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临行时候交代的了?”
丁松死死地盯着那人拂袖离开的背影,这才反应过来。
他脸色一白,“我……我刚才看到魔修便下意识的拔剑,倒是差点忘了……”
这里与太虚派势力范围不同,这里可是蚀日州,只要他们不招惹别人,别人就不会招惹他们。刚才若是敢贸然出剑替天行道,怕是魔修就将他们宰了。
丁松震惊了:“太虚派之外,竟然真的如同大家讲的那般……”
和谐共处。
谢冰若有所思,她前世是没怎么多思考的,如今想来,这十州的相处,很像是“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求同存异”……
这一个波折给大家都提了醒,接下来办理住宿的时候,他们房间的对面就是一些阴涔涔的修士,也就觉着见怪不怪了。
女修两个人一个房间,除了谢冰之外的两个女修关系极好,便睡了一间房,谢冰便独自睡了一间房。
按照他们的计划,今日白日休息,待晚上再去乱葬岗彻夜蹲守查看。
谢冰自己在房间里,刚收拾躺下,系统出声了。
每次考试的冷却期终于结束了,谢冰心头一提,等待着听考试题。
【考核准备中,距离考试时间:23时56分】
【考试指定教材分布地点:蚀日州】
【考试关键词:唱曲,蝴蝶,不完全悲剧。】
谢冰:???
新的考试是什么鬼?她只懂第一个唱曲是唱曲子,第二个蝴蝶跟文学又有什么关系?第三个不完全悲剧又是指的是什么?
……等等,唱曲?
难道,考试内容还要包含让她现场来一首??
安顿完之后各自回房间休息,日头倾斜,等天幕暗下集合的时候,小黑手分队没有看到谢冰的人。
“谢冰人呢?”
神女峰女修罗竹雨小声地说:“大概是去房间看书了吧,她不是书修么,一时看入迷也是有的,我上去喊一喊。”
“快去快去,”丁松不耐烦地说。
过了一会儿,罗竹雨下来,疑惑道:“没人。”
明鸿轩皱眉,给谢冰传了纸鹤,谢冰回复说在前面不远处的瓦舍里,让他们临走的时候喊着她。
众人:???
丁松气的鼻子都要歪了:“我太虚派剑修出任务,就没见过一下山就往勾栏瓦舍里钻的!!”
他愤声又道:“无耻!!”
“流氓!!”
夜幕降临,大张灯火,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不仅有亮堂堂的商铺,还有各色阴冷诡异的街边小店。
还未进勾栏,便听到阵阵锣响,太虚派众人沉着脸,嫌弃地挤着人群往勾栏里钻,便见四周围起,上面封顶,这便是表演杂剧等的场地。
台上,一男一女正在上演“一见钟情”,含情脉脉,咿咿呀呀唱着曲。
台下,观众席里最上等的青龙头一号上,谢冰好整以暇地坐着,她身体前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饰演“张生”的男子,一脸痴迷。
目光炙热,一寸一寸地描绘着“张生”的模样与身段。
那“张生”扑着厚厚的,唇红齿白,身段苗条,一举一动间都可见对于“莺莺”的痴迷眷恋,愈发显得风流倜傥。
演技太好了。
她一手捏着花生吃,一手举着酒壶,不时使劲儿拍手:“好!”
台上“张生”眼波流转,给谢冰抛了个眼神。
眉目传情。
引起来台下阵阵嫉妒的大喊,“蝶公子一向高冷,今日怎地与她眉目传情?”
有人用胳膊肘推了推,“你没看出来吗?那可是太虚派的内门弟子!谁不给那些眼高于顶的剑修一些面子啊?”
穿着白袍云纹,名震修仙界的太虚派内门弟子。
贪恋美色,唱曲听书,还如此放浪形骸……
这可是第一次见到。
一折完毕,张生退场,莺莺还在台上。
谢冰立刻兴致缺缺,她拍了拍手,笑意盈盈地站起身来,绕过众人便要向后台而去。
太虚派小黑手小分队震惊了:“……”
明鸿轩以手按着太阳穴,头疼无比。
“这这这……”
丁松哈了一声:“看来我听说的那些都是真的,谢冰跟那妖太子不清不楚,又是因为追夫丧的命……这一出山,立刻往这等庸俗脂粉的歌伎身上钻,可算是解放天性了!”
太虚派的脸,都要丢尽了!
谢冰刚准备就进后台,一双冰冷的手蹭过她脖颈,她通体一寒,回过神来,便被一人揪着领子拎起来了。
眼角余梢扫到了太虚派的白袍,她心底一定,放下心来。
自己人。
与其他诸峰白袍雷纹云纹不同,他的白袍上,缀的是黑雾。
是刺诡峰的人。
“天色已晚,该去乱葬岗了。”
他松开手,抱臂而立,身上并无灵剑。
谢冰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袍,笑起来:“自然。”
刺诡峰的师兄危羌一直没多说话,谢冰恍然想起,从出山门的那一刻,基本上就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在她与丁松的争执中,也未曾出声,仿佛一个隐形人。
若非这次危羌主动出手,谢冰怕是根本没有注意到相貌平凡的他。
可见同为出窍期,刺诡峰的人何其可怕。
刺诡峰,都是一群疯子,一群正道中的疯子。
第56章 蝴蝴蝶
小黑手分队这一行人, 在乱葬岗一呆就是三天。
三天里,风平浪静,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异常。
三天后,领队明鸿轩觉着一直蹲守不是个事儿, 兵分两路,一路去探查新鲜尸体, 一路在乱葬岗蹲守。
明鸿轩带着丁松、谢冰、危羌一同去寻找新鲜的尸体, 自然,无果。
都是养尊处优的内门弟子, 平日里衣食住行都有仆人照料, 一心练剑, 这次出任务竟然要往棺材里钻来钻去, 一连两日下来, 都灰头土脸。
一晃,五日过去了。
一无所获, 找不到异常。
领队的明鸿轩眉头紧锁, 丁松急不可耐,他们的任务时间一般为半个月的时间, 若是再找不到线索, 怕又是跟前几队师兄弟一样无功而返了。
昏暗阴森的田野里,四个人面对荒草萋萋的大片坟地, 看着东方的日头渐渐升起来,面临着颗粒无收的沮丧。
谢冰伸了个懒腰:“天亮了,收工。”
丁松怒视着谢冰:“你又要去找戏子?”
谢冰踩上冰霜灵剑, 回头嫣然一笑:“我是去学习。”
丁松险些被气炸了!
……
擦去脂粉,饰演“张生”的戏子长得还挺好看的。
不同于台上的风流痴情,台下的“张生”多了几分素净,年纪最多不超过二十岁,甚至……仅有十几岁。
“你叫什么?”
“蝶公子。”
“真名呢?”
蝶公子笑的素雅,“勾栏中无需真名,萍水相逢也不需要真名。”
谢冰挑了挑眉:“那你姓什么?”
蝶公子迟疑了一下,扫了一眼谢冰身上的太虚派校服,还是吐口说:“袁。”
谢冰吓了一跳。“姓袁好,姓袁好啊!你祖辈可有一个叫袁行霈的?”
“???”
他老老实实道:“不曾。”
谢冰叹了一口气,她快被文学史给折磨死了,“姓袁的对我来说,都是锦鲤。”
蝶公子安安静静地看着谢冰发疯,一双眸子里平淡寂然。
白日的勾栏里,寂静无声。
喧闹繁华都是在夜幕降临之时。
谢冰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从我入场便蓄意勾引,你所图什么?”
蝶公子脸色未变,素净的脸上勾起一丝笑。
谢冰这才发现,他有两点梨涡,笑起来冲淡了刻意扮演出来的成熟,多了几分孩子气。
“你是太虚派修士,本不屑于与平民为伍,直勾勾地往第一排钻,你所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