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米,要不是神仙给的,女儿怎么可能拿得到。
吴宝秀一家生活在南方,稻谷本来就有耕种。
只不过稻谷东西珍贵,因为它不但比栗米难侍弄,产量还特别低。
一亩上好的水田,辛辛苦苦一季下来,能有收上来两、三石稻谷就算得上是丰收了。
因为这个原因,稻米的价格也一惯高昂。
在旱灾之前,吴家也是有一亩的水田是用来种水稻的。
要是遇到丰收年,那一亩田里的出息,就多过家里剩下的几亩地。
吴父看着手里颗颗完整的米粒,忍不住赞叹道:“这稻谷是怎么脱壳的?竟然都没什么碎米,看起来也泛着一种光泽。”
要是云初在这里的话,就会告诉吴父,这完整的米粒和表明的光泽,都是机器脱粒和抛光的功劳。
吴宝木看着袋子里白花花的稻米,已经完全相信了小妹的话——这神仙给的米,果然是不同凡响。
吴宝秀看着已经大亮的天色,出声催促:“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我们还是先把粮食弄回去,打发了买家再说。”
这件事关系到吴宝秀的人身自由,对她来说,自然是重中之重的要紧事。
吴父却在女儿说完之后摇了摇头:“不行,这米不能就这样拿出来。”
神仙给的精米实在是太不一样了,就这样拿出来的话,还不知道会引来多大的祸事呢。
现在城外鱼龙混杂,自家要是贸然把这精米拿出来,怕是该招人惦记了。
这一家人大多都输妇孺孩童,根本没有什么抵抗里。
真要把不怀好意的人引来了,吴家只能做别人案板上的肉。
“那怎么办?”吴宝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死都不想被买家抓回去当小妾,明明她都有粮食了。
吴父也在急着想办法,他绕着粮食一圈一圈走着,突然,他拍了拍手:“对了,不是还有糖吗?我们就拿糖给买家,糖比粮食贵,他肯定会同意我们用糖赎身的!”
这糖和粮食的价格差别太大了,吴宝秀打心眼里不愿意多给。
“那我们应该拿多少糖给他?”
吴父摇了摇头,十分无奈:“这个说不准,毕竟人家占着理,肯定是他们说了算了。”
虽然心中有万般不忿,但是吴宝秀心里也明白,这件是自家少不了要吃点亏了。
虽然她会逃跑,是因为知道卖家想要让他做小妾,但是她又拿不出证据。
到时候对方只要一口咬定她是逃奴这件事,就足够拿捏他们了。
吴父沉思片刻之后,对儿女说道:“盐和糖都轻,我们一人身上藏几包,都拿回去,到时候再根据情况决定给多少吧。”
最后吴宝秀他们带走了所有的盐和糖,而粮食,就只带走了他们拆开了的那一袋。
把其剩下的四袋子米又原样埋回去了之后,吴父在上面做了个记号,准备等天黑了之后再来搬。
临走前,吴宝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吴宝秀叫住了父兄:“等等,盐和糖都得另外找东西装。”
见父兄都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吴宝秀连忙解释:“神仙说了,让我回来之后,就要把装这些东西的袋子都烧了。”
吴宝木十分不舍的问:“装米的袋子也要烧?”
吴宝秀十分坚定的点了点头。
吴宝木长叹了一口气:“这东西这么结实,我还准备拿回去改成衣服穿呢。”
这可是神仙用的东西,肯定穿好多年都不会坏!
云初:‘神仙’并没有用编织袋做衣服穿的爱好好不好!
当然了,个别的行为艺术者除外。
吴父也十分支持女儿烧掉这些东西。
他十分理智的分析:“神仙说得对,这些东西实在太过稀罕,我们拿着不是好事。”
“我们先把这些东西埋起来,晚上过来搬粮食的时候一起烧。”
吴父动手把包袱布撕成几块,大的用来装倒出来的一袋大米,小的几块用来分装盐和糖。
回去的路上,吴宝木摸着怀里布包,心疼得念叨了一路:“米就算了,这糖和盐肯定要粘一些在布上,实在是太浪费了。”
吴父也觉得心疼:“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也没带罐子来,只能将就着用了。”
他想着等回去之后,怎么也要把装盐和糖的布块反复多抖几次。
吴家三人刚走到城门外,远远就看到难民都围在一起。
吴宝秀还隐约听到了自己母亲的哭喊声。
“不好!”吴父看着聚在一起的难民,转身就把背上装米的包袱甩给了跟在身后的儿子。
吴父放下粮食就扒拉着人群往里面挤。
人群正中间,昨天花粮食买下吴宝秀的男人正双手抓着蒋氏,对着吴齐氏大声嚷道:
“我不管,我可是给了粮食的,现在你女儿跑了,我肯定找你们,你女儿跑了,我就拉你儿媳妇去抵债。”
蒋氏被男人粗暴的抓着胳膊,顾虑着怀里的儿子,都不怎么敢挣扎。
蒋氏一边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婆婆,一边用抱孩子的那只手紧紧的抓着衣领。
男人拉扯的力度太大,蒋氏担心自己一松手,衣领会被扯开,
周围围着这么多人,要是自己的衣领被男人拉扯开了,蒋氏就真觉得没脸活着了。
吴齐氏双手死死的抓在男人的手背上,想要把儿媳妇胳膊上的双手拉下了。
她一边用力,一边苦苦哀求:“大老爷,我男人他们已经取粮食去了,等他们一回来,我们就把粮食还给你,你就放了我儿媳妇吧。”
男人的反应好像是听到了世界好笑的笑话,他撇了撇嘴,嗤笑道:“取粮食去了?老不死的,你说话之前都不动脑子的吗?你们要是真的有粮食的话,会把女儿卖给我?”
吴宝云被眼前的阵仗吓坏了,原本他是吊在男人胳膊上的,听了男人嘲笑母亲,他抬脚往男人膝盖狠狠的踹了一脚,十分不服气:
“我们有粮食的,真的有粮食,等我爹回来了之后,肯定一点不少的把粮食还给你,所以你赶紧放开我大嫂。”
刚好这个时候吴父已经挤开了人群,他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上去抓住男人胳膊,高声说道:“把手松开,粮食我们还给你,女儿我们不卖了。”
吴父回来的路上想了许多,他明知道知道当下的这种情况,和和气气的买家商量才是解决事情的上上之策。
但是在这之前的一切盘算,都在见到被男人钳制着的妻子和儿媳妇,烟消云散了。
吴父常年劳作,手劲自然不是在城里娇生惯养的买家能够忍受的,吴父手上只略微一使劲,男人就因为难忍吃痛而松开了手。
揉着发疼的手背,男人眼划过一丝狠厉,他怒极反笑:“好,好得很!你女儿敢逃跑,你敢伤我,我绝对会轻易饶了你们。”
在他眼里,城外的这些灾民,比蝼蚁好不了多少。
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折了面子,买家心里已经发了狠。
此时吴宝木和吴宝秀也艰难的挤进了人群。
吴宝木放下肩上的粮食之后,就急忙跑到妻子身旁。
看清楚妻子手腕上的红印,吴宝木怒气直飚,挽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揍人。
蒋氏急忙拉住丈夫,她强忍着泪水,对丈夫摇了摇头:
“我没事,现在情况已经对我们很不利了,你就别再去火上浇油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吴宝木当然明白:“可是你的胳膊。”
蒋氏活动了一下手腕,对丈夫笑了笑:“我胳膊没事,只是看着吓人一些,一点都不痛了。”
买家一眼就看到了吴宝秀,当即也顾不上和吴父算账了。
男人一个跨步上前抓住吴宝秀的手腕,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个贱人,竟然敢跑,回去以后看我不打死你!”
被男人死死抓住手腕,吴宝秀又惊又怕,用力挣扎起来:“松手,放开我。”
见女儿被人抓着,吴父连忙上前阻止:“你放开我女儿,我们现在就把粮食还给你还不行吗?”
听吴父这么说,男人手上的力道稍减,他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庄稼汉,面带嘲讽。
“行,你还,现在就还,不过老头,有件事情我可得提醒你,买和买的价格可不一样,卖身契上可是写了,我买她花了两斗粮食,你们要是赎身的话,就得给我二两银子。”
男人的话一出口,就像是一颗炸弹扔进了人群,围观的人,瞬间就议论纷纷。
吴父也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什么?二两银子,现在一斗米才只卖四钱银子,而且你给我们可是粗粮,怎么可能值二两银子。”
就算现在因为旱灾粮食的价格有所上涨,两斗粗粮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斗白米的价格。
现在买家张口就是二两银子,无异于是坐地起价,存心把人往死路上逼。
看着周围人的反应,男人满意的笑了笑:“那我不管,卖身契是你女儿自己签的,你要赎她也可以,二只要你们把两银子拿来,我马上把卖身契给你们。”
说着男人还从怀里掏出吴宝秀的卖身契,得意得拿在手中扬了扬。
看到自己的卖身契,吴宝秀死是的盯着男人,要不是吴齐氏死拉着她,她肯定就要忍不住扑上去撕烂那张得意洋洋的臭脸了。
吴宝秀气愤地大叫到:“你骗人,你这个骗子,明明是你见我不识字,存心哄骗与我,昨天让我按手印的时候,你根本没有说过赎身要二两银子的事情。”
“而且你和和别人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买我回去根本不是当使唤丫头,而是当……当小妾的。”
说着吴宝秀激动的挣扎起来,吴齐氏差点都拉不住她了。
吴宝秀说的这些,男人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他毫不在意的开口说道:“你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白纸黑字,写的一清二楚,你们今天要么给钱,要么放人,我手上有卖身契,去官府都是我占理。”
至于买丫头当小妾,根本都算不上是个罪名,只要他愿意,只要舍得多给点粮食,多得是难民愿意把女儿卖给他。
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吴父咬了一咬牙,强忍着脾气说道:“二两就二两,我们给就是了。”
“只不过现在我们没有这么多银子,但是我们可以用糖换。”
说完吴父怕男人不信,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包用包袱布分开装着的砂糖。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让男人能看清楚里面的白糖。
买家见眼前这个穿着穷酸的难民竟然真的拿出了一包糖。
周围这么多人,量他也不敢玩什么花样,男人抱着怀疑的心态上前沾了些颗粒尝了尝,竟然真的是沙糖。
男人看着吴父手上晶莹剔透的白糖,眼里满是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