳,水性逆天的好,在这一代很有名,妥妥的老渔民。
可惜就是命不大好,白发人送黑发人,只留下一个瘦瘦的alpha小孙孙。
祖孙两个相依为命,每日出海打渔,傍晚摆摊换些日常家用,日子倒是也能过下去。
知星跟张老爹认识是一个偶然。
那会儿他刚穿到这个世界,懵逼且茫然,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书生一个,连自己的饭都挣不出来。
流浪了几天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饿得狠了魔怔了,就想像小说电影的套路那样,试试自杀能不能再原路返回。
反正这会儿不自杀,也找不到啥别的出路了。饿死更丢人。
他顺着涨潮的时候,趟水下了海。
可惜穿越这种事情都讲究个机缘巧合,不是想穿就能穿。
知星又不会水,海水没过鼻子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又淹又呛,玩命的挣扎起来。
等张老爹把他捞起来的时候,他差点都不进气儿了。
虽然张老爹误会是自杀把他臭骂一顿,但好歹,这条命是捡回来了。
“beta家家的不学好,学人家跳海,简直是丢先人的脸……”
知星耷拉着头任骂,还很厚脸皮的在人家家里蹭了一段时间的饭。
这恩情,若是能眼睁睁的看着恩人病了都不去看看,那还算是人吗!
……
张老爹的家离着渔村并不远,是低矮的平房区,因为离着海近,有些潮湿。
这一片都是这样的房子,形成了一个小村落,拥挤、破旧、落后,与几条街之隔的繁华帝都赫然两个世界
知星趿拉着鞋,带路的小跑,一路跑进村子,去敲门。
“张老爹,我小星,开门啊!”
“开门,我来看你啦!”
他砸了一会儿,木板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内露出一张晒得有些黑的小脸来:“……你找谁?”
知星将门挤开,自己进去,蹲下捏捏他的脸:“……连你星哥哥都不认识了?你爷爷呢?赶紧带我去看看!”
……
凉意坐在天井里,一脸抑郁:“……我最近一直在干赔本的买卖。”
她又不是传统的医生,也没有非要救死扶伤的信念,明明是出来玩,竟然还要兼职。
而且没有任何报酬。
艾慕抿着嘴在一旁笑咪咪的:“凉意,你还是承认吧,其实你就是个很善良的人来着。”
凉意露出敬谢不敏的表情,还很夸张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试试鸡皮疙瘩有没有起来。
她跟善良这个词,好像从来没有挂过钩吧?
知星已经化为贴身挂件了。
他狗腿的在一旁绕来绕去,眼睛里全是星星。
“您可真是厉害呀,我从未见过向您一样的医者……”
什么药都不用,只扎几针,竟然就能让张老爹捡回来一条命。
凉意抬抬眼皮:“……我说只是凑巧,你信吗?”
知星:“您说什么我都信!您肩膀酸不酸?我给捏捏……”
他狗腿的摇着尾巴凑上来,又在辛伽大人的眼神中逐渐退却了:“嘿嘿嘿,不捏了、不捏了……”
凉意懒洋洋的拖着嗓子:“……我可不白干活,等他好了,我还是要报酬的——就要、就要那个什么,一条倡头鱼吧!”
是之前知星说过的,味道绝佳鲜美的一种鱼,但这种鱼数量少又聪明,很难捕捉的到。
知星忙不迭的堆着满脸的笑:“好说好说,别说一条,一百条我也给您弄来……”
跟神医交好绝对没坏处,谁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
那一开始就站在一边的小黑孩儿alpha,听了他们的谈话,默默的走开,去从水井里,摇着绳轴,费力气的往上拉。
他人本来就小,底下似乎还挂着什么重物,只几下就累得气喘吁吁。
卡缪走去,将他扒拉到一边。
“小孩家家,还是该离得水井远一些……”
他力气大,没几下就将底下的东西全扯上来,而绳子的末端吊着的一只木盆里,郝然就放着一尾大鱼。
倡头鱼。
小孩在众人有些惊讶的目光里,鼓足了勇气:“谢、谢谢你们救我的爷爷……这个是我下午去抓来的,送给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太喜欢写吃的了,等忙完这一阵,我要弄个马甲去稍微搞一搞美食文。
现在的外卖过于周到,送吃的还不算完,外面竟然还要套保温袋。
今天去超市一逛,发现猪肉不仅没降,还涨了。
之前要二十五六,现在已经三十出头。
太难了。
我最近要努力,争取拥有一点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