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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耽美同人 > 基建高手在红楼 完结+番外 > 基建高手在红楼 完结+番外_分卷阅读_443
  这座卧榻四周雪白的墙壁上,甚至还都铺上了浅绿色的布匹,连地上都铺了好些。
  张友士点了点头。贾赦与贾放兄弟二人同时向张友士行礼,随后退在一旁,眼看着张友士慢条斯理地开始洗手,吩咐仆下将他所有的工具都拿去在滚水里烫过再送来。
  贾代善躺倒在卧榻之上,依旧有意识,这时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道:“有劳先生了。”
  他说话时有呼哧呼哧的杂音,显然是伤到了肺叶。张友士微微皱眉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道:“待学生先为您检查一番。”
  张友士手持剪刀,小心翼翼地把贾代善身上缚着的棉纱剪下来。贾放这时也已经濯净了手,亲自来给张友士当护工,手中的铜盆里登时多出了一大堆带血的棉纱。
  张友士将所有的棉纱全剪下来,仔细检查了一番,道:“所有铁砂,都必须取出来。”
  贾赦立在门边,听见张友士说得比谁说的都有把握,心下登时大慰,双手合什,暗暗感谢上苍。
  贾代善卧着榻上,听见张友士这么说,微微一笑,还是那句话:“有劳先生!”他说着抬眼望着自家的天花,面色平静,仿佛自身已任由张友士处置。只是他面上的肌肉偶尔还会一跳一跳,应当是对即将到来的痛苦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贾赦却“那个”了一声,拼命向贾放使眼色。他这个做儿子知道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毕竟好些太医都来看过,提起那些铁砂不止深入肺腑脏器,还有好些深深嵌入骨骼。张友士要将所有铁砂都取出,岂不是要刮骨疗毒?
  这种痛苦常人难以忍耐,更何况贾代善已经有了些年纪,大量失血之后又熬了好几天——贾赦做儿子的十分担心:老爹能挺过去吗?
  张友士却偏头对贾放说:“用哥罗芳。”
  贾放此刻完全是张友士最忠实的助手,当下应了一声:“是!”便去取了一只瓷瓶和厚厚一叠棉布,递给张友士。张友士估算一下用量,将瓷瓶中的液体倒在棉布上,递还给贾放。
  贾放便去将这叠棉布轻轻捂在贾代善的口鼻之上。
  贾赦惊讶无比,伸长脖子看贾代善的情形,只见贾代善神情宁静,双目微阖,呼吸匀净,似乎已经沉沉地睡去了。
  *
  “哥罗芳”其实是一种麻醉剂的名字,是桂遐学在做实验的时候发明的一种化学品。当初桂遐学发明这件东西之后,不慎吸入了一部分,先把自己给整晕了,这件事在桃源寨一时被传为笑谈。
  贾放听说了桂遐学的发明之后,将这消息告诉了张友士。张友士的团队很快便将“哥罗芳”投入使用,用于手术麻醉,效果颇为不错,安全性也高。
  只是从此哥罗芳这种药物便成了桃源寨的“管制药品”,绝对禁止外传。按照贾放的说法,这种药品虽然在手术之中有奇效,但也能轻易用于不法的用途上,如果让拍花子得去便不得了。这样一说,桃源寨登时有乡民被吓到,甚至还有暗搓搓责备桂遐学,不该胡乱“发明”,捣鼓出这些危险东西的。
  贾放却说药品只是药品,无分善恶,关键在于用药之人。善者能用此行善,恶人却以此作恶,因此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一概视为禁忌,但必须妥善管理。
  终于这一日“哥罗芳”便在荣国府大显身手,在长达一夜的手术之中,贾代善基本都无知无觉,宛若置身于好梦之中。
  第184章
  经历了整整一夜的手术,全程围观的贾赦几乎完全脚软。
  这是怎样一场手术啊——事后回想贾赦最深的印象便是那些明晃晃的灯烛,和满眼的血色。除此之外,就都是贾赦不愿也不敢回想的。
  盯着创口的时间长了,贾赦一旦将视挪开,眼前便是大片大片的绿色光斑,他的脑袋便晕乎乎的,直到将视线落在墙壁上铺着的浅绿色帐幔上,贾赦才觉得自己的眼睛终于正常了。
  他再看向弟弟贾放的眼神,便又不一般:贾放显然是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形,才特地吩咐了准备绿色布匹的。
  手术进行到半夜,张友士和贾放依旧站在贾代善榻前,那名持着灯烛的仆人却撑不住了,手中的烛台直晃。于是贾赦冲了上去,将那烛台接住稳稳地托着,又命那名仆人赶紧离开。仆从踉踉跄跄地离开,仿佛见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
  轮到贾赦自己,也觉得眼前的景象恐怖至极,他竟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人体内的构造——最可怖的是,这具身体属于他的血脉至亲。
  贾赦自以为不怕血,才留在这屋子里,但此刻他还是难受至极,胸腔里如排山倒海。
  张友士却吩咐贾赦:“把烛台持稳一点,不要晃动。往这边再来一点,如果灯下有影我会很容易操作失误的。”
  贾赦:我明白为啥贾放吩咐要了这么多的灯了。
  灯下无影,只能依靠很多很多不同方向的灯烛来实现。
  贾赦登时咬紧了牙,稳稳地抱住了烛台。
  贾放抽空关切地看了一眼兄长,那眼神似乎在问:大哥可还坚持得住?
  贾赦微微点点头:早先他听到过这间卧室之外焦虑的脚步声与呼吸声,知道史夫人此刻也守在父亲的卧房外面。他对自己的情况并不担心,深知哪怕到了自己也坚持不住的时候,房门外也会有人走进来,接过他手中的灯烛,继续将眼前这位神仙一般的大夫手下照得透亮。
  ——他们是一家子,这性命攸关的时候,是无论如何都会站在一起的。
  贾赦就这样抱着烛台,熬过了后半夜。待到窗户纸渐渐发白,张友士终于往铁盘里丢出最后一枚小铁珠,然后说了一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