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他要打仗?
正如郑县令想的那样,张大胆刚到县城,屁股还没坐稳呢,就要粮了,下一步就是征兵。
“我听说你们县城收留了许多难民。把他们全部编入军队。我要带他们去打仗。”
郑县令都结巴了,“打……打仗?这么快?”
郑县令是正儿八经考上的科举,哪怕没在军队待过,也知道打仗前先要训练。这一个个都是生瓜蛋子,怎么上战场?
张大胆见他反对,一个眼刀子甩过来,“怎么?你对朕的旨意有意义?”
这么些天,张大胆在军师的指点下,已经褪去土气,说话也添了点气势。
郑县令连称“不敢”。
他认命似的去下面颁布这条消息。
没多久,江舒涵一行人很快就知道官府把流民全部充入军队。
衙役也找上门过,见他们都是些弱质女流,很快又走了。
张氏拍着胸脯一个劲儿庆幸,“得亏他们去了沙江。要不然就惨了。”
打仗那是要死人的。他们之所以逃荒就是为了能活着。
倒是那群流民大多数并不介意。当兵好啊,当兵就意味着有口粮,他们再也不用费劲心思去抢去偷了。
说到底,没钱的流民才是大多数,有钱终归是少数。
新编入伍一共有五千多人。
没过多久,张大胆就带着一万五千人去攻打夔州。其中五千新编入伍,一万是之前他带过来的老兵。
夔州距离襄州有好几百里地,他就带着这些新兵蛋子,胆子不可谓不大。
他这一走,带走了谷城县县衙所有存粮,却留下了一万军队驻守在襄州。
这些士兵毫无军纪可言,看上什么东西,直接就拿,不给就抢。看到漂亮姑娘,更是直接拽进屋里行事,惹得民怨沸腾。
可是百姓敢怒不敢言,年轻女子根本不敢出来。
又过了一个月,张大胆迟迟没攻下夔州,粮食却已见了底。
他留下的大将陈福把粮店搜刮干净。就这还不够,带着兵挨家挨户搜百姓粮食。
江舒涵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出,早在知道张大胆进了谷城县,她就将之前买的粮食埋起来了,现在房间里所剩不多。
因此士兵们前来搜粮的时候,女人们并没有藏粮食,而是往自己脸上抹灰。
士兵在院子里翻找过后,往女人堆里瞟了一眼,看到她们一个邋里邋遢,头发乱成狗窝,皱了皱眉,转身走了。
江舒涵送他们出去。
等人全部走了,她才松了一口气。她怎么有种鬼子进村的感觉呢?
陈福好不容易集齐上万斤粮草,派五千士兵送去,出了县城五十里,就与另一伙起义军撞上了。
这伙起义军头领,如果江舒涵在的话,一定认识。不是旁人,正是李木以及卫异。
说起这两人,不得不提起李起。当初他被方小姐传染,得了鼠疫,没过多久就病死了。
李木担心自己也感染上,带着兄弟们逃出寿安。
没过多久,就听到皇帝被张大胆杀了,对方已经自立为帝。
这事给了李木一个启发,带着兄弟们攻占了好几个县城,很快积攒了一些威望。
比起“人屠”张大胆,李木显然更得人心。
他攻城后,杀掉为富不仁的贪官以及作恶多端的富户,不仅不会屠杀百姓,而且将得来的钱财分一小部分分给老百姓。大部分留下来充当军费。
另一方面,他极力拉拢本地乡绅。这些都是读书人,而李木也是个秀才,当初要不是被狗官陷害,断了他的仕途,他也不至于跟哥哥铤而走险当了匪寇。
他这个举措得了百姓和士族乡绅们两方的好感。不少士族乡绅也愿意在他身上押宝,赠予他不少银两,也因此李木的军队越滚越大。
由一开始的八百人发展到现在的八千人。而且这八千人都是经过好几次厮杀留下来的精锐。
无论从人数还是实力,李木都远胜对方。这两支实力悬殊的队伍碰上,谁胜谁负,结果显而易见。
等陈福得知消息,带着剩下五千人赶到时,那五千士兵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
陈福又气又恨,可是很快他就没这些烦恼了,因为他带的这五千很快也命丧在敌人手里,就连他自己都被人砍了脑袋。
县衙,郭县令听到衙役回来汇报,城门外又有军队要入城。
他还以为是陈福去而复返,可是等他开了城门,才发现来的是另一伙人。
李木自称威武大将军。
自从张大胆称帝后,各地陆续爆发起义。不是称王就是称帝,郭县令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自称大将军。郭县令是个胸无大志的人,他做官就是为了捞银子,不想凑这个热闹,也知道自己有多少本事。所以他乖乖跟在李木身后。
当李木问起县城还有多少粮食时,郭县令心里一个咯噔,这一个个都是饿死鬼吗?
前一个刚把粮食搜刮完,这新一个又要搜。这是不给百姓留条活路啊。
郭县令是个贪官不假,但是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有底线的贪官。他只收富人的银子,穷苦人的银子几乎很少收。
一是这些穷人没那么多银子。二是他怕穷人闹出事来,影响他的官声。
郭县令跪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大将军,县城真的没有粮食了。陈福把粮食全都搜走了。那些还是从百姓家里搜出来的。接下来百姓还不知道该怎么过呢?”
李木听得直皱眉,“你说什么?这些是从百姓家里搜的?”
这些人是不把谷城百姓当人看啊。居然连百姓的存粮都要搜。
李木相比李起要有脑子许多。而且他本身就是读圣贤书的,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他要想收复这个县,当自己的根据地,就得安抚好百姓。
李木当即让卫异把他们截获的粮食拿出一半给郭县令,“这一半,你在县衙门口设置施粥点。别让百姓饿死。”
郭县令还以为自己听茬了,他会这么好心?
郭县令想抬头确认,李木皱眉看了他一眼,声音微冷,“怎么?你连这点事也办不好?”
郭县令忙不迭点头,“下官能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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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话说江舒涵这边, 听到有人敲门, 立刻过来开门。待看到来人, 江舒涵当即激动得两眼通红。可算回来了,她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她扯着嗓子冲院子里喊, “老大媳妇, 老二媳妇, 你们男人回来啦。”
随着她这声喊,其他家也冲了出来。
女人孩子,老爹老娘原本正在屋里揉面团蒸馒头, 突然就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似的,一个个全往外冲。
随后不大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看到平安归来的亲人, 男人女人孩子老人全都都流出了泪。
这一路真的很揪心。
遭罪的男人们差点以为自己没命回来,在家的女人们担心得不行。双方都不好受。
“儿子啊,你可算回来了,可担心死老娘了。以后哪也不许去了, 就留在这儿吧。”
“不说要两个月才回来吗?怎么提前几天回来了呢?”
男人道, “担心你们,在那待不住, 就回来了。”
江舒涵看着完好无损的柳大郎和柳二郎, 心里终是松了一口气。
出去两个多月,这俩人黑了也瘦了, 瞧着也精神了。
她叹了口气,“你们这突然回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男人们不明所以, 纷纷问怎么回事。
女人们经江舒涵这一提醒,也开始担忧起来。
“咋地啦?老嫂子,为啥这么说?”屠户有点不解。
江舒涵让大伙回屋拿板凳,各家媳妇给他们烧水做饭。
事情安排妥当了,每人都坐下来,江舒涵才开始讲这些天发生的事,“前段时间县城被张大胆带着军队来了。挨家挨户搜粮食。我们把粮食挖坑藏起来了。可是我们本来就没多少粮食。”
花媒婆拍着大腿,激动道,“粮食只是一方面。最要命的是征兵。十三岁以上,六十岁以下,全要去当兵。一个月前张大胆就把这些新兵全都带走了,说是要去打仗。直到现在人还没回来呢。”
众人面面相觑。原以为他们这次死里逃生,必有大福。所以他们紧赶慢赶回了家。没想到遇上征兵。
那他们往回赶,不正好入了人家的套吗?
大家你看看,我看看你,都有些胆怯。当兵啊,那可是会死人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声音很响,能把人耳膜震坏的那种高分贝音频。
之前陈福的兵在城里胡作非为,普通百姓轻意不敢上街。
现在听到这么响的声音,一个个躲在巷子里勾头往外瞧。
江舒涵冲这些男人道,“你们先别出来,我去瞧瞧。”
她一个老太太,也没人会拿她怎么样。
花媒婆也跟在她身后,“我跟你一块去。”
两个老大娘颠颠跑到巷子口。
对面那条巷子也有人看,四目相对,大家心照不宣,纷纷看向街道。
外面巷子里的兵有点远,声音听着不太真切。
两人贴着墙壁,好半晌江舒涵才听全了,“说他们的军队把李福的兵给打败了。他们还给咱们发粮。”
花媒婆眼睛瞪得比牛铃还大,“发粮?有这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