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看到青山食品厂的电话打进来,接电话的人都在心里‘呸呸呸’了好几声,然后才接起电话来,不耐烦地问, “啥事儿?”
青山食品厂销售处的负责人强行吊起了自己的嘴角,用温柔到自个儿听了都会起鸡皮疙瘩的语气说, “是这样的,我们食品厂已经叫停了改良的饼干配方,现在还是用原来的咸口配方,味道保证和之前一模一样, 如果反馈不好或者是消费者不满意,可以退货的,您看……要不要再尝试一次?给我们一个机会, 也给买饼干的人多一个选择。”
百货大楼的人听后,认真考虑了一下,勉勉强强答应下来。
红星食品厂只生产甜口的饼干,喜欢咸口饼干的人得不到满足,顾客就流失了,如果青山食品厂能够‘改邪归正’,不再作妖,再从青山食品厂进货也不是不可以。
有钱不赚,那就是王八蛋!
面对疯狂吞占市场的红星食品厂,原先并不怎么擅长文宣广告的青山食品厂也不得不走上了文宣之路。
红星食品厂说他们拿到了谢迎春的授权,青山食品厂就跟了一句‘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借此来告诉消费者,我们家的饼干又变回原来的味道了!
都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可实际上,就算补好了牢,丢失的羊能再找回来么?
被红星食品厂吞掉的市场份额,青山食品厂再也占不回来了,他们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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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迎春这头赚三万,那头赚三万,一跃便成为了庆云油田的当红人物。
与谢迎春年纪相仿的油田工人都存了‘攀上富婆的高枝可以少奋斗二十年’的想法,哪怕已经听说谢迎春同于泽关系很好,貌似暧昧,那也无法让这些人死心。
只要锄头挥得好,还有墙角挖不倒?
那些比谢迎春年长许多岁的人也动了把谢迎春介绍给自家亲戚家孩子的心思,谁家要是能取了这么有本事的人,软饭都能吃到撑!
在谢迎春看来,就是每天打饭的时候,那些买面食的人都喜欢同她说话了,买个馍都要说上四五句,她要是不接应的话,还不好看,直接导致她拉灶下班的时间往后推迟了半个多小时,学习时间也受到了影响!
于泽原先想的是顺其自然,可他发现这么多人都挥舞起锄头准备挖墙脚的时候,也不淡定了,开始拐着弯刺探谢迎春的心意。
原先他没有参加高考的打算,可为了能同谢迎春多找一点共同话题,也拿起了谢迎春送给他的笔记,认认真真地学,打算遇到想不通的问题就去找谢迎春请教,多增加一些二人私下相处的机会。
试着学了几个晚上之后,于泽发现自个儿的基础好像也没那么差,原先上学时都没听懂的东西,看谢迎春给的笔记居然看懂了!
“遇到一个想不明白的问题咋这么难?”于泽急得直薅头发,他有心随便找个问题去问问谢迎春,又担心自己问出来的问题太没水平,会给谢迎春留下一个‘这人脑子不好’的印象,只能闷头往后学。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问题,于泽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第二天傍晚下班后,他就拿着那个问题屁颠屁颠地去家属院找谢迎春了。
谢迎春瞅瞅那一道题,从头到尾给于泽讲了一遍,发现于泽有些基础的东西不知道,又给补了补,然后才说,“这题目确实有点难,不过你把不会的东西不起来之后,之后再遇到应该就会了。对了,你最近回青山公社么?我做了点板栗酥,你给你姑带去一些呗。”
于泽有点酸:“有我的么?我也想尝尝。”
谢迎春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来,递给于泽,“这一兜就是给你的。新做好,我怕没压实,打算过两天再给你,到时候口感会好一些,既然你现在问了,你就直接拿回去吃。对了,那个治脚汗的药,我也给你买了,最近太忙,你也不到这边来,忘给你了,我去给你拿。”
一瓶碘伏和一包甲硝唑,谢迎春已经把甲硝唑捻成粉末了,她交待于泽说,“碘伏是泡脚的时候往水里倒一些就行,甲硝唑的话,你洒鞋垫上,勤洗脚,下班之后多穿穿拖鞋,别总穿着胶鞋,捂脚。”
于泽心里偷乐了一下,又悄悄瞅了谢迎春一眼,赶紧收回目光,装作啥事都没有发生,说,“听说最近有不少人找你说话,还想给你介绍对象?”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谢迎春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一瓢苦水借着一瓢苦水往外倒,“哎哟,那些人是真的烦,你买个包子都要在我耳边哔哔哔哔个没完!”
“我要是不接话茬吧,显得我这人清高,接话茬吧,我在蒸笼上趴着呢,热的满头冒汗,后面还有一堆人等着排队,那些人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买完馍饼包子你走就对了,和我闲扯干什么?我和他们很熟吗?耽误我学习时间!”
“那些人真是烦死了!”
“还有油田上的那些整天都想给我介绍对象的人,之前怎么不见这么殷勤?不就是看上我有那么几个钱了么?存着这种居心的人,我敢认识?那哪是给我介绍对象啊,那是要把我送入虎狼之窝!”
“再说了,我喜欢谁不喜欢谁,我心里有数,他们夸几句,把自己想介绍的人夸得和花儿一样,我就信了?我脑子有病么?我现在啊,就像是在做选择题,谁主动凑上来了,就把谁从备选名单里划掉,别人介绍来的也一并划掉,遇到了就遇到,遇不到就算了,学习要紧。”
于泽听了之后,心里有点想笑。
那些人找谢迎春献殷勤,不就是为了套近乎么?结果近乎没套着,倒是招了一身的嫌弃与白眼。
他壮着胆子问了谢迎春一句,“你说你喜欢谁不喜欢谁,心里有数儿?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谢迎春愣了愣,见于泽的耳朵已经红了,她直视于泽的眼,发现于泽目光躲闪,很快就将眼睛给别了过去,心里明白于泽的意思了。
这人是不是有病!
你长了一米八几的个儿,就不能长长胆儿?别人是色胆包天,于泽是只敢在尝试的边缘跃跃欲试。
追女孩子有这么追的么?
谢迎春决定厚着脸皮撩一句骚,试一下于泽的反应,她说,“我喜欢像你这样儿的。”
于泽的脸瞬间就红透了,他都不好意思正眼看谢迎春。
谢迎春被于泽这腼腆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就在她快笑岔气的时候,她见于泽凑了过来,用手抓住她的手腕,终于抬起头直视她的双眼,说,“放着我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在眼前,你不说喜欢,你喜欢我这样儿的?有谁能比我更像我?”
谢迎春感觉手腕上的温度有些灼人,她试着抽出手来,发现于泽没有松手的意思,只能依了于泽,语气故作轻松,“行,我们试试吧。”
于泽也点头,“那咱俩选个时间,我回头回一趟公社,让公社给咱俩开户籍证明,你下乡的时候肯定带了你的户籍证明,我的户籍证明好开,咱俩去把结婚证给领了。”
谢迎春:“???”
你说啥?
“不是才说处对象么?怎么你想的这么远,连领证都考虑上了……”谢迎春觉得自己无法接受这样的速度。
于泽一脸正经,“不以结婚为目的的处对象,都是耍流氓!”
谢迎春这下真的怂了,她说,“要不,你先回去同家里人商量商量?万一你家里人看不上我呢?”
于泽摆手,“不存在的,你刚到青山公社的时候,我姑就看上你了,不断地去我家游说,说是错过这么一个好的,之后就再也遇不到了,我奶我爸我妈都同意,也撺掇着我来和你讲心意。可我觉得你有文化,还是城里来的,应该看不上我这种农村的后生,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你应该看不上我,所以才没听我姑的。”
问号就快在谢迎春的脸上荡漾开了。
“那你现在怎么听了?”谢迎春问。
于泽嘿嘿笑了笑,“这不是最近看你给我的笔记,我觉得自己脑子不差,能学明白,高考也能试一试。要是考上了,咱俩一起念书去。我们家的底子虽然不太好,比不上你们城里,但伟人不是说过么?光辉的未来都是双手奋斗出来的!我相信我只要努力点,再努力点,踮踮脚尖,应该还是能配得上你的。”
谢迎春笑得打跌。
“平时看着你闷闷的,就像个锯嘴葫芦,没想到你内心戏这么多。大家都是人,一个鼻子两个眼,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我虽然是城里人,但我爸妈又不重视我,他们的工作没我的份儿,家里的房子都是我弟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未来是自个儿的双手奋斗出来的,我看上的是你这个人,只要你踏实努力不懒,品性没啥问题,我有啥好挑的?再说了,我其实挺喜欢你长相的。”
声若蚊呐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谢迎春的脸红得发烫。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吧,遇到一个油腔滑调的人固然能满足一阵子的浪漫,可厌恶的时候,也是真的厌恶。倒不如一开始就遇到一个老老实实一心一意都是你的人,日子过得踏实舒服。
三更结束,比心心!
【解释一下哈,文章的背景是发生在七十年代后半了,就是改革开放的前夕,很多地方的政策已经渐渐放宽,处于试水期,也就是恢复高考那两年哈~~~涉及到历史的地方,可能有点不严谨,作者尽量往考据了些,但还是要为剧情服务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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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你想得美!
谢迎春的自我认知是在第一次见到于泽的时候觉醒的, 那个时候的她刚到松原,坐绿皮火车坐到全身难受,后来又乘坐上了爱的拖拉机……明明一身疲累, 却丝毫没影响到她欣赏眼前的壮硕美男。
不过,饶是她十分清楚自己的好色属性, 这会儿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羞耻。
再看于泽的反应,他整个人就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用一张似哭也似笑的脸看着谢迎春,整个人都纠结极了。
于泽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住的地方的, 他只知道自己嘿嘿嘿了一晚上。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是不真切感。
这就抱得美人归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没想到自己居然捡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
翻来覆去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实在睡不着, 于泽索性不睡了, 翻身起来点灯学习,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谢迎春给他的笔记。
看着笔记上的数学符号,他都觉得像极了谢迎春。
第二天一大早,庆云油田食堂里的人就发现谢迎春旁边多了一个碍眼的家伙——谢迎春站在面点窗口卖馒头,于泽就站在旁边帮忙搬笼屉扯油纸, 谢迎春揉了揉腰,于泽就一脸痴汉笑地同谢迎春说, “是不是累了?你先休息休息吧,我替你来弄。”
原先虽然传谢迎春和于泽有那么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但仅仅是谣传,众人观察谢迎春和于泽的关系时, 发现这俩人只是偶尔眉目传情一次,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于泽本人也很克制, 可看现在的情况……
油田上的工人毫不怀疑,如果谢迎春说她不想蒸馒头了,于泽都能替谢迎春去做面点!
李师傅瞅着面点窗口这边的情况不太对,等于泽上班去后,他就走到正在刷笼屉的谢迎春跟前,问,“小谢,你和于泽……处上了?”
谢迎春的脸有点红,她点了点头。
李师傅笑了出来,“还是让于泽这小子占到便宜了。当初你还没来的时候,他天天找我软磨硬泡,就说给你安排工作的事儿,那时候我就觉得他有问题,现在看来,果然是动机不纯!好事定了么?定在什么时候?”
“不知道呢,边处边看吧。”谢迎春有些不好意思。
李师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把脸拉了下来,“小谢,你该不会是还存着什么不正当的心思吧?比如说脚踏两条船之类。”
“于泽是个好后生,你要是打算回城之后再找一个有本事的,那就别给于泽希望,更别给他机会。”
“你兜里有钱,人也有本事,长得还漂亮,选择机会多,于泽有点死心眼,人也憨,他的感情经不住玩,不然我担心会要了他的命。”
谢迎春:“……”
她冲李师傅翻了个白眼,“他人憨厚老实感情经不住玩,我有钱有能力长得好看,您看我就像是玩弄感情的渣女呗?”
“我知道,之前出现过很多知青嫁到农村或者是娶了农村的媳妇儿,结果一听说有办法回城,就抛家弃子的走了,这种事儿确实应该谴责,但您也不能以偏概全啊!因为知青里面出了几只狗,就觉得所有知青都是狗,还是好人多吧。”
李师傅老脸一红,纠正道:“你这嘴也够毒的,不过什么叫知青里面出了几只狗?狗能看家护院,多忠诚?说那些人是狗都是埋汰狗,他们就是活该遭雷劈天谴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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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泽也算是庆云油田里的青年才俊了,他同谢迎春走在一起,多数人还是祝福的,但架不住有些人就喜欢说酸话。
有一个特别喜欢到谢迎春跟前献殷勤的男人在遇到于泽之后,就阴阳怪气地说了,“瞧瞧于泽,抱上一条有钱的大腿后,脊柱都快断了。要是屁股后面长一条尾巴,他都能把尾巴给摇成螺旋桨上天。”
于泽听了这话后,当场就怼了回去,“人是我喜欢的,我乐意,怎么着?有人天天到窗口上搭讪,可惜迎春连正眼都不看一下,还和我说快烦死了。”
那人气得捏紧了拳头。
于泽看了那人一眼,撸起袖子,走了过去,问,“怎么着?不服气?想打架?”
那人比于泽足足矮了一个头,见于泽动了真的火气,立马就怂了,用最怂的姿态放狠话道:
“人家大城市来的,能看得上你?只要不领结婚证,说什么都是虚的!就算生了孩子,人家丢下孩子就能回城,你能?现在追求到了你就得意了?两万五千里长征,你才刚刚开始,等着吧,能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狠话放完,人灰溜溜地离开。
于泽逮着那人回头的时候又挥了一下拳头,吓得那人遁走的速度越发快了,几乎是小跑着溜走的。
谢迎春恰好从不远处的厕所出来,她皱眉看着那人,道:“怎么这样儿啊,我原先觉得他就是烦了些,没想到这么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