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的。”王艳芯的脸色苍白起来,“老师,你确定,你没有走漏消息吗?你肯定和她说了,不然她怎么会知道!”
“你够了没有?你这话什么意思?怀疑我和谁勾搭陷害你吗?”金知单简直不敢相信,使劲儿擦擦自己的眼镜,“你妈妈都是这个大学里的老师,我一个老师故意陷害你做什么?”
“说不好,你是针对我妈妈然后对我下毒手。”王艳芯咬定道,“我要告诉校长,举报你们所有人!”
现场再次一片大海一般的寂静,伴随之后王艳芯摔门出去的声音。金知单气得一拍桌子,要跳脚:“什么妈教育出这样的女儿?她妈妈,我们学校的老师都这样?!”
“领导,你先喝杯水。”旁边的老师给金知单去倒杯水喝,金知单年纪大身体其实也不大好的,怕他被气坏了,被这种人气坏当真不值得。
平复完情绪,金知单转头对龚夏雅:“对不起,龚夏雅同学,我都明白了。她这是诬告你,要陷害你。”
不用问,只看王艳芯胡搅蛮缠恶人先告状,是谁都看清楚是发生什么事了。金知单心里全明白了,又对龚夏雅说:“你的论文中期发表的结果,引起了不少评审专家的注意,他们都很关注你最新的实验。你好好做,我们学院很看好你的,到时候帮你联系国际期刊,推荐你的论文发布到自然杂志去。”
“谢谢老师。”龚夏雅点着头。
“回去吧,她这事我一定会处理的!”金知单说到最后气不可抑。
跑出去的王艳芯还不知道自己捅了一个□□桶。平日里,在大学里,无论老师同学哪个不是对着她客客气气的。因为她妈妈是这所大学里出名的老师。一般同学都得对她另眼相看,对她恭让三分。什么金知单,什么大领导,能有她总是上电视节目的妈妈强吗?
王艳芯直接跑去校长那边告状去了。
在家里的韦淑琴接到学校的通知,才知道女儿在校长办公室里。当然,她并不知道女儿之前已经与学校其他领导吵过一架,想着女儿径直告状到校长那儿,校长找她来问一下理所当然。悠然整理下衣服,韦淑琴驱车到达学校来到校长办公室。
“王校长,辛苦你了。”韦淑琴一进门对老校长笑道。
王校长对她招一下手,说:“韦老师,你是我们学校的明星老师了。”
“不敢当。”韦淑琴宛如谦虚地说道。
“正是如此,所以我们得知情况时也不太敢相信。”
什么情况不敢相信?韦淑琴满脸疑惑。
王校长指了下那边坐着的王艳芯。王艳芯鼓着两个腮帮子如同怒气冲天。
“哦,校长。这事儿,我女儿说的是真的。我们学校真有个学生不像话,捏造一堆实验室数据,凭空造出一篇论文。”韦淑琴说道。
“你说的是龚夏雅同学的论文吗?”
“对。”
“那就奇怪了,此次审核我们学校论文的专家组所有成员都说了,说龚夏雅同学的论文是最值得期盼的。”王校长道。
韦淑琴一愣:“不是她,那是?”
“你女儿的论文有很大的问题。之前金知单老师作为处理学校学生论文的负责人,专门找你女儿来问问,但是你女儿一问不说,反而先告起了其他同学和金知单老师的状。这个问题还蛮严重的。”王校长道。
“妈,我没有。明明是他们两个合伙陷害我。他说龚夏雅不知道我的事,不是他说的是谁说的?”
韦淑琴要诉苦的女儿先冷静冷静,她自己也必须冷静冷静,搞不清楚为什么女儿来告龚夏雅的状结果牵扯上金知单了。
“校长,金老师以前认识龚夏雅吗?”
“一个学校的老师和学生,怎么可能不认得?”
“金老师有没有可能偏袒某个学生?”
“韦老师!”王校长的声音突然加重,“我想和你说的是,现在的情况是你女儿的论文出现问题,龚夏雅的论文没有任何问题。不要扯到别的。”
“我女儿的论文之所以出现问题都是因为那个龚夏雅!”情急之下,韦淑琴脱口而出,紧跟着,接到王校长诧异的眼神后,急忙辩解说,“我意思是,我女儿的情绪因为某人的陷害诬告情况非常严重。”
“龚夏雅同学没有告你女儿的状。不过她提供了一条很有意思的线索,说她有块出错的硬盘被人砸了。刚好,这块被砸的硬盘里头的资料她有拷贝一份。”
哎?韦淑琴和王艳芯的心跳加速。
门口传来急速的脚步声,金知单走了进来,对王校长说:“找到了。找到她出错的实验室数据来自哪里了,正是复制了龚夏雅那块被人砸了的硬盘里的错误数据。”
“这个不可能。实验是我女儿自己做的——”韦淑琴着急地说。
“这个出错的数据还能跟人家出错的数据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一模一样,都改过的——”这话刚出口,韦淑琴马上拿手捂住自己的嘴。
王艳芯看着自己母亲,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天,她妈妈这是要害死她了。
“韦老师!”王校长可谓是怒发冲冠。
“没有,校长。我刚是情绪太激动,一下子说错话了。你想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不然,我们再来对对数据,肯定不可能一模一样。”
“你刚都说清楚了,是改过的数据。真亏了你女儿的论文出问题了,我们才发现原来这是你惯用的手段。”
韦淑琴浑身僵硬。
王校长拿出桌上放着的一叠材料:“你改人家实验室数据的手段很精明,乍一看感觉真像是自己做出来的实验数据。但是这回因为你女儿拿的是人家错误的实验室数据,于是原形毕露。审核论文的专家组组长,我们夏院长根据你篡改你女儿论文的数据线索,发觉了你之前的论文都有借鉴他人实验室数据后篡改之疑。因此向我校方请求,索要你的所有实验室原始数据进行核对。”
是那个夏明生!韦淑琴猛抽一口寒气:这话是什么意思?意思是,那个夏明生和龚家的小姑娘联合起来给她设了个坑吗?
设坑是没有?龚夏雅不过是想着防贼罢了。至于夏小叔有留意韦淑琴论文的事,她真不知道。
“妈——”王艳芯声声哭嚎,她有感觉,这次完蛋的不止是她自己,最恐怖的是她妈妈要完蛋了。这下子,以后她要怎么办,还能在学校毕业不?能不能留在学校工作不?没有她妈妈罩着,她什么都别想做成的。
“王校长,他们诬陷我,诬陷我和我女儿,你不能这样子的。我这么多年来什么为人,你能不知道吗?”韦淑琴擦着自己的眼睛说。
“我是愿意相信你的,韦老师。你好歹是我们学校的明星老师,出现问题很影响学校的名声的。”王校长道。
那就对了,王校长,你赶紧帮我这事压下去糊弄过去。韦淑琴一双眼睛睁睁地看着王校长。
“所以,韦老师,你赶紧把你的原始实验数据交出来证实你自己的清白。否则,学校只能依规对你进行处理了。”王校长道,“至于你女儿,论文作假,以及涉及偷窃他人同学的实验室数据已经物证确凿,学校开除她是肯定的了。其它的,还要交给公安机关处理。因为你女儿所犯的罪行已经涉及到偷窃罪。”
不对啊!韦淑琴喘着气:“王校长,你我多年的情分——”
“什么情分?你我是上下领导关系。我是校长,你是老师,没有其它。我们都是依规进行教学科研活动。好吗,韦老师,麻烦你配合一下。这事情,如果处理的不好,夏院长传出去给国际同行,我们学校的名声啊——”
韦淑琴两个膝盖腿儿使劲儿发着抖。
王艳芯冲上来抓住母亲的衣服:“妈,你告诉他们,我们可以给学校捐钱——我们家里很有钱——”
金知单听完她这话惊诧:“你说什么,你们想贿赂学校?!”
王校长砰砰连拍几下桌子:“混账!你们怎么读书的?怎么为人师表的?贿赂学校?学校可以贿赂的吗?你们是嫌弃牢饭吃得不够是不是?”
有钱也没用,是的,不然,为什么无论是韦家夏家都要拼命地送自己儿子女儿读书。只有培养出夏明生这样的人,才有可能有压倒性的胜利。学术界最出名的学者,都是不爱钱的。
“妈——”王艳芯用力地摇晃母亲。
韦淑琴一个跌倒,站不住,跟着女儿一块摔在了地上。
龚夏雅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回自己宿舍的途中,听到了楼下传来警车鸣笛的声音。
学生们议论纷纷:“警察来了,说是要抓韦老师的女儿呢。”
“真假?她干嘛了?”
“她偷了一个师妹的实验室数据。”
“不是吧?她妈妈不是很厉害吗?自己女儿的实验都帮不上忙?”
“她妈妈听说一样被调查出来了,以前发表的论文数据都涉及造假。”
回到宿舍,龚夏雅一看,自己的窝里多出了一个人。
熊娃子夏实秋在她房间里,啃着她掰完剩下半块的那半块卡兹饼。这熊娃子每次到了她这儿,马上变成了饿死鬼投胎。
“我们问他,他说不用担心你,一点都不用。”余婷婷和韦钰莹站起来对她解释。
龚夏雅走过去,推了推他肩头。
夏实秋知道她想问什么,把后面那块饼塞回自己嘴里,对她说:“我小叔让我给你传话,说谢谢你,帮他们揪出了一个学术界的害虫。”
这对叔侄俩,才是真正的幕后boss。龚夏雅算是明白了。
“还有,你推荐的王庚师傅,他拿来齐家送来的雪场滑雪券,说是请你去滑雪胜地玩。我觉得蛮有意思的,要不要一起去玩?”夏实秋说着。
这熊娃子突然对滑雪感兴趣,不太符合他的性格。龚夏雅想。
果然,熊娃子最终吐出真相:“那边说有个巨大的砖砌烤炉。”
“可以吃脆皮烤鹅了!”余婷婷兴奋到原地蹦跳。
说好了带小伙伴们去吃脆皮烧鹅,正宗的脆皮烧鹅要用乌棕鹅。这乌棕鹅产自广东,要从外地运过来。
得知孙女需要一些特制的原材料,龚老爷子思来想去,是时候带孙女去认识一些人了。这些人,正是龚老爷子做大厨赖以为生的最可靠供应商。
做厨师,食材要好要地道,除了自己做,部分特殊食材只能靠供应商去食材本地拿来。譬如,脆皮烧鹅要用的另一样非常重要的原材料五香盐,需要用到的调料粉丁香、大小茴香、桂皮、香叶等,通通都有原产地考究。
于是龚老爷子打了个电话请人过来了。那五十多岁的男人当在龚家四合院子里出现时,见戴着一定乌黑的瓜皮帽子,身材粗壮,留了把大胡子,穿着厚实的棉袄棉萝卜裤,像是一个土生土长扛着□□的东北人。
龚老爷子给孙女介绍:“他是你胡叔,我们叫他胡帮头。”
原来,古代运食材除了马车属运船最多,船帮是厨师们经常巴结的对象。这个胡叔胡帮头据说祖上一直是某船帮的领头人,时至今日,河道运输并没有消亡,反而越来越兴旺。胡叔除了自己和同事的船在全国的河道上跑来跑去以外,同时做起了海运生意,对马路运输同样有着涉猎,可谓是在全国版图乃至海外版图的运输业上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同时这个胡叔,继承祖上的嗜好,特爱美食,对于龚老爷子委托的生意经常是当成首要任务去完成。龚老爷子作为回报,经常做一些美食类的小吃回赠给胡叔。相当于说,两人不做钱交易,只□□好交易。
一看都知道爷爷和胡叔交往甚久,龚夏雅认真地叫了声对方:“胡叔,你好,我叫龚夏雅。”
“我知道,虽然没有听你爷爷提过你,但是,在其他人嘴巴里,我听得多了。听说,你给齐家的董事长做了碗惊天动地的米汤,一下子都勾起我想吃粥的欲望了。”胡叔大声笑着说。
这船帮帮主爽快的大笑声是把龚家院子里头屋檐上的雪块儿都给震落下来了。
“胡叔想喝粥我给胡叔做。”龚夏雅说。
胡叔立马冲她竖起大拇指:“像你爷爷一样,品德高尚,知书达理。”
龚夏雅和自己爷爷龚老爷子禁不住一笑。
“怎么,我说的有错吗?这人来人往不都是这样子的?需要懂得付出,才有回报。”胡叔边说边端起龚老爷子给他冲泡的大叶茶,猛喝上一口,香,解渴。
冬天其实蛮干燥的,需要多喝水。
吃完茶,拿起自己带来的那个大麻袋,胡叔给他们爷孙俩敞开,说:“这是你们要的那些香料。我先给你们带些货过来。至于那只乌棕鹅,你和我约好时间,我给你叫人直接宰杀了送你所在要做菜的地方。肉要现场宰杀新鲜才好吃。你一个小姑娘,别拿刀杀鹅了,我怕你沾血。”
这么说,主要是人家看龚夏雅这个小姑娘长相斯斯文文漂漂亮亮的,实在不符合拿刀杀鸡杀鹅血花飞溅的场面。
“小茴香吧,我们都知道新疆的孜然出名,它就是小茴香。可是,最好的是在甘肃玉门。这个不是我说的,是你们大学里的研究所研究出来的结果。”胡叔手掌心里抓着把甘肃的小茴香头头是道地说着。
龚夏雅更不敢小看这个船帮帮主了。人家不止是道听途说,明显和各大学研究机构的科研人员都有交往。
“你是去哪儿滑雪?”胡叔问她。
第3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