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说你是你爷爷的孙女吗?”夏实秋拿这话反问她。
“当然会说。”龚夏雅道。这有什么,她爷爷低调极了,人家乍一听也不知道龚老爷子是谁。
夏明生给他们两人拿来两杯水,看到了她带来的保温瓶,惊喜道:“有的吃了,我刚好饿了还没吃午饭。你们吃过了吗?”
没!熊娃子夏实秋的眼神里对小叔写着。
早知道他这个好吃鬼会蹭吃的了,龚夏雅庆幸自己防备着做了两份。
“雅雅呢?”夏明生问。
“没事,你们吃。我刚在厨房里试过菜,又吃了只螃蟹,不饿。”龚夏雅摆摆手道。
“那也得吃一点。正餐不一样,必须准时吃一点,才能养好胃和胆。”说着,夏明生揭开保温瓶盖子,准备三个碗,每人都有。
说句实话,这炒蟹黄蟹肉出来的粉丝就是香。一闻都要咽口水了。叔侄俩都这么觉得。夏实秋拿起筷子不客气,捞起一串粉丝直接吊入自己嘴巴里。
外面有同事敲门,隔着门板问夏明生:“主任,您吃饭了吗?我们怎么闻到你办公室里的香味了?吃的什么呀?”
这抢吃的来了。叔侄俩不约而同地对下眼后。夏实秋立马端着碗想找地方藏去。
夏明生努力清清嗓子,回话:“没有没有。你们闻错了,不是我办公室里的。”一边他是拿盖子去盖住碗口掩盖住香气。
“是吗?”门口一帮人都显出很失望的声音,只得从他办公室门前走开,边嘀咕着,“不是主任办公室里的?是哪里的?我们医院饭堂里没有这么香的气味。闻起来像螃蟹。好想吃螃蟹,快中秋了吧。”
夏明生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他这算是平生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撒了谎,为了一口炒蟹黄粉。不知道该不该羞愧,但是面对两孩子的眼睛,他的脸是浮现出了红色。毕竟撒谎是不对的。
他小叔脸都红了。龚夏雅吃一惊,接着马上转移自己的视线。不能不能看,夏小叔这么完美的人脸红,她都觉得看不下去。
熊娃子夏实秋对自己小叔表示出十分的理解,竖起大拇指:小叔,你保卫了我们的美食!
接下来,三人拿起筷子赶紧吃,免得又有人突然过来。龚夏雅只吃了半小碗,因为她肚子真是饱。
感觉她食欲不佳,另外两人看着她。
“我真饱了。你们吃。”龚夏雅放下碗,拿起纸巾抹抹嘴和自己的鼻头。
夏实秋眯着眼,好像在回忆一路骑车的路上。
夏明生问他们俩个:“你们怎么来医院的?”
“骑自行车。”夏实秋说。
对于侄子,夏明生却是不太担心,因为侄子天天骑车来来去去的。
龚夏雅确实也骑车来往家里和明雅居,不过,她是大早上,那时候太阳基本不晒。
“你们等会儿别骑车回去了,我开车送你们走。”夏明生说。
吃完午饭,感觉嗓子有点疼,再喝了杯茶水。龚夏雅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脸上,有些热。不知是不是今天天气太热的缘故。旁边忽然伸来一只手贴在了她额头上。她一转头,看到了那熊娃子夏实秋变得有些肃然的眼神。
“你好像发烧了。”夏实秋说。
“没事。”龚夏雅摇摇自己的头,挪开他的手。
对面夏明生听见,走到自己办公桌那儿找体温计。回来拿着体温计给她量一量。量完,三十七度七。和夏实秋说的那样,有点儿发热了。
这下子,龚夏雅分明能感觉到眼前这两人紧张起来,好像如临大敌似的。
“就一点点热。”龚夏雅说,这么点烧,说不好是因为天气太热呢。
夏实秋没有听见她这话似的,直接问自己小叔:“是不是给她开点药?”
“降烧药先不要用,先看看是怎么回事。要不抽点血看看是不是哪儿发炎了?”思考着的夏明生,转头问她,“喉咙疼吗?”
龚夏雅点了点头,是有点疼,她也觉得可能是喉咙发炎了。
当然,医生的想法是认为她这肯定不是喉咙发炎引起的,而是感冒初起的症状,搞不好要变成中暑的。
夏明生和夏实秋叔侄俩都哪里敢再让她在这里呆着,赶紧把她送回家去休息。
龚家里,所有人都在外忙着,只有龚奶奶一个人。龚夏文和龚夏武两兄弟由于放暑假,又不像妹妹需要去明雅居帮忙,和小伙伴们结伴去玩了。
下车的时候,夏实秋扶着她下来。此时她有点烧起来了,只听那熊娃子在她耳边好像咕哝着:明明是身体比我还差。
这是被这熊娃子抓住了一个不小心,使劲儿可以反攻她了是吧?
龚奶奶听说孙女生病了,马上让他们把她扶到房间里躺下。夏明生回头在车上拿了医生包下来。
“这怎么办?”龚奶奶问,好在医生都跟来了,应该不用送去医院了。
“她现在刚烧,吃点药和抗生素。主要是要防止体温再升高。”夏明生同龚奶奶说着,一边问,“有脸盆吗?弄点温水,我给她兑点酒精,擦了退烧。”
龚奶奶领着他去拿脸盆和热水瓶。
躺下来的龚夏雅,睁开眼发现那熊娃子居然想拿被子往她身上盖。她这都快热死了。
“你究竟懂不懂?”龚夏雅说,早就知道这个熊娃子一点都不会照顾人的。
夏实秋听到她这话,回头瞪了她一下:“你好好闭上眼睛睡觉,其它的不用管。”说完,他拿了条薄被给她盖盖肚子。
不盖脚可以散热,但是肚子得盖一盖的,免得着风凉了,到时候再加个胃肠道闹毛病,有得她难受。龚夏雅微微闭上眼睛。没多久,不知道是谁的声音贴在她脸边上轻声问着她:想吃点什么?喝点粥好吗?
她中午吃那么一点,一烧起来,肯定不行的。要补充水分和能量。于是她在迷糊中点了点头。
被夏明生招招手,龚奶奶从门外走进来。刚医生给她孙女看病,她都不敢干扰。
“奶奶,这个水盆里的水我兑过酒精了。你给雅雅擦擦脖子,腿,和手,退烧,别擦胸口,再给她换身衣服。我和实秋出去给她弄点吃的。你们家厨房是在哪?”夏明生交代着老人家说。
“厨房?”龚奶奶讶异他发出的这个问题。
莫非他是想在他们龚家里做饭?
“奶奶,我给雅雅做点粥。她想喝粥。”夏明生真这么回答了。
龚奶奶吃惊不小,想着敢在他们龚家里卖弄厨艺的,估计至今还没有一个。当然,人家是医生,或许煮出来的粥特别的不一样。龚奶奶因此给他指了指自家的厨房位置。
夏明生走出去。
见小叔出去了,夏实秋回头再看看她发红的脸,皱紧眉头,转身跟着出去了。
龚奶奶按照医生的指示,给孙女擦酒精,再给孙女换了身衣服。
进到龚家的厨房里头,夏家的叔侄俩发现,这御厨的厨房和平常人家的差不多。甚至比他们夏家还差点,原因在于他们夏家都买了厨师机等厨房机器辅助。估计是,人家御厨更喜欢一切靠纯手工,也有这个实力。这么一想,两人心里有点犯嘀咕了。
他们这是显而易见在鲁班门前班门弄斧。
门口又来了辆车。夏太太今天中午出外会朋友,吃了午饭回来顺便绕到了龚家,想给龚家孩子送点东西,顺道说说想奖励龚夏文和龚夏雅奖学金上大学的事情。毕竟是夏家一路资助起来的孩子,夏太太对龚家兄妹的出色成绩很有自豪感。
“奶奶。”推开龚家四合院大门,望到了龚奶奶,夏太太喊。
龚奶奶端着水盆从孙女的房间里走出来换水,看到夏太太吃一惊:怎么夏家人都来了?比他们龚家人更紧张她孙女啊。
“怎么回事,奶奶?”夏太太发现了不对劲,走上来问老人家。
“雅雅她发烧了。幸好,夏医生送了她回家。现在在里头躺着,吃了退烧药,擦了身,应该会好些。”龚奶奶说,语气里有对孙女的担心但不是特别担心。因为最有名的医生都在他们家这里,给龚夏雅看过病了。
夏太太一方面听说龚夏雅生病很忧心,透过窗户看看小姑娘病得怎样,另一方面听说自己小叔在这,想问小叔情况,问:“我家小叔这是在——”
“他在厨房,和你儿子在一起。说是给雅雅煮粥喝。我估摸着,可能医生煮的粥和我们平常人煮的不一样。”龚奶奶说出自己的想法。
夏太太听完龚奶奶这话儿:据她所知,医生煮的粥,绝对和平常人一样,肯定也比不上龚家名厨熬出来的粥。
赶紧转身去厨房看看小叔和她儿子是怎么回事。
夏太太来到厨房一看,自家小叔和儿子真是在一起努力展现厨艺。
“小叔。”
大嫂居然来了。夏明生挽起两只衬衫的袖口,刚淘好要煮成粥的大米,转头和大嫂说话:“大嫂你来了。”
“是不是需要我帮忙?”说着,夏太太走到水龙头下洗手预备帮手。
别说,真是帮上忙了。因为夏明生时间很紧,下午医院里有病人要手术,他需要回去做准备了。
“小叔,你回去吧,我和实秋这里帮雅雅熬粥。”夏太太一口答应,让自家小叔放心。
夏明生叹口气,说:“都怪我不好,让她做什么菜?把菜送到我这里来人结果中暑了。”
夏太太看看自己小叔自责的脸,再看那边站着一动不动脸色静默的儿子,俨然自己儿子心情也很不好。
自己小叔有责任,他的责任岂不是更大?明明一路陪着她骑车过来,都知道她体力不太行,还让她继续骑。夏实秋在心里边想,边揪着眉头说不出话。
“家里只有她奶奶一个人。大嫂如果下午有空的话,需要帮着她奶奶帮她再用酒精擦擦身。怎么用酒精擦身大嫂清楚。我酒精都留在这了。”夏明生继续仔细地交代着。
“我知道怎么做,小叔,你放心。你走吧。我留在这。”夏太太一而再地答应对方。
可夏明生的脸上看起来依旧是忧心忡忡,说:“我做完手术,医院没什么事了马上赶过来。如果她高烧不退,可能需要大嫂把她重新送回到我医院去。”
“我知道了。”夏太太接着送自己小叔出去。
夏明生走到门口,回头又看了眼病人的房间,再转身出去开车回医院。
关上门,夏太太回到厨房,接过夏明生没有干完的活,紧接着发现自己儿子在摘叶子。
“你做什么呢,实秋?”夏太太惊讶地问。
“洗荷叶。我在明雅居看过她爷爷用荷叶煮汤,听她爷爷说荷叶也可以用来煮粥解暑气,想试试。”边回答母亲,夏实秋心里头没有太大的把握。眉头快揪成了两撮儿的他,只知道,一旦她病了真惨,他都没法煮东西给她吃。因为比起他做的,她做的太好吃了。估计拿给她吃得被她笑。可现在没法了,只能他来煮。
以后绝对不能让这个丫头生病了,比他自己病了更叫他难受万分。
儿子有这个心意,夏太太自然支持。先帮儿子把粥熬好了,最后,按照龚老爷子说过的法子,弄几片荷叶铺在粥面上,不会儿,荷叶的绿色慢慢渗透入粥水中,呈现出好像荷塘月色一般的汤色,美极了。闻起来,是淡淡香香的荷叶味儿,飘荡在夏日的暑气中,无疑是一股沁入心脾的何等清凉。再在粥里撒点糖,顺道给损失水分的发烧病人补点糖分,调和味道。
把熬好的粥倒入碗里,夏实秋接过碗,端过去送到她房间里。夏太太留在厨房,再给生病的孩子弄个鸡蛋,补充营养。
龚奶奶守在孙女身边,给孙女的脸上擦擦汗,再用蒲扇给闷热的房间里扇扇风。电风扇不能吹着病人,只能吹着房间里头了。
听到脚步声,见到夏实秋端着粥来了,龚奶奶忙从凳子上站起来,说:“哎,你辛苦了!”
叫夏家这么金贵的公子爷给她孙女熬粥,龚奶奶有些不太适应。
夏实秋直接把粥端到她床头,转头看看她闭着眼睛的脸。眼瞅着她的脸是没有刚开始那么红了,一开始烧起来时她的脸是一时红得像要爆发的火山一样,会吓死他。
把手放到她额头上,仔细触摸着,是退了烧。他的嘴里轻轻呼出口气。
是听见他的呼吸声,龚夏雅在昏昏沉沉中睁开眼,望着他纠结的眉头,说:“你怎么了?”
“醒了?喝点粥。你说的,你想喝粥。”夏实秋立马转过脸回答她说。
龚夏雅依稀记起,是有人问她喝粥不喝粥,她说喝。于是她坐了起来。夏实秋伸出手去扶她,让她靠着床头做好了。
“粥呢?”龚夏雅问。
夏实秋这时,望着床头柜上放着的那碗粥,显出万分的沉重和迟疑。
给她吃不?他都没有把握好吃不好吃,能不能何她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