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抚摸着圣洁的婚服,咬唇,这婚服,全都是早就做好的。
自打谢冰与南宫无寐当场叛逃之后,九霄的脸上便再也没有笑意。
以前的他,只是高高在上,就像是冰冷无情般,那时萱瑶还敢在他面前说些话。
可是现在的九霄,眼底什么都没有,若是仔细看去,只有一片白茫茫的空寂。
她在某一瞬间,竟然恍然觉着她在与天对视。
身后,有人来了。
萱瑶收回手,向他看去。
白色长发披散,九霄手中端着琉璃杯,向着萱瑶而来。
纯白色牛奶在杯中摇晃,分明没有半分起伏,他浑然不像个活人。
萱瑶下意识的打个冷颤。
琉璃杯哒的一声搁在桌上。
九霄缓缓开口:“小尾巴,喝了它。”
从搬去圣庙之巅的那一天,她便没有了她的名字,九霄让她自称小尾巴。
萱瑶自然顺从。
她乖乖垂头,抱着琉璃杯,一口一口的乖乖吞下牛奶。
发顶上的花环闪耀着灼灼的光,动人灿烂。
松软蓬松的长发披散,落在鼓起的胸脯上,随着她喝牛奶,一起一伏。
九霄深深的看着她,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喝完了牛奶,这才抬起手,将空的琉璃杯拿起。
“小尾巴,睡吧。”
他转身,便要离开。
一只手抓住了九霄的衣角,她谨慎的说,“九哥哥,我想……”
“嗯?”
他什么表情都没有。
萱瑶咬了咬唇,“我想,时间还来得及,我能不能再做一件婚服?”
每个女孩子,都幻想过自己大婚的那天。
萱瑶亦是,她会穿着自己精挑细选的婚服,嫁给自己精挑细选的夫婿,成为人上人。
可是,这婚服,委实太过简陋。
婚服太过于素淡,就像是随意挑选的,根本配不上现在成为圣子之妻的她。
这些时日她乖乖听话,九霄对她十分满意,萱瑶自认为可以提一提小小的要求,这才斗胆说出来。
九霄眼神终于波动,他深深的看着她,淡漠的声音恍若从天边而来,“小尾巴,你说过你很喜欢。”
“出尔反尔,你可要知道后果。”
萱瑶瞳孔一缩,九霄明明是平静的看着她,可是那目光里,是警告与冰冷,仿佛下一秒便会被碾碎成灰烬,太可怕了。
她的手指下意识松开九霄的衣衫,挤出来一个甜美的笑,“是,我确实说了我很喜欢,我,我确实很喜欢,不用,不用换了……”
九霄淡淡嗯了一声,眼前终于不见了。
萱瑶跌坐地面上,森冷的白玉地面让她冷的一个寒颤。
她抓住婚服,死死的摔在地上。
“没关系……”
“没关系……”
他逼她喝牛奶。
他唤她小尾巴。
他让她喊九哥哥。
他抹杀她的存在。
没关系。
她再也不是被人肆意把玩的玩物,从此之后,地位权力,她皆数都有。
萱瑶的野心,滋生壮大。
也许,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才什么都想要。
而九霄,用那双淡漠的眼眸看着她。
仿佛什么都知晓。
他什么都不在意。
……
七日后,圣子大婚。
那一天,无数的修仙人士前来祝福,无数的贺礼涌向了仙都。
千里祝福,白色圣道上,九霄牵着萱瑶,一步一步走向圣庙之巅。
是天地祝福的一对璧人。
圣庙之巅,无数的曼珠沙华婆娑起舞,层层叠叠的花朵注视着这即将成为夫妻的男女。
那天,天象有异。
是天地给与的祝福。
……
萱瑶躺在床上,长发海藻般披散,头顶上的花环依旧闪耀着瑰丽的光芒,将她的面容衬托的愈发柔和美丽。
殿内空落落的,九霄一早便不见了踪影。
她忽而蹙起眉头。
下意识的放在自己腹部。
修士对于孕育生命极为敏感。
这是……
……
大婚后的第二天,圣庙书院关闭。
九霄日日入圣庙之巅唯一的圣庙参悟。
这天,他缓缓步入圣庙天牢。
天牢最深处,吊着一个一身是血的男子。
饶是锁链加深,他垂着头颅,腰脊亦是笔直的。
九霄缓缓抬手,一道白色圣光打在他身上。
孔逸仙痛苦的蜷缩身体,缓缓睁开眼睛。
“我向魔界发了消息,谢冰不来,你死。”
九霄淡漠的说:“谢冰没有来。”
孔逸仙唇角是血,他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容里,是九霄理解不了的深意。
谢冰是听雪的女儿,听雪将谢冰掩藏这么深,这么深,她要做什么,孔逸仙隐约有所猜测。
谢冰要做的事情,与当年的南宫听雪如出一辙。
当年,他没有帮上听雪,如今,他这条命,总算是有所用处。
他意味深长的说,“她当然不会来。她来了,我才会死。”
都是聪明人。
九霄要的是谢冰,谢冰不来,唯一的砝码不会死。
只要孔逸仙在九霄手中,谢冰会来,迟早会来。
九霄淡淡的看着他,“那时,你究竟为何会帮她。”
孔逸仙大笑起来,满是洒脱的不羁,“你不懂,你不懂。”
“士为知己者死,你不懂。”
不是为谢冰,而是,为了南宫听雪啊。
“没关系,我会抓到她。你保护她,我便在她面前杀了你。”
整个修仙界都不认同杀孔逸仙,他也只是关押了他。
九霄缓缓转身离去,他的身上愈发淡漠,愈发不像是人。
“小尾巴心软,那便在她来的那日,让她的心疼一疼。”
她总要回来找他。
……
魔界,魔宫最高的雪山上。
谢冰裹着披风,遥遥看向东北方。
“孔逸仙能撑得住吗?”
南宫无寐拥住她,“你认为,姑姑为什么会留下他?”
“一线生机,一线希望。”
孔逸仙声望很高,最重量级的人物怎么处理,是棘手的事情,饶是他是圣子,也不会让她轻易死去。
“你分明明白,怎么现在又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