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了,华盛物流园临时工上午休息,下午一点上班,六点下班,偶尔货物多,便会加班。聂芷兰了解到赵榆有个八岁的女儿,丈夫2014年横遭车祸去世。孙燕原本看着赵榆可怜,答应过户一套房产给她,却因为赵东投资失败,过户前赵一坤把那套房转手变卖抵债。
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出身于这样的家庭,应该选择像赵楠那样的生活,而不是走极端,把自己也折进去。
人啊,一朝堕入深渊,便会越陷越深,正如赵榆为了躲避追捕,不惜多背上两条人命。
聂芷兰叹了一口气,余光觑到茶几下一方黄色的盒子,上面写着“京万红软膏”,她戴着手套的右手拿起来,浏览小字。功能主治:用于轻度水、火烫伤疮疡肿痛,创面溃烂。
她眼神微凌,却还是温柔的语气:“妈妈受伤了?”
“嗯,妈妈上周做饭烫伤,在这里,很疼的。”小女孩指了指虎口上方,位置与万桐描述的不谋而合。
她给马昭发消息:“昭哥,把楼下守着,赵榆出现,立即抓捕,不用带上来。”不想小女孩亲眼见到自己的母亲身陷囹圄。
晚上九点十分,赵榆被捕。
聂芷兰通知赵楠把小女孩带去,交给她,赵榆大概也最放心。
市局讯问室,在证据面前,赵榆对杀害赵一坤一事供认不讳,聂芷兰连夜带她前往安莱酒店重组案情。
根据交代,案发前两天,礼拜五,她将女儿托付给同事老婆,住进安莱酒店熟悉环境。案发当天的下午,赵家去棋牌室打麻将,她化妆成清洁工把门牌调换,所以赵东其实睡在空置的房间,死者赵一坤睡在赵东房间,赵一坤房间没有人。
“换门牌的不可能是你,下午打扫房间的清洁工在监控录像里出现正面。”
“走廊最开始能看到全身,房间的位置只能看到腰部以下的位置,不是吗?”赵榆面无表情,她想保全一个人。
“门卡呢?怎么解释?”
“我趁清洁工白天打扫房间拿到万能门卡,然后在下午赵东游泳的时候,把万能卡和他房间的卡交换,又用赵东的卡和赵一坤房间的卡调换。”
听起来似乎毫无破绽,但任何一步出差错都会马失前蹄,然而聂芷兰没有其他证据,只能听她继续说。
10点20分死者从棋牌室返回赵东房间,10点35分洗漱妥帖睡觉,10点50分,她趁死者熟睡,拿枕头捂住死者口鼻,仅五分钟便窒息而死。
“赵东接到的电话呢?”聂芷兰追问。
“我打他的,买的无需实名制号码。”她打早就想好说辞。
赵榆常年搬货,力气大,赵一坤两年前生病,赵东背不动,也是她半夜背着老人去医院。所以抛尸泳池,自然也能办到。
“随后西廊停电2分钟,凑巧还是人为?”聂芷兰突然怀疑那2分钟是为了换回门牌。
“电闸在……”她开始语无伦次,说记不得,闭嘴不谈。
聂芷兰了然赵榆不会说实情,接着问下去:“赵东房间的酒你洒的?”
赵榆点头。
“孙燕推倒也是你所为,然后怂恿赵东买意外保险?”
对方尽数承认。
“再和孙燕鼓动赵东去医院检查身体,盗取他的精·液洒在床上?”
对方默认,聂芷兰轻笑:“这样算画蛇添足,知道吗?”洒精·液怎么看怎么像多余。
“赵一坤老封建,赵东乱·搞男女关系被他发现,一气之下起杀心不可以吗?”只想把一切罪证指向赵东,赵榆越想越崩溃,喃喃又失声吼道,“我8岁那年,赵东出生,从此以后什么好东西都让给他。他犯错,作为大姐的我承担。小时候家里穷,我高中毕业,考上三本大学,他们嫌学费贵,不让继续读书。22岁嫁人,他们管对方要十万彩礼给赵东读书。嫁过去之后,阿诚一有不满就对我拳打脚踢,说我是他花十万买的,哈哈,幸好前两年他车祸死了。还有,我和彩儿住那么小的房子,原以为今年可以搬进两室一厅的单元楼,但他们说卖就卖,你说,他们该不该死?说啊!”
朱防按住狂躁的赵榆,聂芷兰靠着墙,意味深长地问她:“赵楠呢?她为什么事业有成?”
“二妹学习好,考入重点大学,脾气也硬,赵东不听话就揍他,所以从小父母打她最多,久而久之,她就离家庭越来越远。”
还是那句老话,自立自强比什么都重要。
赵榆被押回市局,至于从犯,迟早都会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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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险的一天熬过,肖邶第二天有案子开庭,在聂芷兰再三要求下,只得回家睡觉,而聂芷兰守了聂芷言一夜,并破天荒请假一天。
然而当晚,病床上的人侧过身子,背对着姐姐,几乎睁眼到天明。往日种种渐渐重现,心跟着身体微微发颤,她会时常因为对方的存在绽放微笑,因为对方有喜欢的人失落,还有出差那晚因为找不到对方的心慌意乱,以致于给英姐打电话,每晚没收到晚安便不习惯……。
无限放大这些思绪,觉得自己糊涂了,犯错了,竟然把外甥女装进心里不该装的位子,甚至越来越深。
聂芷言,你毫无廉耻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