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不是法医又不是火葬场工作的,哪有那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
苏北凉犹豫了一会,把刚才扯下来的布条又系回眼睛上了,心中默念着一二三,按着棺盖猛然推了下去。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苏北凉蒙着眼睛都能感觉一层寒霜瞬间凝在眼睫上,扔掉棺盖时,两手的指尖还在滴着融化的水滴。
这温度,可以媲美极地馆的制冷空调了。
苏北凉缓缓解下眼前的碎布,好奇的朝棺内看去,只见棺椁里面赫然冻着一块半透明的人形冰,从外观上看,应该是个男人,身上穿着龙袍,头顶带着有些变形龙冠。
与生前的着装不同,死后下葬穿的衣服都是黑色的。龙的眼睛也绣成了深红色,看起来像是风干后的血滴。凝重而诡异。
不过一坨冰也不对劲啊?
苏北凉皱着眉往里探了探,还是只有一具尸体,白漠寒不是跟先皇一起下葬的吗?为何夫妻棺里却只有一具尸体?
他在墓室中转了一圈,连四周的石壁都一寸寸敲过了,仍旧一无所获,最后一道门后的墓室中只有先皇的棺椁,并没有白漠寒的尸体。
苏北凉又陷入了自我怀疑。
难道史书记载有误?白漠寒并没有跟先皇葬在一起?
那夫妻棺里也不该只有一个人啊?
苏北凉再次回到棺椁前,被冻成冰块的先皇正在迅速融化,半透明的冰块一点点变得晶莹剔透,原本模糊的部分也开始清晰可见。
很快他就看到了更加诡异的一幕。
原来这块人形冰里冻着的不止是先皇,还有一只……狗的尸体。
第33章
重岩叠嶂的峻岭,越靠丛林深处,越能听到栖息林中的野兽发出警告的嘶吼声。
被拴在杨树上的小马驹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立刻停下啃草的动作,竖起耳朵警惕着身后的方向。后蹄子不断蹬着地面,嘴里发出嘶嘶低吼,企图挣脱脖子上的缰绳。
不一会,一旁的树丛里忽然出现一道雪白的影子,小马驹眼前一亮,一改方才警惕的神态,挣命似的举起前蹄朝着对面的白隙奔去,激动的嘴角都开始流出分泌旺盛的唾液。头部向前奋力拉扯着缰绳,一次,两次,咔嚓一声,手腕粗细的小杨树被缰绳勒得拦腰折断。
暗卫走到跟前,顿时被扑过来的枣红马吓了一跳,赶忙后退一步,拉住白隙脖子上的缰绳就要跑远点。
“主公小心!这里有匹野马,一脸狂色,好像发疯了似的,凶得很!您快退后!”
苏缱坐在马上,被大惊小怪的暗卫拉着缰绳一顿摇晃,差点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定睛看到扬起蹄子,还在不断朝这边奔来的小马驹,嗤笑一声:“行了,这是凉王的坐骑,估计是看到白隙过来找伴的。”
暗卫看着那匹表情猥琐的枣红马,满面愕然:“这是苏北凉的坐骑?!”得到苏缱的默认后,不禁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那凉贼不是素爱装模作样么,怎么会选了匹如此寒碜的马,骑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
苏缱松开缰绳也在此地下马,既然马都栓在这了,说明主人肯定走不远。
暗卫放下了拦住小马驹的手,这一红一白两匹马立刻缠在了一起,白隙被小马驹压在背上,嫌弃的扑在地上打了个滚,把这块狗皮膏药甩了下去。枣红马锲而不舍,爬起来继续追着白隙跑。
暗卫要去追马,苏缱叫住他:“白隙是苏北凉的坐骑,只要他一声口令就能把那两匹马召回来。你先把上次开凿的墓洞找出来,再晚凉王都要出来了。”
暗卫应一声,赶忙朝前方那片草地飞奔而去,然而他掀开上面的草皮还没挖两下,底部的洞穴就裸漏出来,隐约还能瞥见墓道内透出的昏黄灯火。
暗卫看着站在一旁的苏缱,咕咚咽了下口水,忐忑道:“主公,这墓洞怕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苏缱低头看着明显被扒开的草皮,再看暗卫的眼神都带着一股凉飕飕的寒意:“我临走前就告诉过你,把草皮下用沙土填实,你覆两捧土就急不可待的盖上草皮,一脚踩下去不发现有问题才怪。”
说到这,他朝身后还在草地里打滚的两匹马看了一眼,“托你的福,估计现在苏北凉已经走到最后一扇门了。”
暗卫看着被扒开的洞也是有苦难言,那天跟着苏缱下帝陵,半个月拆了十一道机关。
那帝陵有多大?走进来就是什么都不干,光用眼睛看一圈就得花上两三天,何况他们不但要逛一圈,还要把每扇门后的机关都一个个拆解下来。
当初这帝陵动用了三十二位能工巧匠,花了三年时间才堪堪建成,而他跟苏缱只有两人,就要用十五天时间把人家花了三年才建造出的机关全部拆解,当时距离春猎赛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几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们又不能征人来帝陵干活,一切都只能亲力亲为。
而他身为下属,又怎能让主子干这些粗活呢,只能拼命加快速度,争取替苏缱多干点,也让小主子少受些累。
最后一天苏缱提前返回王府,只有他一个人在这拆了最后两扇门内的机关,爬出墓道时月亮都升起老高了。
他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忍着饥寒,把墓洞一点点遮盖住,那黑灯瞎火的环境,能把土准确的盖在洞口上已经不错了,让他去哪找那么多沙土填实啊?