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斐的指甲用力抠着掌心,留下一排排宛如弯弯月亮的指甲印,微弱的刺痛感反复交替,渐渐消融瓦解了她的戒备和不安。
当左手掌心布满乱掉的印子,屠斐终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一口气说出来,“我有一个喜欢的人,我很爱她,她也爱我,她会因为爱我放弃很多,我失忆,我最不甘心的是我会忘记她,我不想可我也知道没有办法,所以对于注定要发生的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她,我怕她会为了我放弃学业回国,我不想她这样,但隐瞒欺骗她,让我觉得痛苦不堪,我……”
一口气说到这里,屠斐的泪水已经滑落下来,她哽咽地抽泣,“我该怎么办?”
谁能告诉我,如何才能不伤害我喜欢的人,那比自我伤害更让我难过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什么想说的,就这样。
第237章残忍
屠斐近似胡言乱语地说了一通,她说自己,说沈清浅,除了沈清浅的性别,她脑子里乱掉的记忆一股脑说出口。
秦晚没有打断她,也没有刻意去哄她,只是等她颤抖地捧起杯子喝掉牛奶时,替她重新倒了一杯。
屠斐并不口渴,也没喝出喝奶的味道,她只是当下必须做点什么,她一口一口吞咽牛奶,泪水落进杯子里。
当屠斐起伏的情绪渐渐平稳,秦晚抽出纸巾递过去,轻声说:“你要不要听听我知道的一个故事?”
屠斐捧着杯子,低头不看秦晚,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刚才听你的故事,我就在想,我一定要把我知道的故事讲给你听。”
屠斐吸吸鼻子,泪汪汪地看了一眼秦晚,秦晚站起身,“请允许我用这样的方式跟你讲,我想站在窗前,背对着你,像讲故事一样告诉你。”
屠斐嗯了一声,抬手擦去眼泪,微微扬头望着窗前的秦晚。
午后的阳光从窗子射进来,秦晚的身体轮廓被堵了一层金色的光亮。
屠斐微微眯着眼靠在椅背上,她哭得有点累,她揉揉眼睛闭上眼睛听秦晚讲故事。
秦晚的一个朋友,姑且称为她小红,小红有一个一起长大的闺蜜叫小草,两人从小学到大学,从没有分开过,小红比小草大三岁,为了能和小红一起读书,小草刻苦用功,连连跳级,和小红一起读到了大学。
小红一直拿自己当姐姐一样照看妹妹,但是她从没想过这个妹妹会喜欢她。
屠斐听到这里,内心有一丝震撼,秦晚更年轻时,那会儿对同性.感情应该是更让人所“不齿”的存在。
小红性格温柔和,小草性子**,小草大胆热烈地表白,用了很多年总算是把小红掰弯了。
秦晚这时候轻笑一声,像是在喟叹,“按照童话故事来看,她们历经千辛万苦,从此以后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是现实大多时候不如人意,小草生病了,很重的病,治不好的病,她当时就想啊,是要告诉小红呢,还是就此别过呢?秦晚突然回身,与屠斐红肿的眼睛相遇,秦晚笑了笑,“你觉得应不应该告诉小红呢?”
这问题,不亚于问屠斐:你觉得是否应该告诉沈清浅?
屠斐没做声,秦晚微微低下头,转回身,似乎再看着窗台,她双手搭在窗前,轻声说:“小草很爱小红,她想过了,如果小红知道她死了,小红的后半生都毁了。”
所依,小草没有告诉小红,她也没有立即提出分手,她只是渐渐疏远,她用冷暴力消磨小红对她的爱。
“小红也不傻啊。”秦晚轻叹地笑着说:“小红察觉到了,她不信小草不喜欢她,她暗暗去调查,查到了小草生病的事,她当面问小草,小草最终忍不住说出来了。”
本就是相互喜欢的人,借着爱的名义折磨彼此,能改变什么吗?秦晚这次彻底转回身,她望着屠斐,认真地说:“告诉与否,不会改变小草生病的事实,但是告诉小红了,小红在有限的时间里,和小草度过了最后的快乐时光,小草临走前问小红恨不恨她没能陪伴一辈子,问她以后会不会听话地重新喜欢上一个人,问她会不会好好地度过余生……”
屠斐直直地望着秦晚,眉头皱着,心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她为故事里的主角而难过。
“后来,我问过小红,她说她很感谢小草最终告诉她了,她没有留下缺憾,她陪伴小草度过了短暂的人生,她不会抗拒重新喜欢一个人,她会带着和小草的美好记忆一直活下去,她会去小草的坟前讲述生活里的趣事,她一直觉得小草没有离开过,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于她的生活里。”
屠斐微微低头,她在想自己,秦晚讲述这个故事是说她该告诉沈清浅吗?
秦晚走到屠斐身边,她靠着桌子,低头看着她轻颤的睫毛,柔声说:“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应该给她知情权,让她自己做选择,而不是以爱的名义去帮助对方做决定。”
是吧,屠斐也在想,她应该告诉沈清浅的,可是沈清浅的学业怎么办?她们和故事的主角不尽相同。
“屠斐。”
“恩?”
“我们每个人对于生活都有不同的看法,没有谁能规定怎么活才是正确的,与我而言,我选择了我想要的生活,我就是开心的,我不会因为小草深明大义的爱而去感激,如果她真的最后没有告诉我,我会非常难过,我反而会放不下。”
屠斐愣愣地抬起头,“那是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