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年华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燕殊将黑布重新盖上,再不留情面:“还请坊主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诗年华冷冷道。
“那只能请坊主和我回京都大理寺一趟了。”燕殊冷冷地说完,转身一步步走向诗年华。
就在这时,一把泛着银光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抵在了燕殊腰间。
燕殊一顿,停住了脚步。
“别动。”
低哑的声音从燕殊身后传来。
然而他话音才落,燕殊单手握住腰间剑鞘,擦着自己的腰侧蓦地往后捅去。
身后的人连忙后退,躲过一击。
燕殊拔出长而薄的剑,挥身砍去,男子连忙用匕首护住,剑和匕首相撞,鼎铛作响。
那男子身着灰袍,身姿英挺,因为蓄着胡子所以显得并不年轻,约莫三十来岁的模样。
两人隔着相抵的剑和匕首对视,男子开口喊道:“燕大人,请收剑!”
燕殊手腕发力,挥落男子手中的匕首,随后剑尖朝地,他看向男子,说出了心中的猜测:“兵部侍郎,徐一弦,徐大人?”
徐一弦叹了口气:“正是我。”
“我因赈灾银两失踪一案,寻了大人半年。”燕殊收了剑,淡淡道。
“不愧是大理寺少卿燕殊,早有耳闻。”徐一弦抱了抱拳。
诗华年快步走了过来,抓住徐一弦的胳膊,眼睛发红,几乎要落下泪来:“你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出来啊?”
“夫人,我害你身陷囹圄,岂有再躲藏的道理?”徐一弦轻轻拍了拍诗华年的手,安抚道,“夫人别怕,我相信燕大人会还我一个清白的。”
诗华年低头,不愿多说话。
“徐大人若是问心无愧,我定会还大人一个清白,现在请大人和我回京都大理寺,我将用绳索捆绑大人,还望见谅。”燕殊抱了抱拳,几步上前。
“且慢。”徐一弦道。
燕殊眉头一蹙,手按在了剑鞘上。
徐一弦掀开盖着头骨的黑布,问燕殊:“难道燕大人不想知道,那十万两赈灾银和三十三名锦衣卫到底去哪了吗?”
燕殊一顿,沉吟半刻,看着徐一弦,说:“请大人解释。”
徐一弦忽然凄惨一笑,他目光悲凉,语气哀痛欲绝又带了些绝望:“倘若我告诉燕大人……”
“那十万两赈灾银根本没从京都运出来呢?”
“而三十三条活生生的性命,在他人眼里,不过是权谋的筹码,不过是随时可以鄙弃的垃圾呢?”
徐大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他这大半年来所经历的事情缓缓道来。
淮北大旱,饿殍遍地,牵动着每一位忧国忧民之人的心,徐一弦也是这些人中的其中一位。
所以他主动请缨,运送十万两赈灾银两去淮北,以解北方灾害之地的燃眉之急。
可让徐一弦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趟任务,竟成了他一生的噩梦。
一开始,三十三名锦衣卫精神抖擞,大家都疾步而行,希望能早点赶到淮北,救淮北百姓于水火之中。
可行至不过十天,这一行人中,开始有人生病,而且不是一个,是十几人都在生病。
徐一弦一开始是怀疑食物的问题,于是落脚城镇时请了大夫。
大夫也说不出一二,开了些养身的药让他们带着。
生病的锦衣卫们为了不耽搁赈灾银的运送,一个个都咬紧牙关死死撑着,半句怨言也没有。
徐一弦说着说着,眼底充满了苦楚:“他们为了百姓,为了赈灾,拖着疲累身躯,只想赶紧将赈灾银送到淮北,可最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